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施洗硯走出前院的一處迴廊,魏府的管家從斜刺裡的小路上跑出來,連趕了幾步,到了施洗硯的跟前。
施洗硯看一眼這管家,也不廢話,直接道:“知道睿王在哪裡?”
管家點頭,他趁着亂,從後宅跑到前院,就是爲了給這施將軍領路的。
“走啊,”施洗硯讓管家走在自己的前頭。
管家邊帶路邊跟施洗硯小聲道:“後宅這會兒已經亂了。”
施洗硯沒像管家想的那樣,問一句魏太妃與安平公主如何了,而是問管家道:“現在睿王身邊有多少侍衛?”
管家忙搖頭道:“這個小的不知。”
施洗硯嘆口氣。
管家說:“趙季幻現在一定在睿王爺的身邊。”
趙季幻這個名字,施洗硯聽過,這是睿王身邊唯二的侍衛長之一,一向得睿王的重用。不過施將軍不擔心趙季幻,他的武藝不可能差過趙季幻,施將軍這會兒只擔心,睿王身邊的侍衛人數太多,畢竟好漢難敵四手不是?
“你與我一起去見睿王爺,”施洗硯跟管家道:“我得借一下你們魏府的名頭。”
管家腳下踉蹌一下,差點喊起來,明明之前只是約定,他將人帶到睿王的書房庭院外就好,現在怎麼還要他跟着一起去見睿王?他哪有膽子去見睿王爺?
施洗硯將右手按在了管家的右肩頭上,道:“你害怕了?”
管家打了一個哆嗦。
施洗硯就說:“看來是害怕了,可你現在才害怕,是不是太遲了一點?”
管家結巴道:“之前,之前不,不是這麼說的,之前說……”
“往前走,”施洗硯推了管家一把,道:“之前誰與你說好的,事後你可以去找他,至於現在,不想死就聽我的話。”
施洗硯一拿死來威脅,管家不敢再說話了。他是伺候魏老爺子的人,一直就跟在魏老爺子的身邊,所以自家主子與秦王聯繫的事,管家不但知情,他還是全程參與的。管家知道,老爺子這是想給魏家子孫重新再搏一個前程出來,現在正是他主子爲秦王賣命的時候,若是自己讓這將軍不滿意,以至於這將軍回到秦王那裡說上幾句不好聽的話,讓秦王再惡了他主子,那他這個奴才不想死也得死了。
“別怕,”威脅過人了,施洗硯又將說話的聲音放緩和了,道:“連你的主子都相信睿王必敗無疑了,一個註定成不了事的人,你還怕他什麼?”
管家仍是不敢說話。
一隊兵卒從管家和施洗硯的身旁跑過,跑過去了,領頭的小校才反應過來,停下腳步問:“你們是什麼人?”
管家低着頭,有施洗硯在,這等事自然用不上他說話。
施洗硯道:“我有東城周將軍的話要稟告王爺。”
小校上下打量施洗硯一眼,施洗硯全身上下溼透,身着睿王軍中的校尉服,身上有一股血腥味。
施洗硯也上下打量小校一眼,也不等這小校再說話,轉身跟管家說一句走,這位邁步就往前走了。
施洗硯這種絲毫沒有將小校放在眼裡的表現,反而讓小校沒有對他生疑,做賊是要心虛的啊,施洗硯沒心虛,還表現得很嫌小校礙事。小校這會兒還真在擔心,自己是不是耽誤了施洗硯的時間。
穿過一道月門,管家扭頭,沒看見方纔的那隊兵卒後,管家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施洗硯說:“我說了會沒事的,我們離睿王的書房還有多遠?”
“快了快了,”管家往前跑,說:“就快到了。”
管家帶着施洗硯到了書房庭院外的時候,魏太妃,魏老爺子一行人已經到了,魏太妃拉着安平公主的手,就站在睿王的面前。
睿王雙眉緊鎖,看一眼一臉怒容的母妃,還有正在哭的妹妹,睿王爺說:“誰說我要走的?”
魏老爺子說:“王爺沒打算離開熙園?”
睿王說:“不打算。”
魏太妃一愣,難道是她弄錯了?
魏老爺子道:“可我等在後宅聽見有來人來報,說王爺要離開熙園。”
“無稽之談,”睿王冷聲道,語調極不耐煩,“母妃你帶安平回後宅去,”睿王又跟魏太妃道:“您怎麼能帶安平到前院來?”
魏老爺子臉上的神情顯得尷尬,看了魏太妃一眼後,魏老爺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魏太妃被兒子質問了,突然心頭就又火起,太妃娘娘開口就道:“我不帶安平過來,你不就拋下我們自己走了嗎?怎麼?你這是嫌我這個當母妃的壞了你的事?”
魏太妃這話就是在誅睿王的心了,他母親這是在罵他要拋下親母和妹妹,自己逃生去啊。睿王有那麼一會兒的工夫,連氣都喘不上來,不是被氣的,而是隻覺得傷感,這是他的親生母親啊!不過這位一向神情冷峻,所以就算心中傷感頗甚,但旁人別想從睿王的外表看出什麼端倪來。
庭院裡在魏太妃一句話嚷出來後,就陷入了鴉雀無聲中,衆人聽着前後院的喊殺聲,恨不得自己不在這個庭院裡站着。
魏老爺子掩嘴咳了一聲,跟魏太妃道:“太妃娘娘請您慎言。”
魏太妃話喊出口了,這會兒她也後悔了,她怎麼能當衆這麼說自己的兒子?
睿王面無表情地,跟魏太妃道:“您帶安平先回去吧。”
“什麼人?!”院門前的侍衛這時看見了,走過來的管家和施洗硯,忙就大聲問道。
魏老爺子扭頭,看見了自己的管家,便跟魏太妃道:“是進業。”
魏太妃半側了身瞥一眼院門前,管家魏進業縮着肩膀站在院門外,一副鵪鶉模樣,“進來!”魏太妃道。
院門前的侍衛沒放行,他得聽自家王爺的命令。
侍衛這表現,要擱平常也沒什麼,他得聽睿王的命令,您魏太妃娘娘身份是尊貴,可您在後宮時不能幹政,您在這熙園不能管前院的事啊。可魏太妃如今鑽了牛角尖,見院門前那小侍衛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魏太妃就覺着自己如今的處境淒涼,難過到不行。
“王爺,”施洗硯這時在院門外大聲道:“小的周瑾周將軍麾下,我家將軍命小的來見王爺,小的有要事要稟告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