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比起和珅當年娶親的坎坷,凌柱被岳父十分欣賞的情況下,一路也沒有刁難,兩家互換了庚帖,接着就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一系列動作下來,凌柱的婚期被定在春闈前兩個月。
凌柱原本打算春闈過後,考上進士,風風光光的娶妻,可誰知不僅吳祿聽了不同意,連準岳父也是反對。
凌柱心中納悶,問起了和珅,道:“爲何他們都不同意,我考上進士不是錦上添花嗎?”
和珅終於有了報仇的機會,笑道:“枉你還說自己聰明,怎麼不想想,若是你成了正經的進士那就熾手可熱得多,你那準岳父都不一定保得住你這個女婿!至於你阿瑪,一方面也知道你準岳父的顧慮,另外你阿瑪看慣了世態炎涼,也是不想和那些聞風而來的勢力人家結親,早早讓你成家立業,倒也沒了顧慮。”
和珅的話讓凌柱真的漲了不少見識,忍不住說道:“中了進士就有這樣的待遇?我們家可是因爲姐姐得罪了法喀!”
和珅笑道:“不過是上行下效罷了,皇帝不想讓漢臣完全佔據朝堂,但文臣方面滿人出的並不多,好不容易出個進士,自是要重用的,再說先前還有你姐姐的緣故,皇上爲了自己的面子,也少不得提拔你。
對於這點,很多人心裡都清楚,所以說,若你參加了科舉,必定引來不少人關注,就算你和阿瑪得罪了法喀,也有不少投機的人想把女兒嫁給你,因爲沒人會一邊倒的支持法喀,要不然當初皇上也不會這麼順利的把法喀收拾了。”
凌柱有些受教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和珅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哈哈,別看平日裡凌柱如何成熟穩重,到了關鍵時候,還不是得靠爺!和珅美滋滋的想道。
不過說罷這個,和珅面上也浮現了一絲掙扎,說道:“我也該回去了!”
凌柱乍然聽到這話,嚇了一跳,連忙問道:“爲何如此?你怎麼突然要走?”
和珅搖了搖頭笑道:“沒有爲什麼,只是我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這裡總歸是不屬於我的,只是我看不到你金榜題名的場景了!”
春闈畢竟有殿試,且凌柱也不是無名無姓的,這個世界的皇帝勢必會注意到凌柱的。
和珅想了想還是不敢冒險,說起來誰知道這個世界的個皇帝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手段能看到自己,若是自己的存在顯露了,對於一個多疑的帝王而言,無疑是眼中釘肉中刺,對凌柱以及這個世界的家人沒有一點好處。
對於和珅的考慮,凌柱稍微一想,便知道原因了,不過他也不好阻止和珅離開,只是心中十分不捨,哪怕當初凌柱對和珅如何排斥,如今相處了這麼久難免也有了幾分情分。
只是凌柱想了想,說道:“你好歹看過我成親再走,若是你回去見到了姐姐,告訴姐姐我已娶了良人,將來再考過會試殿試,就是進士了!讓姐姐也高興高興!”
和珅聞言有些不解,問道:“你不是想見姐姐和大哥一面嗎?爲何託我捎話?”
凌柱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想要見姐姐和大哥一面何其難也,說不得你也會被暴露,那又何必呢?而且我也想明白了,我記得那日姐姐頭七時,皇上前來祭拜,想來那是你的皇帝姐夫,估計那時候姐姐已經過來看過我和阿瑪額娘了,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凌柱的話讓和珅沉默了一陣,才安慰道:“不見也好,你看我都能附身到你身上,說不得未來你也能跑我那裡,和姐姐大哥見一面呢!”和珅私心裡是不想讓凌柱在鬧什麼幺蛾子,這對自己和姐姐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但也不想讓凌柱太過失望,才一直沒有提起當初凌柱想見一面姐姐的事情。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和珅也不會不同意幫凌柱捎話,也多安慰了凌柱幾句話。
說到這兩人忽的陷入了沉默,顯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和珅才說了句俏皮話,道:“總不能讓我看着你入洞房,所以我真的該走了!”
