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凌柱在和珅的記憶中發現的不僅僅是雲瑤,還有和珅經歷過的一些事情,包括他的妻子兒女,包括他的大哥侄兒,讓凌柱很是欣羨,不是和珅及其家人的位高權重,更多的是家人和睦讓凌柱十分嚮往。
凌柱得知的消息不多的情況下,自然是不肯暴露自己的情況的,而和珅其實也在康熙臨走時的指點下發現了凌柱私底下的動作,一時也很是驚訝。顯然沒想到另一個自己竟有如此心機。
不過和珅也不會因此對凌柱心生芥蒂,有心眼是好事,和珅覺得凌柱要是一個傻白甜,那纔要命呢!最重要的是凌柱沒有壞心,關注的多半是家人,當然和珅不知道凌柱若是年齡再大些會不會有這樣的赤子之心,但眼下也足夠了。
所以和珅反倒因此更加喜歡凌柱,覺得他將來即使沒有一番成就,但以他的性子能護得家人平安也不差了。當然這還是因爲和珅本就出身富貴,家中阿瑪大哥身居高位,和珅身上也沒有太大的壓力。
所以和珅也因此養成隨緣的性子,官位雖不高,閒雲野鶴,也別有一番滋味。
當然這不是說和珅想把凌柱培養成自己一樣的性格,更重要的是凌柱的意願。和珅拿這個問題問及凌柱的時候,得到的答案讓和珅陷入了沉思,“希望能站到護住家人的位置!”凌柱堅定的道。
對於凌柱這個想法,和珅不禁撓頭,凌柱的想法說簡單倒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什麼叫能佔到護住家人的位置呢?
這世間又有誰能保證完全護住自己的家人呢?即使是皇帝怕也有不得已的時候吧!
和珅複雜的看了凌柱一眼,說道:“你這說法怕是沒人能做到,就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也有不得已的時候啊!”
凌柱知道自己有些大言不慚,但還是堅定地說道:“雖是如此,但這是我的願望,不會改變。”
和珅聽了嘆了口氣,道:“罷了,你有這樣的想法倒也可以,只是以後莫要太過激進,你們這裡的皇上,可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皇上啊!千萬不要弄混了!”
和珅想到自己想盡辦法從皇上那裡打聽的消息,以及凌柱的記憶裡推測出來的事情,心中就不止發寒,和珅自己並不能像皇上一樣魂魄離體,但和珅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多少能推測出這裡的皇上性格如何!
和珅懷疑要不是皇上來到這裡,這邊的那個‘皇上’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給姐姐正名,只讓她頂着所謂包衣出身的名聲死去,因爲這邊的‘皇上’爲了所謂大局,根本不敢招惹法喀等人,沒有自家姐夫的豪氣,只敢用些陰司手段對付法喀一家。
凌柱聽了眉間的陰霾也愈發深重,越是知道了和珅那邊的皇上姐夫的行爲,凌柱對自己這裡那位間接害死姐姐的所謂皇上就沒了什麼敬重的心思。
和珅見了凌柱的表情,不由皺眉說道:“你莫要因此而埋怨皇上,這不僅對你不好,對你的阿瑪額娘他們也沒什麼好處,那位皇上雖不知我的到來,皇上他也幫我瞞了過去,這不代表你那位皇上不會懷疑。
這種神異之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只會讓上位者忌憚,你以後莫要流露了痕跡,若是你不能保證這一點,我還不如早早離去,省的弄巧成拙,讓你們惹火燒身。”
凌柱一聽和珅有離去的意思,嚇了一跳,忙保證道:“我會注意的,你能不能暫且別走,幫我把家裡撐起來可好?”
和珅聽了也嘆了口氣,道:“我不可能有永遠幫你,且我能在這邊呆的時間不長,所能做的也不多,你要我留下來,可能並沒什麼用啊!”
