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的讚歌被虔誠歌頌，但外鬥終結卻內亂不止，戰神又該將目光投向何處？
星際戰士雙手奉角，跪立在地，帝皇神像已經暗淡下去，除了滿地殘垣斷壁，彷彿一切都從未發生。
萬涵陌嘴巴張大得快要脫臼，竟然還有這樣的操作？廖叔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一個踉蹌終於合上下巴。
“你小子好大本事，一進世界就碰上這頂級大魔。”
“還好只是一支角降臨了，否則。。。。不好弄啊，不好弄。”
廖叔搖頭晃腦，連連嘆氣，那名鎧甲巨漢已經走了過來。
“這位就是萬峰前輩的孩子吧。”
“能在這種級別的大魔手下堅持到我們趕來。”
“當真英雄了得。”
萬涵陌帶着好奇看向巨漢，長得劍眉星目，一副主角面容，年紀不大卻有一份掌控全局的大氣與沉穩。
只聽他爽朗一笑，繼續說道。
“出了這種級別的大魔，系統直接發佈了最高級別的任務。”
“如果不是在臨近的戰艦上，雷鷹都趕不過來。”
“有賴各位了，讓我們賺到不少點數啊。”
衆人通力合作，大漢的位置卻最爲兇險，但他全無居功之意，比起老成的領導，更多了一份如沐春風。
廖叔這時也輕咳兩聲，對其恭敬地一攤手。
“我來介紹一下吧，葉少龍，葉家的少主。和你父親一樣使用星際戰士的棋子。”
“葉大哥，久仰久仰。”
兩人伸手相握，廖叔卻加重音量地咳嗽一聲。
“葉家是華國戰圈的重要力量，一方庵就是屬於葉家的。”
“原來是幕後大老闆。。。。”
萬涵陌心中暗道，另一隻手也貼了上去，托住對方的大手，完全無視廖國凱那警告的眼神。
如此逾距的行爲，葉少龍臉上卻沒有絲毫不耐，一直與萬涵陌在親切交談。直到一位黑袍修女走近，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臂膀。葉家少主這才藉機抽走了手，與修女到一旁小聲交流起來。
“這位是。。。”
萬涵陌小聲地向廖叔問道。
“龐文英，龐家三公主，戰使圈內的高門大戶。”
“也是葉少龍的未婚妻。”
“哦~~~”
萬涵陌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這才悄悄打量起修女來，黑色的戰鬥服配着銀邊機械甲，身後還有一對全銀羽翼，配合着精緻又凌厲的五官，整個人都颯爽十足。
“當真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啊。”
他由衷地讚歎一句，不料交談中的葉少龍神色逐漸嚴肅起來，這個時候響起破空之聲，另一位銀翼修女回到了教堂。隨之她從揹包裡，放出了幾件物品，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一件白色骨甲，一支銀色手骨，還有痛苦引擎的半截身軀，中間卻放着一隻斷手，手指上戴着一顆藍色寶石，如今卻暗淡無光。
“果然是內塔尼亞的屍體。。。。”
“他竟然死在了這裡？”
葉少龍皺眉說出一句，廖叔有些不可置信地叫了出來，萬涵陌全程不敢插一句話，好在屍體被斯卡布蘭德破壞了，看這個陣仗對方的來頭絕對不小。
“他是。。。。。”
半晌萬涵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廖叔皺着眉頭似乎在思索應對之法。
“行商浪人，內塔尼亞萊恩，萊恩家的少當家。”
“很厲害嗎？”
“生意做得很大。”
“哦哦哦，那就是商人，還好還好。。。。”
萬涵陌暗自鬆了口氣，不料廖叔卻在揉着額頭，解釋起其中利害。
“他們何止是商人。”
“他們是40K時代的著名資本。”
“人數雖然稀少，卻專業從商，是全世界戰使的主要承兌商，掌控着世界戰使圈裡大部分流通的王座幣。”
萬涵陌總算是聽明白了，戰使完成任務只有泰拉點數，沒有金錢獎勵，槍支彈藥的補給除非自己造，就要用錢買當地貨物。
萊恩家族收購資源，摺合成40K的貨幣，甚至在2K現世裡互換，用最簡單的話總結，他們是連通2K與40K的銀行家！
