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黃浦江邊
黃浦江,古名東江,是上海市內主要河流。上源爲攔路港,主源來自澱山湖,過鬆江後始稱黃浦江。源於太湖,全長約113千米。是上海最重要的水道。
吳老漢是黃浦江的老住戶了,在這黃浦江生活了一輩子。他經歷過解放戰爭,新中華建立,改革開放,然後的大建設,從一個本地的漁民到徹底失去了打漁的工具,住進了高樓大廈。不過老吳總是喜歡到黃浦江邊坐坐,雖然這裡的漁港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潔的欄杆還有奔涌的江水。
今天夜間凌晨,超強颱風“天秤”要登陸上海,現在還不到十點,天色就陰沉的厲害,狂風大作。
颱風天秤太過兇猛,所有的居民都在暴風雨前,關門閉戶,用不屑一顧來對付即將到來的天秤。
老吳早就沒有了生活之憂,他家在黃浦江的房子拆遷,給他分了三套樓房,一套給了兒子,一套現在他自己住着,最後一套租了出去。每月光是租金就有將近三千塊。三千塊錢足夠老吳衣食無憂的生活,他每天的生活很是悠閒。
雖然生活悠閒,但是他每天去一趟江邊的習慣卻不曾更改,風雨不誤。即使今天有超強颱風,老吳的習慣也不會更改,因爲每天去一趟江邊,成了老吳每天的思想寄託。
老吳穿着雨衣,沿着颱風肆虐過的街道而行,這時天還剛剛矇矇亮,老年人覺少,四點多鐘就睡不着了。
雖然是超強颱風,不過現在已經四五個小時了,颱風主力已經越過黃浦江,往內陸去了,而隨着颱風登陸後,也逐漸會轉化爲熱帶風暴,逐漸減弱。
此時的街上一片狼藉,被颱風颳倒的樹,旁邊被狂風撕裂的廣告牌,還有倒塌的廣告牌壓垮的車,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天秤的威力。
天依舊下着大雨,街上的雨水匯流成河,,老葉的水鞋已經灌進了不少水,不過老葉卻依舊堅定的前行。
這麼大的雨,街上一個人也沒有,此時天秤雖然已經過去,但是風卻沒小多少,依舊是狂風怒吼。
江邊不少石欄杆都被狂風吹倒,很多石頭椅子被掀翻。老吳沿着江邊,繼續前行,突然他在不遠處看到一個人頭朝下的趴在海邊的石堤上,肆虐的狂風好像馬上就要把他捲進海水中。
老吳緊走幾步,一把拽住這人,這是個青年,歲數不大,也就二十多歲的模樣,臉上的線條清晰剛毅,“醒醒,你怎麼了?”
老吳搖晃着年輕人,他只能把年輕人搖醒,老吳哪裡背的動他呀!
不過老吳搖了年輕人半天,卻發現自己徒勞,這個年輕人除了鼻子有微弱的呼吸外,是一動不動。
老吳跑到河邊遠處的一個被吹的東倒西歪的公共電話亭,撥打了急救電話,萬幸,雖然電話亭歪了,但是線路還完好。
急救車來的很快。120的急救車都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再加上現在這個點,車都空閒着,老吳打完電話,返回年輕人趴的地方等了三五分鐘,急救車就帶着吼叫來到眼前。
急救的醫生和護士手法很熟練,迅速的診斷出年輕人是虛弱加體力耗盡外加外傷感染所致。
“需要入院治療!”醫生說了這麼一句,老吳也跟着上了車,救人救到底,老吳是個很念舊的人,念舊的意思就是對往事有情誼,對事情都有輕易,那就更別說人了。這事既然他遇上了,那他就不會撒手不管的。
經過急診醫生的緊急的腹部手術,然後又是退燒加消炎,年輕人也算是在醫院住了下來,不過他依舊沒醒。
年輕人受的傷太重。
老吳回家取了錢,幫年輕人交了住院費後,也就坐在年輕人牀邊輸液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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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好像做了個夢,夢中他大戰金輪法王,託塔李天王,外加李天王的兒子小哪吒,這一場比鬥比的是天昏地暗,風雨交加,天上有十萬天兵天將在壓陣,地下有十萬猴子猴孫,在爲他搖旗吶喊。
最後,自己傷重不敵,落下雲來。
年輕人的這個夢很長,長到他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老吳一直在醫院看了年輕人兩天,直到來醫院的第三天早晨,年輕人才悠悠醒轉,他睜眼看看這周圍完全陌生的環境,看看身邊趴在他身邊的老吳,年輕人的腦中空空如也,什麼也想不起來。
年輕人一動,旁邊的老吳也醒了,老人本來覺就少,“你醒了?”
