魏清雨能被評選爲花魁,除了才情之外,相貌也是極爲不俗的,黛眉似柳葉,雙瞳如星辰,朱脣一線,處處都是風情。
魏清雨被上官莞擁入懷中,臉上紅潤幾乎滴水。然後就感覺上官莞在自己的耳邊輕輕吹了口氣,笑道:“原來還是個雛兒,難怪。”
魏清雨心神一震,正要說話,忽然發現了不對。她後背靠着的地方,怎麼軟軟的?這位公子也不像是胖人啊?
魏清雨不是笨人,立時猜出了真相,震驚道:“你、你是女的?”
上官莞笑了一聲,“怎麼,你不接待女客?”
雖說上官莞用幻術改換了相貌聲音,可幻術畢竟不是弄假爲真,所以上官莞還是女子身,稍一接觸,就會露出破綻。
這可真是出乎魏清雨的意料之外了,她本以爲自己面對的是一個風月老手,哪成想是位女子,一時間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陰陽宗與正一道、全真道、佛門各宗不同,不忌諱男女之事,風氣不是很正,從趙純孝勾搭二嫂一事就可見一斑。在這等環境下,上官莞自小耳濡目染,卻是無師自通。再加上她本就是女子,知道女子的心思,自然知道該怎麼對付女子。
上官莞一手環住魏清雨的纖腰,一手端起桌上茶杯,搖頭道:“茶不好,酒纔好。”
魏清雨定了定心神,順勢說道:“那我去拿酒。”
說罷,她便要順勢起身。
只是上官莞卻不鬆手,說道:“以茶代酒,也可。”
說罷她飲了半杯茶,又將剩下的殘茶送到了魏清雨的脣邊。
魏清雨臉色微變,沒有去喝這杯殘茶。
上官莞在她耳邊說道:“怎麼,你自己的茶你卻不喝?是嫌棄我喝過了呢?還是說這杯茶有蹊蹺,你不敢喝?”
魏清雨勉強笑道:“這茶怎麼會有蹊蹺?”
上官莞勒緊了魏清雨的細腰,緩緩說道:“那你就是嫌棄我了。”
魏清雨心思急轉,說道:“姑、公子這樣說,奴家真是無地自容了。”
上官莞道:“既是如此,那就喝了它。”
魏清雨無法,遲疑片刻後慢慢張開了嘴。
上官莞卻沒有給她喂茶,而是說道:“罷了,你是個心高的人,我也不勉強你。”
魏清雨一怔,正要開口道謝,又聽上官莞說道:“什麼叫心高?就是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的,騎驢找馬,秦淮河盡出這樣的婊子,沒想到來了帝京,還是這樣。”
下一刻,魏清雨只覺得喉嚨一緊,卻是上官莞用手扼住了她的喉嚨。
魏清雨本能地想要運轉修爲,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無論是身體,還是體內的氣機,都是如此。魏清雨心中驚駭欲絕,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十分高估這位徐公子,結果還是低估了他,這等修爲少說也是天人境界,具體是天人逍遙境,還是更爲深不可測的天人無量境,卻是不好說了。
不過此時的魏清雨還談不上絕望,她還在等,等那杯茶真正發揮效力。這位徐公子猜得沒錯,這杯茶裡的確有蹊蹺,不過不是什麼毒藥,也不是迷藥,而是一味良藥。
天人境的修爲,不說萬毒不侵,但也相差不遠,怎麼會被區區毒藥所制。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世上還真有這樣一種奇藥,名爲“返魂香”,乃是妙真宗萬壽真人耗費了十餘年的功夫煉製而成。所謂“返魂香”,斯靈物也,香氣聞數百里,死屍在地,聞氣乃活。可如果活人聞了,哪怕是天人境大宗師,也要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氣機運行受阻。
除了那杯茶之外,桌上的香爐也大有玄機。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屋內已經有異香已經瀰漫開來。此物名爲“女子香”,牝女宗的山門深處有一處千餘年的桃花林,其中氣候鬱蒸,陽多宣泄,故而瘴氣橫生,就算是尋常歸真境的高手也不敢輕易入內,就算有人修煉了“金剛法身”或是“漏盡通”等功法,可以無視瘴氣進入其中,也因爲濃郁瘴氣之故,五感被封,目不能視,耳不能聽,鼻不能嗅,神不能感,還要修煉牝女宗獨門的“靈視神觀”,方能深入其中採集桃林深處的桃花瘴精華,此物非煙非霧,再融合女子鮮血,可以煉製成“女子香”。
“女子香”並無毒性,只是會使人渾身麻痹,雖說比不得可以制住天人境大宗師的“返魂香”,但是對付歸真境宗師還是手到擒來。
這兩樣物事都是極爲珍貴的東西,就算“女子香”比不得萬金難求的“返魂香”,也是價值千金,乃是有數之物,每多用一點,都要花費數額足以讓頂尖江湖人物也要肉疼的太平錢。如此雙管齊下,先被“返魂香”堵塞氣機,再讓“女子香”生效,任你是天人境大宗師,也要乖乖認栽!