凌柱哪怕知道和珅這話只是無意的,也忍不住黑了臉,有哪個男人願意有另一個人冒犯自己的妻子的,即使是嘴上的。
看着凌柱面上的變化,和珅立馬閉住了嘴,不在吭聲,心中卻想到了姐姐的事情上面,姐姐的情況更加複雜,若他們的猜測是真的,那姐姐可就是這個世界皇帝以前的妃子,這可犯了男人的大忌,若是姐姐的事情處理不好,那可不是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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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了大半個月,這一日是先前兩家定好的成親吉日,凌柱換了一身喜氣的衣服,活脫脫一個新鮮出爐的新郎官。
不過凌柱現在面色並不太好看,沒辦法,換誰腦子裡一直有一個喋喋不休的人在說話,找着與自己婚禮時的異同,吵得腦袋都是嗡嗡作響,誰也忍不住。
只是凌柱的表情難免讓人容易誤會,吳祿見了忍不住訓斥道:“大喜的日子怎麼這幅樣子?”
凌柱連忙回道:“兒子今日起的略早了些,頭有些疼,並無大礙!”
吳祿的臉色這才放緩,若是這會兒凌柱才忽然提出對婚事不滿的想法,吳祿八成都要直接打斷凌柱的腿,所幸凌柱沒有這樣的想法。
吳祿吩咐跟在凌柱身邊的小廝說道:“照看好你家主子!”
說着又對凌柱小聲說道:“你既然身子不舒服,一會兒不要被人灌醉了,讓小廝把你的酒給摻點水。”
凌柱瞠目結舌的看着自家阿瑪面授機宜,不由目瞪口呆,自家阿瑪什麼時候這麼不正經了,竟是和和珅拿蠢貨差不多,難道這就是因爲是親父子?
吳祿見自己兒子這幅表情,面上也有些掛不住,吩咐完就飛快的離開了。只留下凌柱一人待在這。
凌柱腦海中的和珅卻哈哈大笑,忍不住揉了揉笑痛的肚子,說道:“你不會才發現阿瑪他其實老不正經了吧!你不曉得,阿瑪在我成婚當天,也給我的酒壺裡的酒給換了,結果被人揭穿了,害的老子多喝了一倍的酒,你可不要輕易的聽你阿瑪的話,一會兒小心點!”
凌柱的嘴角微微抽搐,說道:“你以爲誰都有你那麼多狐朋狗友不成,誰會盯着別人的酒壺?”
和珅微微撇嘴,說道:“哼,你以爲當初勸我喝酒最兇的是我那些朋友不成,分明是平日裡十分正經的讀書人,一個個喝完酒,就放浪形骸,發酒瘋,這樣的人才讓你頭疼呢!”
兩人就成親該注意的事都各自討論了一遍,凌柱才鼓起勇氣被人擁着去了新房見了新娘子,臉色略微發紅,顯然有了醉態。
和珅見此,微微嘆了口氣,對凌柱說道:“這回我真的要走了,你洞房花燭夜的日子我就不繼續打擾了,還有你的囑託,我也都記得,等回去見了姐姐大哥,定然讓他們知道你的想念,以後你好好侍奉雙親,過好自己的日子,姐姐和大哥都會很欣慰的!”當然,也包括我。
凌柱聞言神情一頓,只在心裡回答道:“我知道了,你也保重!”
話音剛落,凌柱感覺到身子中消失了一些東西,不由大悲,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淚,凌柱裝作無意間抹去,然後一副醉態的樣子被人涌進房間,見到了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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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凌柱這邊的情形和珅是看不到了,和珅回去之後才發現,自己在哪個世界裡呆了這麼久,回來之後發現連一天的時間都沒過去,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種恍然隔世的念頭。
和珅獨自一人消化着自己這段異世之旅的經歷,忽然門口響動,看見門口大哥過來,不知道怎麼的,眼睛一酸,流下淚來。
凌泰本來是想看看自家這個混世魔王弟弟到底是怎麼回事,阿瑪額娘也神神秘秘的,讓凌泰很是不放心,但是過來一看自家這個弟弟竟然哭了,一時十分驚訝,到底是自己的弟弟,凌泰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和那些女子一樣,養成了些迎風落淚的毛病?”凌泰半打趣半詢問道。
和珅聽了這話,頓時笑了,說道:“大哥,你可得好好賄賂我,小心我去嫂子和額娘哪裡告狀!”
