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梯時,由於樓梯比較狹窄,紫蘭便先上一步,在秦氏的前面走着,好讓秦氏能夠抓着她。而青翠則是跟在秦氏的身後,打算從後面撐着。
可誰料,秦氏剛剛走出一步踏上臺階,由於太自我感覺良好的不去注意邁步,直接腳下踩空。緊跟着便是身子歪斜的腳踝一崴,大叫一聲的便向後倒去。
就連跟在紫蘭身後,想要隨着蹭一蹭去二樓觀光的秦香見狀,都不由得被嚇到伸出手想要幫忙挽救。
細細的手腕戴着一串發了黑卻光滑圓潤的佛珠,急速的伸到了秦氏的身旁。
“小心!”
情急之下,秦氏一把拉住了前面紫蘭的裙襬。本想穩住身形,誰料,竟將猝不及防的紫蘭給一同從樓梯上面拉了下來!
嬌弱的丫鬟青翠能撐住一個秦氏就夠可以的了,哪裡有氣力撐住兩個人倒下來的重量。
於是,“啊”、“啊”、“啊”!三道驚呼接連響起。青翠被重重的壓到了地上,秦氏摔在了青翠的身上,紫蘭摔在了秦氏的身上,還狠狠的踩了秦氏一腳!
鑽心之痛!
僅剩下的腳趾被碰一下都是極爲要命的存在,更別說被紫蘭一不留神的重重一踩。
“啊,起來,賤婢!”
痛得秦氏是幾欲抓狂,直接出手拽住紫蘭的頭髮,將人往一邊狠狠甩去。
“還不快扶我起來!”
可憐的兩個小丫鬟一個還被壓着,一個被甩到一邊,疼到要哭,難受的就沒有立刻反應迅速的去將自己主子給扶起來。
秦氏心裡怒火沖天,撐着青翠的身上,艱難的要站起來。
暴怒與狂躁讓她的整張臉黑紅交織,格外恐怖。
連月來難得的一次出門,就出這樣大的醜。秦氏將所有的怪罪全都歸結到青翠和紫蘭這兩個死丫頭的身上,恨不得現在就扒了她二人的皮!
眼看着秦氏幾次支撐要起而不得起,這時,那纖細的掛着黝黑佛珠的手腕,再一次的出現在秦氏的面前。
“夫人,我扶您起來。”秦香在一旁伸出手,說道。
方纔在摔倒的那一剎那間,秦氏的心中閃過的就只有即將出醜的恐懼。丟這麼大的人,還是在一個她看不起的卑微小婦人面前,秦氏哪裡還會讓秦香將自己給拉起來。
不過,當她正想出手將面前這礙眼的白皙皓腕給打掉時,忽然,那串散發着油的光澤一般閃亮的佛珠,立刻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這佛珠……
秦香奇怪:“夫人?我扶您起來?”
盯着佛珠,秦氏的魂似乎都沒了。
被打到一邊的紫蘭上前,將主子從地上艱難的攙扶起身。秦氏像一塊死肉般沒有半分主動動彈的任由紫蘭和青翠將自己扶起。
只是怔怔的望着秦香手腕上的佛珠。
秦香只以爲對方是不讓自己攙扶呢,所以訕訕的收回了胳膊。
她自然知道對方是看不起自己的。眼看着秦氏還表現的如此明顯,於是立刻也沒有了心思去跟着對方上二樓看看了。又看了秦氏幾眼,秦香打算帶着自己挑選的飾品,結賬離開。
而一看那佛珠出離了自己的視線,秦氏馬上像是被人搶了東西一樣的一個猛子將還抓着自己的丫鬟甩開,急忙看向秦香。
“你別走!”
秦香怔步,回頭:“恩?”
秦氏倏地伸出手,一把將秦香的手腕扯到跟前,將秦香手腕上的佛珠給扒拉下來。速度快的讓秦香根本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當看到有一顆佛珠上面刻着“秦”,一圈相對應的另外一顆上面刻着“尤”時,秦氏不禁得扶上自己的胸膛,感受着那顆激烈跳動的心。
忐忑不已。
父親的佛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驀地盯向秦香。這是誰,爲什麼會有她父親的佛珠?是不是攝政王找到了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她的哥哥!攝政王要揭發她了!她盜賊之女的身份要大白於天下了!
想到這裡,無窮無盡的恐懼極速間漫上心頭。
面露兇狠之色的秦氏直接一把抓住了秦香的領子,將人拉扯到自己的面前。使自己的猙獰面容瞬間讓秦香的眼眸染上驚恐之色。
“說,這串佛珠你是從哪裡來的!”
秦香嚇得全身發抖:“是……是我父親的遺物……”
“你說謊!”秦氏的眼睛都發紅了,明明是她父親的遺物纔對,“快說!要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殺了你!”
想告發她?想讓她身敗名裂?想讓她這麼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做夢!
一想到自己就要失去右相夫人的身份,失去高高在上的誥命夫人的地位,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隱隱有些瘋癲的秦氏伸出兩隻手,掐向了秦香的脖子!
“想害我是不是?”她的眸光已經不知道是在看秦香,還是在透過秦香去看別人,或許是景芝皓,或許是唐菁月,或許是方氏,“我先掐死你,我掐死你!我看你還能不能害我,害我……”
暗衛站在一旁,有些巴不準該不該去救秦香。
本來,可以確定秦香的確是和右相夫人不認識的。可誰料右相夫人竟然還會認識秦香所戴的佛珠。
這是一個大發現。
好在,不用暗衛出手,秦氏的丫鬟就急忙去扣主子的手指,好讓主子不要真瘋了的當街殺人。
一等秦氏的手稍微一鬆,能夠喘氣說話的秦香急忙大叫:“我說的是真話,我父親叫秦壯,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這佛珠上面刻着‘秦尤’二字,是我爺爺。你認錯了!”