和珅也感嘆自家實在無能,不如皇上還能神魂離體,到處打探消息,而自己只能呆在凌柱身上,限於身體限制,能瞭解的信息不多。
凌柱卻不覺得沒用,不說別的,只說打探自家姐姐的事情,凌柱不知道自家姐姐是不是的了什麼機緣,得以到了那個世界,還說兩個世界的姐姐僅僅是太過相似,但是凌柱不肯放過這一絲希望。
還有大哥凌泰,凌柱其實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只是比起姐姐雲瑤來說不太明顯,凌柱懷疑兄姐二人雖然都已經去世,但很有可能是一起到了那個世界,只是沒有了這裡的記憶罷了。
凌柱懷疑這個不是一點根據都沒有,凌柱細心查探和珅的記憶時發現,在和珅六歲,還沒改名的時候,那個時候姐姐雲瑤還未進宮,在進宮前夕,姐姐雲瑤就有了很大的改變。
而兄長凌泰變化的不明顯,但是從哪以後,兄長凌泰的字跡也開始有了變化,雖說變了很好,但是熟悉自家大哥的凌柱很容易就發現,那邊的兄長凌泰字跡的變化幾乎是一蹴而就,和這邊自家大哥多年練就的筆跡很有幾分相同。
還有一些習慣的小動作,以及飲食習慣等等,細心觀察的凌柱總能找出很多似曾相識的東西。
所以凌柱其實知道很可能是自己一廂情願,但還是忍不住細究,或許自己的兄姐沒有真的死去,只是機緣巧合,去了那邊那個世界。
當然這些現在凌柱並沒有對和珅說明,他心裡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擔心會給兄姐造成什麼影響,就一直埋在心裡。
凌柱不肯表露自己的想法,卻也不願讓和珅早早離開,雙方陷入了僵局之中。
之後後來這種僵局很快被打破了,和珅也不是傻子,多少發現一些貓膩,和珅漸漸發覺凌柱似乎對自家大哥姐姐十分感興趣。一開始和珅只以爲凌柱是因爲兄姐去世,出於移情作用,對自家大哥姐姐一時濡慕,纔想要多瞭解一些。
可後來和珅才發現,凌柱似乎一直再找兩者之間的相同點,似乎要證明他的兄姐並非是死了,而是到了自己那個世界。一開始和珅只是覺得凌柱是有些瘋魔了,雖然感動凌柱的感情,但也擔心凌柱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所以和珅決定和凌柱攤牌,告訴他兩個世界的人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這很殘忍打破了凌柱的幻想,但是總比凌柱一直不肯面對現實的好。
只是和珅也沒想到,攤牌的結果反倒是自己被說服了。看着凌柱找到的某些證據,和珅也覺得有些不對了,相比凌柱其實還隔了一層,與自家兄長姐姐相處更多的和珅,也按照凌柱的記憶裡的兄姐對照,也發現了不少貓膩。
可這些並不能完全說服和珅,和珅皺着眉頭說道:“你要知道,相隔兩世之人,即使如今有些許不同,可終究身份差不多,有相同的經歷或習慣也不是不可能的!”
凌柱聞言冷笑了一聲,不想說和珅的話有多麼生硬,只問道:“在你或者說我六歲之前,一切都是一模一樣,可之後你還記得嗎?從那以後纔開始有了變化,你說你那皇帝姐夫知道嗎?”
雷聲轟隆一聲,把和珅劈了個清醒起來,和珅看向凌柱,詢問道:“所以你是懷疑大哥和姐姐到了我那裡,才導致了兩邊不同的發展?”
和珅總覺得不可思議,又問道:“可是,可這邊的大哥姐姐剛去世沒多久?”
“你的皇帝姐夫在這待了這麼久,據說回去之後,也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凌柱冷靜地道這點和珅提過,是當做稀奇事對凌柱說的。
和珅總覺得太過玄幻,看着對方和自己年少時一樣的臉龐,心中竟是覺得有些陌生,從沒有現在這樣,讓和珅深深感覺到,自己和凌柱已經不是一個人,不能用自己揣度凌柱,凌柱的心智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得多。
凌柱見和珅似乎平靜了下來,才繼續道:“我本不想與你說這些,只是不想讓你那皇帝姐夫疑心姐姐和大哥,畢竟按照我的推測,兩世的姐姐大哥都是一個人!
我們能夠猜到的事情,你猜你那個皇帝姐夫猜不猜得到?”
