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大公子這會兒就盯着徐夫子了,在場這麼多人,就這老爺子開口說話,那說明這老爺子多少就是個頭目,“覺得我這武夫說的不對,你說個對的出來讓本將軍聽聽,”折大公子擡下巴了,用下巴點了點徐夫子,說:“你也教教我,什麼叫道理。”
徐夫子在翰林院門生無數,最清高不過的一個人,門下弟子也都是文質彬彬之人,折大公子這樣的,徐夫子進了翰林院後,不應該說入仕之後,老爺子就沒遇上過了。一時間,老爺子額上青筋崩起老高,心有文章千萬,卻偏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別”
“別你娘,”折大公子直接暴粗口罵道:“你拱什麼火?煽着人往前衝,之後被我們這些武夫殺了,你能得什麼好處?還是我該問一句,你主子許了你什麼好處?”
“你”
“去你孃的,”折大公子還是罵,“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卻就只有欺負孤兒寡婦的本事,怎麼着?睿王爺衛護太后娘娘有錯?他不衛護他的繼母,他衛護你的老母?你老母誰啊?能不能要點臉?”
這位被折大公子罵得一個倒仰。
“個個看着挺大丈夫的,”折大公子咂嘴,臉上就差寫上鄙視二字了,“長樂宮出事的時候,你們這些人在哪兒呢?鄭貴妃死了,你們倒是出來了,怎麼?鄭貴妃是你們的什麼人啊?她是后妃,生死都由皇家管着,你們這算什麼?都趕着做鄭貴妃的孝子賢孫呢?”
折大公子滔滔不絕,一套接一套的話說出來,道理加粗口,硬是說了快小半個時辰,硬是壓住了衆官員的勢頭。
護國公帶着三省六部的高官趕到時,折大公子剛罵完一個官員的娘,正意猶未盡,看見護國公帶着朝中大員們來了,折大公子撇一下嘴,道:“可算是來了。”
齊王就跟睿王道:“這老東西還真過來了。”
睿王仍是沉默,手也搭在劍柄上沒拿開。
“是誰告訴你們鄭貴妃之事的?”護國公這時已經在向衆官員問話了:“是誰帶你們闖入後宮的?”
“康王也出事了,”人羣中有人說道:“秦王府被封禁,康王世子被扣在長樂宮中,敢問護國公爺,太后娘娘她要做什麼?”
護國公冷笑了數聲,道:“康王身體一向不好,難不成是太后娘娘讓他身體不好的?聖上想留康王世子在宮中多待些時日,在你的嘴中就成扣了?秦王府被封禁,自是事出有因,你是什麼人?皇家,朝廷要給你一個交待?”
這官員還要說話。
“將這霄小給老夫拿了!”護國公擡手一指這官員。
折大公子跟身旁的兵卒道:“幹活吧,別跟那官客氣,他若要喊,你們往死治他就是。”
五六個精騎兵走上前,推開人羣,一個精騎兵抓了官員就往外拖,官員要喊,被這精騎一巴掌打在太陽穴上,官員直接就暈厥了過去。
“愚不可及,”護國公冷眼看着面前的人,一句愚不可及罵出口了,可能是覺得還不夠,於是護國公爺又重複罵了一句:“愚不可及!”
人羣中有人心急如焚,韓妃怎麼還不到?
此時的翠微殿裡,豹頭將刀身上的血蹭乾淨了,往刀鞘裡一放,刀歸鞘的時候,發出“當”的一聲響。
“這是姓韓的妃子?”一個侍衛很是好奇地打量步輦之上的韓妃。
“看啥呢?”豹頭一巴掌拍在自己這小兄弟的腦袋上,罵了一句:“讓少將軍知道,能挖了你的眼睛。”
小侍衛嚇得忙就把視線挪開了。
“把人擡回去,”豹頭招呼兄弟們道。
知道這幾個武夫不會跟自己講理,所以坐在步輦上的韓妃沒有說話。
兩個侍衛擡了步輦,腳步很是穩當地往最近的宮室走去。
腳下的人身子動了一下。
豹頭一腳將這人踹到了一旁的花臺上,這漢子後腦撞上了花臺,血混着腦漿流出,這漢子一下掙扎都沒有的,就斷了氣。
豹頭抹了一把臉上濺着的血,長出了一口氣,他家小姐要不派他們過來,這會兒這位韓妃娘娘怕是就出現在綺羅殿外了,豹頭是不知道韓妃去綺羅殿外能做什麼,但他相信了,這韓妃一定是去害他家小姐的。
“怎麼辦?”已經將韓妃擡進了宮室裡的侍衛這時犯了難,他們怎麼將韓妃放到牀果榻上去?他們不能碰這妃子吧?
豹頭走進宮室,宮室裡倒着四個宮人,年紀都不大,都是被調來伺候韓妃的新人,豹頭們進翠微殿的時候,這宮裡伺候的宮人太監已經都被殺了。看一眼地上最多不過十三歲的小宮人,豹頭罵了一聲娘,要他說,這宮裡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去找個宮人來嗎?”一個侍衛問豹頭。
門前這時似有動靜,豹頭拔刀的同時轉身。
艾久站在宮室門前,看一眼宮室裡的四具屍體,又看坐在步輦上的韓妃。
“艾久哥,”豹頭喊。
“嗯,”艾久應聲,跨過門檻,走到了韓妃的面前。
“艾久,”韓妃道:“你們是莫良緣的人。”
艾久開口道:“下毒的是你們韓家的人,我家小姐說了,你不將解藥交出來,那你就別怪她對李繼亭下手。”
韓妃茫然道:“什麼下毒?”
艾久微微彎了腰,看着韓妃的臉,小聲道:“你倒是命大。”
韓妃身子一震,臉上的神情先是難以置信,後又變成了懼怕,這侍衛是什麼意思?她這次受傷,是這侍衛做的?
“我再問你一遍,”艾久說:“解藥在哪裡?”
“我,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韓妃蒼白着臉道。
“要麼我帶兄弟們搜一搜這裡?”豹頭提議道,雲墨就是在他們面前受傷倒下了,這會兒毒是誰下的了,豹頭這心稍稍安了些,解藥有望了。
“不用,”艾久說:“一會兒我去將李繼亭帶來,喂他喝雲將軍吐出來的毒血,韓妃娘娘,你要在下這麼做嗎?”
艾久的啞嗓子聽在韓妃耳中,催命符一般。
“最後一遍,解藥在哪裡?”艾久說:“現在沒人能救您出去了。”
“我不知道,”韓妃大叫了起來,“是韓家的人,那你們就去韓家問去,本宮能知道些什麼?先帝爺啊!”大叫之後,韓妃大哭了起來,這是韓妃娘娘頭一回爲興元帝的死感到痛苦,原來沒有了興元帝,她會落到這種任奴才欺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