年輕人看着旁邊的這個睡在他旁邊的老人,“我這是在哪裡?”
“醫院,黃埔醫院,你受了傷,然後又經歷了暴風雨,傷口被雨水浸溼了,已經受了感染,不過醫生已經給了打了消炎的吊瓶,應該沒什麼事。”老吳跟年輕人解釋。
“哦,謝謝。我是怎麼來的醫院?你又是誰?”年輕人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眼前的這個老人是誰?他的腦海中空空如也,別說不知道這個老人是誰,就連他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我是在江邊偶然發現你的,然後打的救護車電話,把你送過來。”老吳跟年輕人耐心解釋。
“哦,那我又是誰?”
老吳一聽年輕人的話,差點暈倒,先前自己聽年輕人那兩句話還挺正常的,但是這話一出,讓老吳感嘆自己竟然救了個傻子回來。
“你不記得你是誰了嗎?那你記不記得家住在哪裡?”老吳循循善誘的引導年輕人回憶。
年輕人搖搖頭,“我不記得了,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原來老吳聽到年輕人的話,以爲是個傻子,但是年輕人剛纔的那句,讓老吳聽了非常舒服。雖然老吳並不是知恩圖報的人,但是人家的一聲感謝,卻能溫暖救人者的心,讓救人者感到救他沒有白費。
“沒事,應該的,應該的,就是打個電話而已。”老吳一擺手說的輕描淡寫,其實老吳算是比較仗義的,他不光打了電話,而且一直等到醫生前來,還一起把年輕人送到醫院,並且交了住院費。
一個路人能做到這些,是難能可貴的。
年輕人不斷的拍打自己腦門,自己是誰?爲什麼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呢?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撞開,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闖了進來,後面跟着他的媳婦。
“爸,你怎麼還在這裡?”闖進來的青年是老吳的獨生兒子,叫吳義。吳義後面的那女子是他媳婦。
“小義,你來啦?”老吳一看兒子來了,他立馬起身,阻擋兒子和年輕人直接對話。吳義對老吳平白無故救了一個人感到非常難以理解。現在這個社會,遇到摔倒的老太太,大家馬上就會一哄而上,怕被訛上。更別說像老吳這樣,不光不遠遠躲開,還好人做到底,幫人家墊付了醫藥費。
老吳的這種行爲在吳義看來,就是傻帽一個。
就因爲老吳救了這麼一個人,兒子吳義和他吵過很多次。
吳義一眼就看到牀上的年輕人醒了,睜開了眼。吳義一下竄到年輕人眼前,“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我告訴你,你的命是我爸救的,還有你的醫療費也是我爸墊付的,你什麼時候把錢給還了?”
吳義的嘴就像機關槍一樣犀利,說話都不帶喘氣的。
年輕人看着吳義的表情很無辜,別說他現在根本就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和過去的事,其實就算他能記住,那在吳義的連珠炮似的詢問下,也早忘光了。
“我,我不記得我是誰了。”年輕人的確是在努力回想自己是誰,但是就是想不起來。
老吳一把把兒子拉到一邊,“小義,他腦子壞了,有點問題,所以你別老問他問題,他沒法回答你。”
吳義本來就因爲父親救了個素不相識的人感到心裡有氣,但是一聽到父親的這個說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啊?你說什麼?他腦子壞了?爸,你沒搞錯吧?搞了半天,你竟然救了一個傻子回來,那你給他墊付的醫藥費他知道嗎?”
“小義,人的目光要放遠一點,別整天只盯着錢。“老吳一聽兒子張口閉口就是醫藥費的問題,他也有些生氣,救人一命,難道就敵不過那區區的幾千的醫藥費?
“爸,你說的輕巧,他早不失憶,晚不失憶,非到現在才失憶,他就是不想把醫藥費還給咱。”吳義聽的義憤填膺。
老吳一聽兒子越說越不像話,索性也不搭理他,又走回年輕人牀旁邊的凳子坐下。
“小子,我告訴你,你的命是我爸救的,醫藥費也是我爸給墊付的,你最好別給我裝失憶,要演戲,我比你會演。”
“吳義,你給我出去!”老吳大喊,他自己是施恩不圖報,但是他兒子的這番話,聽在他的耳朵裡,那就是攜恩圖報,這不是大丈夫所爲的事。
“爸,你會後悔的!”吳義帶着他媳婦,一甩病房的門,哐噹一聲,走出了病房。
老吳看着年輕人,“別往心裡去,我兒子,他有些急功近利。”
“不礙事,不礙事。”年輕人早已經不是那個彬彬少年了,而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雖然他現在想不起自己是誰,但是說話辦事的方法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