和珅聞言陷入沉思,自己和凌柱都是和姐姐大哥相處久了,又有了這番際遇,能懷疑到自家姐姐大哥身上,可皇上姐夫同樣是和姐姐相處多年,未必知道這邊這位姐姐的一舉一動,可問題是,只要皇上姐夫細究一下兩世發展的不同,就能發現或多或少,與自家姐姐和大哥有些關係。
不管姐姐大哥如何辯解,只要皇上心中有了懷疑,這對姐姐大哥而言,絕不是什麼好事。
和珅想了想,擡頭看向凌柱,問道:“既然你發現了這些事情,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凌柱臉上的倔強再一次顯現出來,說道:“這一世,既然我不能保護姐姐,大哥也英年早逝,卻也不能讓大哥和姐姐再受什麼影響,想來你也不會同意吧?”
凌柱緊緊盯着和珅,如同和珅對凌柱有些不信任一樣,凌柱也對面前這個老了將近十幾歲的自己的面容很是膩味,若不是知道和珅沒什麼壞心,凌柱也不會忍到現在,畢竟誰又想要多出一個阿瑪來?和珅想借着歲數大,充長輩,也未免太過看得起自己了!
和珅見凌柱語氣裡透露的不信任,不由也無語道:“你當我是什麼忘恩負義之徒不成?且不說別的,我這國舅爺的身份不還是靠着姐姐,就算沒有恩義,也有利益作祟,怎麼可能會扔開大哥姐姐不管呢?”
凌柱卻不信和珅有什麼節操,只冷笑道:“你不是準備聽從你夫人的話,把你女兒嫁給哪個皇子或者太子做側妃嗎?”
和珅一聽臉都綠了,世家大族多是靠子女聯姻,所以和珅要說對自己的女兒一點期望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可這不代表和珅要因此放棄自家親姐姐,而一力支持女兒上位。
且不說女兒能不能上位,女兒如今年紀尚幼,纔不過十歲,若是按照以往的嫁娶習慣,也至少得等三年,可自從姐姐當初奏明皇上,推遲了秀女選秀年齡,至少要到十六歲纔到選秀年齡,按照這標準,女兒頂多還是個小屁孩。
且自己的親姐姐可是皇后,就算女兒上位,最多也不過是某個皇子嫡福晉,或者太子側妃,太子妃已經有孕,說不得回去之後就生下嫡長子,縱然將來女兒成了太子側妃,太子登基後也頂天了是個貴妃,貴妃算什麼,還不是一個妾侍,和珅當然不會放在眼裡。
和珅怒道:“你說什麼狗屁話呢,我夫人她也是爲了女兒考慮,不願女兒低嫁罷了,且難道你忘了,姐姐曾經說過,所謂表兄妹聯姻不是什麼好事,還找了很多例子,難道你以爲我會因爲所謂的榮華富貴推女兒進火坑嗎?”
凌柱卻好似沒覺得什麼,說道:“雖說如此,不是還有不是姐姐所出的皇子嗎?你敢說有這樣的人選你不動心?”
不得不說凌柱的話戳中了和珅的想法,和珅惱羞成怒道:“即使我動心又如何?我又沒想過要支持別的皇子上位,難道我的女兒配不得皇子嗎?”
“確實配得上,可你想過姐姐的處境嗎?若是沒有說的這一出,姐姐位列中宮,有太子嫡子,即使你將女兒許配給一個庶出皇子,人人只會道錦上添花,可若是因爲這個,讓姐姐得了你那皇帝姐夫不滿,你難道不會爲了女兒而搏一搏,讓女兒成爲皇后呢?”凌柱冷靜地道。
和珅倒吸了口涼氣,看向凌柱的眼光裡愈發鄭重,心中難免有些喟嘆。和珅不是沒有想到這些,只是利益在前,和珅捨不得罷了,只掩耳盜鈴,沒想到倒是被凌柱給說破了,一時臉面有些發熱。
這對和珅來說,可是稀奇事,可和珅此時哪怕是已經人到中年,心中有了不少城府,不似凌柱一片赤子之心,可和珅在被人說破的情況下,也狠不下心去爲了這些所謂的利益,把自家姐姐侄子推入火坑。
想了想,和珅嘆了口氣,說道:“是我先前矇蔽了心神,不該想那些有的沒的,女兒一旦捲入皇家,將來怕是由不得我,多謝你當頭棒喝,我回去會處理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