魏清雨似是已經認命,只是雙手十指之上有無數紅線如紅色遊走,只要等到“返魂香”和“女子香”發作起來,她便立刻出手,反客爲主。
只是魏清雨等了許久,身後的女子仍舊沒有半點異樣,這讓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上官莞問道:“你在等什麼?是等那杯茶嗎?”
魏清雨說不出話來。
上官莞從口中吐出絲絲縷縷的輕煙,魏清雨吸入一口,立時感覺手足發軟,體內氣機好似泥沙堵塞,徹底淤住,不能再運轉分毫。
魏清雨終於是徹底絕望。
就連“返魂香”都奈何不得此人,她……她到底是什麼境界修爲?
難道是傳說中的天人造化之境?可這等境界修爲的高人,放眼整個江湖都屈指可數,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上官莞將已經渾身癱軟的魏清雨推開,讓這位曾經名動帝京的花魁女子以一個極爲不雅的姿勢趴在地毯上,她卻是盤起一腿,另外一腿弓起,將手腕擱在膝蓋上,姿態閒暇隨意,淡淡道:“牝女宗的弟子,是誰派你來的?是冷夫人?還是廣妙姬?”
魏清雨沒有回答,只是滿臉絕望地望向門外,希望有人能察覺到此地不對。
上官莞輕笑一聲,“沒人會來的。”
魏清雨只能閉目等死。
上官莞神色微冷,“倒是有些骨氣,你若不說,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好用搜魂之術親自找上一找,可惜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要成了傻子。”
魏清雨猛地睜開雙眼,“我是夫人的人。”
上官莞嘆了口氣,“原來是冷夫人的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不過多爲難你,我只問你兩件事,第一件事,冷夫人如今身在何處?”
魏清雨艱難說道:“閣下應該知道,從來都是夫人聯繫我們,我們是無權主動聯繫夫人的。”
上官莞微微點頭,表示認可,然後又問道:“那麼第二件事,你在梧桐樓有什麼目的?你分明還是處子之身,想來過去接客都是以這‘女子香’將客人迷倒,真是做戲之舉了,你是打算將梧桐樓作爲進身之階,想要留着身子嫁給哪位權貴呢?還是單純爲了探聽消息?”
魏清雨輕咬嘴脣,楚楚可憐,可惜上官莞此時坐在她的背面,瞧不見這等景象,就算瞧見了,也不會爲之所動。
上官莞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用腳尖踢了她一下,“快說。”
魏清雨輕輕說道:“奉夫人的命令,探聽消息,若是有機會,也可以混入晉王府中。”
上官莞以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自己的膝蓋,陷入沉思,“晉王。”
魏清雨不再多言,安靜地趴在地上。
過了許久,就聽上官莞說道:“我這次孤身上京,還缺個侍女丫鬟,你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