更可怕的是，這是一家不受國家控制的銀行，這是一家不受任何監管的資本，其中的人脈與力量可想而知。
想通這層，萬涵陌冷汗直流，好在龐家三公主及時插話。
“不過，他是怎麼召喚出斯卡布蘭德的？”
萬涵陌咯噔一下，心中隨即大喜，“對對對。。。是他自己作死的，與我沒半毛錢關係。”
但是葉少龍的一句話，卻直接讓他墜落谷底。
“應該不是他。”
“能召喚這種級別的大魔，靈能一定非常強大。”
萬涵陌腳趾扣地，不敢漏出絲毫破綻，廖叔卻已經狐疑地打量了過來。
“不過。。。。葉老的生命信號也消失了。”
另一個戰鬥修女加入了對話。
“在這裡消失的？”
得到肯定的回覆，廖叔的臉色冷淡了起來，葉少龍眼中也閃出銳利的光芒。
“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葉老的事嗎？”
戰鬥修女不解地問道。
“這個巢都內沒有殺得死葉老的人。”
他冷笑一聲，廖叔微微眯眼。
“他是知道葉奇正要做的事了？”
葉少龍不置可否，答非所問地說道。
“一羣唯利是圖卻自詡神之高徒的商人，左右逢源還想搞敵對平衡的把戲？也不稱稱自己多少斤兩。”
葉家少主有說這話的底氣，怎麼說葉奇正也是自己親人，爲家族操勞才遭人暗算。
“是我害了葉老啊。。。。”
“但這個仇我記下了！”
葉少龍沒有咬牙切齒，聲調都沒怎麼變化，但每個字都鏗鏘有力，讓人信服。
“那我們還要和萊恩家族合作嗎”
龐文英在旁邊適時地遞上問題，廖叔卻在一旁呵呵笑起。
“大熊國與雄鷹國互爲世仇。”
“但國際交易中，大熊國就不收鷹幣了？雄鷹國就捨棄了大熊國的資源了？”
“仇恨是仇恨，合作是合作。”
“內塔尼亞是行商浪人，但行商浪人不都是萊恩家的。”
廖叔話語裡都是道理，還巧妙地藏了一句。己方雖然隕落了一位機械大師，但畢竟對方也死了親兒子，現在看來反而是最好的結局，想來雙方都會避免陷入全面衝突。
其餘三名戰鬥修女都一臉頓悟地點頭應是。龐文英與廖叔一問一答聯手給葉少龍造好了臺階。葉家少主四平八穩，身上不沾半點塵埃。
他非常滿意這樣的結果，對着廖叔微微頷首，又對萬涵陌展顏一笑，這才帶着戰鬥修女離去。他大步領頭，從始至終都沒看地上的戰利品一眼。
直到他走遠，廖國凱一下子就揪住了萬涵陌的後頸。
“說！這是不是你乾的？”
萬涵陌沒敢吱聲，眼睛斜望，歪嘴吹起口哨。
廖叔就差掏出速效救心丸了，好半天才順過氣來。
“你呀你。。。”
“沒事招惹這人幹嘛。。。”
“不過人沒事就好。以後千萬小心他們的報復。”
廖國凱長嘆一口氣，語氣裡滿滿都是親人般的關愛，縱有百般藉口的萬涵陌也什麼都說不出口，好半晌才撓撓頭說道。
“知道了。。。叔。”
“不過怎麼第一次進入世界就花了這麼久？”
“一般第一次任務都是1天左右，現實也就1個小時。”
“你這一次在現世裡過了90多個小時，什麼任務要花90幾天？”
廖叔不想再談行商浪人的事，主動岔開話題。現世與40K存在時間差異，世上一小時可當未來一日，所以當萬涵陌幾日未醒，他才火急火燎地上線40K，趕往葉奇正最後彙報的所在地。
“那真是一言難盡啊。。。。”
萬涵陌也是長嘆一聲，這纔將這幾個月的經歷細細說了一遍。聽到最後，廖國凱已經戴上了痛苦面具，像糖丸一樣吃着速效救心丸。
“不知道說你是你命差還是命好。”
“這都碰上變異任務。”
“還要連過三次變異任務。。。”
他擡眼看向萬涵陌，卻看到昔日天真的臉龐，今日裡露出些許的堅毅，有些時候遇到的人與事，讓每個人都有不得不走下去的理由。
“哎。。。。但求問心無愧吧。”
廖叔輕輕嘆了口氣，這句話像是對萬涵陌，卻也是對自己境遇的陳述。
萬涵陌心情同樣有些沉重，幾個月的經歷自己似乎把握着全局，但都是在鋼絲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不說了，也讓我見識一下那位巾幗英雄。”
廖叔再次岔開話題，萬涵陌已經召喚出特蕾莎傀儡。主教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從地上撿起一根蠟燭，對着神像開始虔誠的禱告。
“願你魂歸黃金王座。”