凌泰聞言頓時覺得有些牙癢癢,覺得自己還是多管閒事了,這麼一個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能出什麼事?然後就要轉身離開,顯然凌泰以爲,和珅這個精神面貌,根本不是出事的樣子
和珅見凌泰差點被自己氣的離開,連忙說道:“別別,大哥,先別走,我還有事和你說呢!”
凌泰轉身盯着和珅,說道:“你最好有事,一會兒我還要去衙門呢!”
和珅嘿嘿一笑,眼珠子直轉,然後才說道:“大哥,對了你記得當初姐姐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是什麼嗎?”
凌泰覺得和珅絕對是皮癢了,活動活動手指,就要上前,把和珅拎起來去演武場操練一番。和珅率先察覺了危機。連道:“別別,大哥,我在這說正事呢!”
和珅心裡當然是正事,這段日子和珅和凌柱好好合計了一把,覺得即使兩界的兄姐是同一人,也未必會有記憶,姐姐還好說,當初皇上臨走時說過姐姐有了那一個世界的記憶,和珅覺得未嘗不是因爲姐姐到了那裡,才觸發了那個世界的記憶。
可大哥凌泰卻不相同。和珅絞盡腦汁,翻遍了以往的記憶,發現,其中大哥凌泰除了某些生活習慣上露出了些破綻,其他地方和普通的兄長也毫無差別,只是在涉及到某些事情上,態度十分堅決,好似是知道這麼做下去有問題,偏偏好似只是直覺,對於這點,和珅心裡也有了猜測。
凌泰見和珅面上十分正經,不似是開玩笑,動作不由放緩了,說道:“你確定要問這個?”
和珅慎重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大哥,這事很重要,非常重要!”和珅強調了一遍。
凌泰也開始回想起來,皺着眉說道:“好似是你姐姐繡的一個荷包,還是給我繡的,你這小霸王十分霸道,哭鬧的搶了過去!”
說到這凌泰又升起了收拾和珅的慾望,沒別的,實在是想到和珅做過的混賬事,凌泰就覺得和珅實在欠收拾。
但凌泰沒想到,和珅聽了卻一臉的震驚與瞭然,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帶着悲痛,眼睛被一層薄薄的水色覆蓋。
這讓凌泰有些慌了,凌泰開始回想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了話,又皺起眉頭想道:“誒,我好想記錯了,難道不是那個荷包?還是那個玉佩,時間一久,我好像都記不清楚了!”
和珅聽聞心中更是震動,其實和珅知道,自己收到的姐姐第一次送的禮物是那個玉佩,而那個本該送給大哥的荷包,卻是凌柱記憶裡的事情,當時自己與和珅仔細合計的時候對比過。
和珅猜度,自家兄長就算來到這裡,估計也是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最起碼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情記得不多,但是有這個例子在,和珅覺得,凌柱的猜想若無意外就是真的。
凌泰回想了一陣,還是覺得鬧不清楚哪個是,就對和珅說道:“大哥年紀也大了,記性差了,怎麼這事是什麼大事不成?”
和珅不忍自家大哥還要回憶起前世英年早逝的事情,也沒說出真相,只裝作故意的樣子,說道:“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忽然想起這件事,無聊罷了!”
這下凌泰的表情徹底黑了,顯然凌泰是以爲和珅是糊弄自己玩呢,凌泰覺得自己太心軟了,竟然又一次被和珅哄騙,冷哼了一聲就轉身離去。
臨走前還輕飄飄的道:“等我回來,好好檢查一下你的騎射!”
和珅才傷感沒多久,就聽見噩夢降臨,哀嚎道:“大哥,不要啊,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