秦壯?
暗衛神色一凜。
秦香的親生父親不是秦念恩嗎?
而且……那個失蹤多年、不見人影的秦氏兄長,名字正叫秦壯!秦尤則是秦氏父親的真實姓名!
一時間,暗衛恍然間意識到什麼,但暫時不能理清思路。於是沉默的斂息,靜默的看着秦氏反應。
果然的,在秦香一口氣說出父親叫秦壯,爺爺叫秦尤後,半瘋癲的秦氏突然呆愣住了!
她完全不敢相信的看着秦香,努力的從秦香的臉上找到了兄長秦壯的模樣。
這是……是……
她的侄女?!
巨大的驚雷落在心頭。前一刻還懷疑是面前的女子掌握住自己“盜賊之女”身份的證據,後一息卻忽然發現對方原來是自己的親侄女。
一時半會,秦氏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沒有想到,她竟也會有和自己親人相逢的一天。
兩隻手還抓着秦香的衣領,感受着侄女的瑟瑟發抖。
看到那雙幾乎和母親一樣的眸子,秦氏瞬間欣喜若狂的拉住了秦香的雙手。
在秦香的害怕疑惑中,秦氏正要認親,卻又忽然意識到現在是身處何處。
她迅速的掃向周圍,發現由於剛纔的意外,邊上有許多身着不凡的人都在往她這裡看。
不能在這裡說,她丟不起這個臉!
此時,秦氏是沒有功夫羞赧了。她急忙死死的拉住秦香的手。低聲道:“跟我來!”
說罷,竟然再不需要青翠和紫蘭的攙扶,穩穩當當、健步如飛的拉扯上秦香,出了玲瓏閣坐上唐府的馬車,離去。
暗衛立刻如影隨形的跟上。
天氣是越來越冷了,當天上再也沒有飛鳥掠空時,輔天終於因爲邊境與南疆的開戰而沸騰起來。
自從被阿皓告知,他要親自領兵後,唐菁月就格外的珍惜每一天能夠與阿皓相處的時光,也特別的關心來自南疆消息的點點滴滴。
若是王斌思知道自己寄給元少空的信件,每一次都會原文抄錄給唐菁月看,不知道又該會多麼的喜出望外。當然,這件事情,元少空是絕對不會告訴王斌思的,省得這孩子要翻天的讓雁歸城紙價瘋漲。
這一次,大茂與南疆開戰的原因是南疆的尋滋生事太過分了,竟然造成邊境大茂的百姓數至三百人的傷亡!
冕戴軍一直做好着開戰的準備,早就想着能夠給南疆一次狠狠的教訓。在收到景芝皓的可以隨時開戰的示意後,立刻,逮到機會,打得異常激烈,猛出惡氣!
就連大茂武官聽到戰況消息之後,也是驚訝非常。可見,邊疆的士兵真的是憋屈狠了。
“這該不會也是你的戰術吧?”唐菁月知道以後,不由得猜測道,“類似於一鼓作氣。你要讓邊關將士的怒氣積累,然後重重出擊。”
聞言,景芝皓面無表情的低頭,在她脣上親親。
“這麼聰明,女中豪傑。”
聽着他冷冰冰的誇獎,唐菁月抿嘴笑。情動的湊到他身上,低頭熱吻。
初戰已經開始。雖然輔天城中目前依然有議和派和作戰派在爭論,但是唐菁月知道,阿皓將赴戰場的日子,近在眼前了。
沈府。
吳老祖最後一次爲沈知易施針完畢。
一旁,楊涵靜默着、殷勤的伺候着。當吳老祖將銀針全部取下之後,她立刻爲沈知易翻轉了身子,穿好衣服,蓋上被。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治療,沈知易基本痊癒。雖然現在還是身體無力,面色蒼白,但僅僅算得上是虛弱的人,而不是病患。
“今後仔細將養着身子就好。”
聽聞今天是吳老祖最後一次來爲兒子治療,沈夫人的心中是既緊張又欣慰。緊張是擔心兒子真的好了嗎,不是吳老祖不想治了吧。欣慰又是在高興兒子終於撿回了一條命。
“老祖,您以後不來了嗎?我兒真的全好了?要不然……”沈夫人還是不放心,“我求求您,你再多給他看一段日子,等易兒他白白胖胖的以後,您再走可好?”
之前總是擔心攝政王府使壞,不讓吳老祖給沈知易看病。好不容易不擔心了,沒想到吳老祖竟然說治好了。
沈夫人叨叨不斷的質疑讓吳老祖感到很是不快。
“老夫都說已經治好了他,這是最後一次施針。你這煩人的蠅蟲,寒冬都不得消停!”還白白胖胖,養豬嗎!
一句話,嗆得沈夫人是憋得臉通紅。
“藥別停,好好養着就行!”
怒氣衝衝的說罷,吳老祖收拾東西,火速離去。
這讓沈夫人太后悔,早知道就不該多說的。
見狀,楊涵柔聲說:“母親莫擔憂,既然吳老祖都說易郎已經好了,那自該是好了。以後涵兒會好好伺候易郎,讓易郎早日健壯的。”
雖然還沒有正式嫁入沈府,但楊涵如今已經非常自覺的稱呼沈夫人爲“母親”。
話是好聽話,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沈夫人忽然看楊涵就不順眼起來了。
昨日都還可以接受這個女人在兒子的房間裡服侍,現在就無法忍受她繼續留在沈府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