蠟燭似乎更明亮一些，恍惚間萬涵陌還看到了特蕾莎的笑容。只有銀河中最忠誠的戰士纔可以死後回到帝皇身邊，是全人類死後的最大哀榮。
萬涵陌只是呆呆地看着，突然問道。
“既然帝皇是這般偉大，爲什麼這個世界還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對於40k的帝國來說，帝皇是像神一樣的存在，但他終究不是神，也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解決的。”
廖叔結束禱告，同樣看着帝皇偉岸的神像，
“這個世界的悲劇是大遠征註定的結果。
萬涵陌沒有做聲，主教已經描繪起一副雄偉畫卷。
“30k時，亞空間涌動，隔絕了銀河間各個殖民地，人類內亂不斷，各種異形趁勢而起，內憂外患，這個種族一度走到滅種的邊緣。”
“而這個時候，帝皇出現了，強大的帝皇發動了大遠征，將一個個斷聯的領土重新聯繫在了一起，最終聚集成一個強大的帝國。”
萬涵陌看着帝皇的巨像，彷彿那個偉岸神武的帝皇就在眼前。
“人們看到了生存的希望，跟隨帝皇團結一處，那些遠超人類的外敵被一個個消滅了，傳說中的惡魔被全部鎮壓了，一切都開始變好。”
“然而，禍根早已自內裡生出，”
說到這裡，廖叔喟然長嘆，搖頭道，
“帝國的統治是不完整的。”
“帝國並沒有根除原來的統治階級，只是單純地在統治階級上架設了另一個龐然大物。”
“手握權力的本土統治層，怎麼可能割捨自己的利益。”
“爲了滿足帝國稅收，他們必定層層加碼，剝削的只剩本地人民。”
“漸漸地，社會制度發生不可逆轉地倒退，退化到巢都這種畸形的社會結構。”
廖叔再次擡眼，看向無垠的星空。
“況且銀河實在太大。”
“由於亞空間的影響，所有AI都有可能被邪神奸奇控制，4萬年後的今天，所有數據竟然還在用手抄，這樣的效率怎麼可能統治得好銀河系百萬星球？”
“跨星域間的通訊，依靠的是不穩定的星語傳遞。”
“超遠距離的航行，只能用更危險的亞空間穿行。”
“政令不能及時傳遞，軍力不能快速投放。”
“大大超出了帝國疆壁，如何能做到有效統治？”
“像是成吉思汗的大元？”
萬涵陌說出了自己的理解，廖叔隨即點了點頭。
“更有甚者，這裡行商浪人，帝國商隊，貴族資本。”
“每趟旅程距離太遠，風險太高。”
“而風險一定是要與收益要成正比的。”
“不可否認，商品的流通才能形成價值，他們對帝國有着不可磨滅的貢獻。”
“但是也不得不說，沒有足夠的利潤，不可能供養起龐大的商隊。”
“大量的物品被過低的價格吸入，然後被太高的價格賣出。”
“這就無形間收割了所有人的資產，甚至包括了貴族的利益。。。。”
“效率低下，政令不達。內有貴族豪強，分割而治，外部資本逐鹿，吸血抽髓。”
“這就是40K版的三座大山，帝國正是在這圈看不見的螺旋里，一路下踏而去，直至萬劫不復。”
他今天不知道嘆息了多少聲，最後才幽幽然地說道。
“帝皇只是征服了這些世界，卻沒有正確地治理這些星球。”
“你一個國教教主，怎麼對帝皇如此不敬。”
萬涵陌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這樣打破了這沉重的氛圍，不料廖叔卻是笑了起來。
“雖然國教教主只是我的棋子，但我是真的由衷對帝皇感到敬佩。
“我去見神，不是神要見我。”
“我敬帝皇，不是畏祂有移山填海之能，而是敬祂的大無畏、大智慧，還有大慈悲。”
他擡眼深深地望着帝皇像。
“每個人都有他的歷史使命。”
“如果大遠征留下了什麼遺憾。。。。”
“那正是國教成員前仆後繼，爲之奮鬥的目標。”
萬涵陌點了點頭，這纔是精英該說的話，這纔是精英該有的覺悟。看到問題就是要解決問題，滿腹牢騷根本無濟於事，每個人努力發出一點光，或許宇宙中就不再需要星炬了。
他也撿起了一根蠟燭，插在了帝皇神像面前，學着廖叔的樣子，雙手合十，虔誠的禱告
“願特蕾莎的靈魂可以魂歸黃金王座。”
“叮咚。”
就在這時，系統的提示音再度響起。
“爭王之戰任務完成。”
“是否建立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