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降臨。
趙旭的臥室內熱鬧得很,趙旭粗重的喘息聲,女子的聲,中間還夾雜着拔步牀晃動的聲音,簡直熱鬧到了不堪的地步。
秦玉川和於武志有些尷尬地立在趙旭臥室外面的廊下,臉都有些熱。
大概因爲在安親王府過於拘謹的緣故吧,趙旭一旦離開傅王妃的控制範圍,便開始花天酒地。
最煩人的是,趙旭不喜啞幹,每次,都弄得驚天動地。
聽得裡面響起了趙旭衝鋒陷陣發出的聲音,秦玉川和於武志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們也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老是聽這種動靜,誰能受得了?
誰知趙旭今日如同進入發情期一般,不過靜了片刻,裡面的拔步牀便又開始吱吱呀呀響了起來。
秦玉川實在是忍受不了了,擡手捂住了耳朵。
於武志輕咬下脣,恨不得衝進臥室,把聒噪不堪的趙旭給閹了。
大約春風三度之後,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秦玉川和於武志齊齊轉過身去看。
廊下燈籠昏黃的燈光下,一個雲鬢蓬鬆滿臉春意的女人低着頭走了出來,身上穿的一件拖到地上的衣服,分明是趙旭的外袍。
臥室中傳來趙旭慵懶的聲音:“玉川,你送喜真姑娘回去。”
秦玉川最是好潔,讓他去送的話,不至於會半路揩油。
不過趙旭倒也不在乎,野鴛鴦罷了,一場露水情緣,誰還給誰蓋座貞潔牌坊。
秦玉川答應了一聲,送那女子去了。
封喜真在王府內院住了好幾年,自然是熟門熟路,專揀人跡罕至的地方走。
平親王趙曦生性小氣,不願養太多閒人,偌大的平親王府內院只有白蜀葵一個內眷不說,連在內院當差的人都很少,以至於到了夜晚,除了巡邏的王府扈衛,內院很多地方都罕有人跡,靜得瘮人。
到了東偏院門口,封喜真立在門前,回頭看向秦玉川。
秦玉川高大英俊,沉默地立在那裡,倒是頗有些吸引力。
她屈膝行了個禮,嫣然一笑,輕輕道:“這位哥哥,多謝了,請回去吧!”
封喜真好不容易遇到這樣一個機會,一定要緊緊抓住那位貴客,非要藉此離開平親王府不可。
要想攀上那位貴公子,最直截了當的法子便是儘快懷上身孕,然後去哭求白蜀葵,讓白蜀葵出面把她許給那位貴公子,從此過上吃香喝辣穿金戴銀的日子!
因此在未曾懷上之前,可不能讓人發現她和那位貴客的秘密。
秦玉川無聲拱了拱手,轉身進入了夜色之中。
封喜真側耳細聽,這才發現他一個大男人,走路居然一點腳步聲都沒有,跟貓一般……
看着秦玉川消失在黑魆魆的樹叢之後,封喜真不由打了個哆嗦。
如今正是七月底快八月的天氣,甘州地處西北,白日還熱得難受,可是太陽一落山涼氣便下來了。
蜀葵在庭院裡散了會兒步,採了幾枝梔子花回來,笑盈盈坐在羅漢牀上,看着素蘭插瓶。
看了一會兒之後,蜀葵便有些走神。
她自詡堅強得很,離了趙曦也能瀟灑地活,只是擔心將來她離開,趙曦會不會難受……
想到趙曦會難受,蜀葵心中頓時一陣惆悵。
她轉念一想:到了那時候我應該已經有了孩子,有了孩子還要趙曦做什麼?
這樣一想,蜀葵又開心了起來。
想到將來會有一個胖乎乎軟綿綿的可愛孩子,蜀葵的心都有些醉了。
蜀葵正在臆想中親吻嬌兒,玉潔走了進來,笑盈盈道:“夫人,我娘讓我問您,晚上要不要吃砂鍋米線。”
聞言蜀葵愣了愣:“什麼砂鍋米線?”
玉潔興致勃勃道:“這是我爹跟梔子巷蠔味居的廚子學的,和京城的砂鍋米線不一樣,京城一般的砂鍋米線,用的湯是加了各種藥材的高湯,味道有些重了;甘州這邊的米線是把米線用滾水煮軟撈出,澆上煮了蛤蜊的雞湯,再放些切碎的韭菜、花生米和碎榨菜,味道鮮美湯頭清淡……”
知道新的大廚要進入王府之後,她爹孃簡直是坐臥不安,生怕失去了如今被白夫人“獨寵”的地位,最後還是喬五叔靈活,通過趙敏找到趙敏的大哥趙靈,跟着蠔味居的大廚學了幾招新的。
蜀葵一向嘴饞,當下就被玉潔的描述勾起了食慾,笑着道:“那晚膳就試試你爹做的砂鍋米線吧!”
玉潔笑着答應了一聲,又問道:“那夫人您的例菜還上嗎?”
蜀葵想都不想,道:“自然是上了!”
她雖然不吃,卻可以讓她房裡的素蘭、善睞、粉櫻和明月她們吃。
自從晉封了夫人,蜀葵的例菜也水漲船高,一頓飯便是八菜二湯,倒也豐盛。
玉潔答應了一聲,自去傳話。
沒過多久,慶禧堂小廚房便送來了八菜二湯的例菜和蜀葵點的砂鍋米線。
蜀葵讓素蘭她們先去用晚飯了,自己看着玉潔擺飯。
玉潔先從食盒裡取出一個紫砂砂鍋,又取出了四樣小菜。
蜀葵見是一碟撕得細細的黃雀鮓,一碟切成小塊的糟鰣魚,一碟木樨銀魚和一碟十香菜拌鮮核桃仁,皆用雪白的素心瓷小碟裝了,看起來色彩鮮明,心中頓時暢快了起來,道:“若是能再配一瓶你娘釀的薄荷酒就更好了!”
玉潔笑眯眯從食盒裡又取出了一個素心瓷酒瓶:“夫人,薄荷酒在這裡呢!”
蜀葵不由笑了起來。
玉潔和妙真這倆丫鬟,去年看着還是小孩子,誰知不過歷練了一年,便都得用了起來——玉潔聰慧嬌俏,妙真機靈勤快,都是好的!
玉潔取出一對素心瓷酒盞,小心翼翼斟了兩盞薄荷酒,捧起來奉給了蜀葵。
蜀葵聞着帶着薄荷涼陰陰氣息的酒香,正要飲下,忽然想起自己如今正在實施偷種計劃,不知道敢不敢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