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當事人之一,胤礽也十分鬱悶,他是想把赫舍裡家和佟家的這一段恩怨徹底翻篇,讓自己做過的事情隨風而逝就好了。
可他沒想到,法海背後的鄂倫岱那個瘋狗,竟然會陰差陽錯的猜到了自己做過的事情,胤礽可從沒想過自己做過的事情能一直保密下去,胤礽最擔心的是有人相信了鄂倫岱的說辭,進而會調查到自己這裡來。
而法海這邊呢,也有些慶幸自己和宣郡王見面的時候談的事情並非見不得人,法海想要告知宣郡王鄂倫岱已經得知了自己和他之間的見面,但是又想到自己的處境,就按捺住心思不提。
不過面對鄂倫岱的質問,法海卻是一派悠然,全然不懼的樣子,法海看着鄂倫岱冷笑道:“怎麼,這會兒兄長想起佟家了,兄長怎麼不說,到底是誰把嶽興阿母子逼到絕路的,非要和赫舍裡家聯合害咱們的?”面對鄂倫岱質問自己爲何對宣郡王卑躬屈膝丟了佟家顏面之事,法海如此回答。
鄂倫岱聽了卻氣的不輕,他自然知道嶽興阿母子爲何鋌而走險,還是因爲自己搶了隆科多留下來的遺產,只是鄂倫岱肯定不會就這麼承認的,對外表現的也是赫舍裡家欺人太甚的說辭。
不過當初鄂倫岱也知道自己做的站不住腳,纔對外說岳興阿的身世有問題,以此混淆視聽不讓質疑自己的行爲。鄂倫岱也明白恐怕是自己把嶽興阿母子逼上絕路,才讓嶽興阿母子和赫舍裡家聯合做出這樣的事情。
鄂倫岱心裡可不覺得這是什麼所謂的報應,也並不會反思,因此聽了法海的話絲毫也不覺得愧疚,只惱怒法海戳中了自己的短處。
鄂倫岱沒出聲說些什麼,但法海卻也沒停下,繼續冷笑着道:“說到底是你做下的孽才導致佟家有此劫禍,你在這如何冤枉我都沒用,最起碼在宣郡王以及皇上眼裡,這一切的根本不過是佟家自作自受,皇上已經狠下心降了宣郡王的爵位了,若是佟家還兀自高傲,你以爲佟家還會有什麼好下場?”
法海見鄂倫岱還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嗤笑了一聲,才道:“罷了,我和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你既不是族長,又被皇上徹底罷了官職,有何資格和我說這些!”
作爲被康熙恩賞了一個子爵爵位的法海自然有理由鄙視官職爵位全無的鄂倫岱,法海說完也沒理會正要發怒的鄂倫岱,大步離開此地。
只是離開的法海心裡卻不像表面這樣鎮定,他知道雖說鄂倫岱如今境遇已經一落千丈,但他說的話還是有些人信的,如今自己不過是藉着爲佟家着想的大義名分,讓鄂倫岱暫時沒辦法應對罷了,若要安然度過,此事勢必要用其他的解決辦法才行。
念頭一轉,離去的法海,就轉身向誇岱院子裡走去。不出意料,等法海踏進誇岱所在的正院兒,就發現這個院子裡的氣氛很是荒涼,預示着這裡的主子的情況着實不怎麼妙,不過法海也只是愧疚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
當初法海也沒想到誇岱這邊會是這種情況,法海後來才知道,誇岱身邊的奶嬤嬤因爲鄂倫岱害的她丈夫癱瘓躺在牀上成了個廢人,竟然對誇岱起了怨恨,即使發現了有人要害誇岱,竟然充耳不聞,甚至推波助瀾。在原本預計裡,誇岱這邊應該也是和法海一樣的情況,只是法海沒想到問題處在了誇岱身邊的奶嬤嬤身上。
法海感慨世事無常的同時,心裡也對誇岱如今的境遇有些同情和愧疚。
看見誇岱的時候,法海的震驚根本就遮掩不住,誇岱其實還沒到娶妻的年紀,算起來不過是個半大少年,可誇岱如今露出的疲態,好似是個七老八十的老人一般,頹廢至極。
看着誇岱的模樣,法海心裡對自己想的計劃有些猶豫,但是法海覺得,或許自己的打算也能讓誇岱振作起來。
法海上前喚道:“誇岱,誇岱!”
誇岱擡頭看向面帶憐憫之色的法海,冷漠的問道:“什麼事?”
誇岱這個反應出乎法海的意料,法海以爲誇岱要麼是情緒激動讓他滾,要麼是求助他幫忙兩種反應,可如今誇岱好似對什麼都沒了興趣,這讓法海很是無措。
法海心裡帶着補償的想法說道:“誇岱,要是你願意的話,二哥去請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說項,把鄂倫岱趕出府裡,你覺得可好?”
誇岱聞言倒是有了反應,他知道自己如今窘迫的境遇,以及奶嬤嬤突如其來的背叛大都源自於鄂倫岱,聽到法海似乎有辦法讓鄂倫岱離開,心裡似乎很是激動。
不過誇岱很快冷靜下來,冷漠地看着法海問道:“這是你想要用來換這個爵位的籌碼?”
法海聽了這話猛地一驚,顯然想不到誇岱竟然會這麼說,不過法海很快也明白了誇岱的想法,笑着安撫道:“誇岱,這爵位的歸屬已經被皇上確定給了你,除非你犯下大錯,這爵位纔會不在你的頭上,這次你是受害之人,皇上也不會奪了你的爵位,二哥自然也不會要你的爵位。”
誇岱這才似乎鬆了口氣,又接着問道:“那你想要什麼?”誇岱經歷了最親近的奶嬤嬤的背叛,此時已經不再信任任何人,更信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
見到誇岱這個反應,法海不知道該是欣慰還是無奈,但是法海知道,誇岱這番變化,對他未來的成長應當也是有好處,也就沒在糾結這個問題。
法海這回正經的把誇岱當做大人一般說道:“誇岱,你如今既然已經繼承了爵位,那我也不會瞞着你什麼,佟家如今已經到了生死關頭,若是眼下這關過不去,咱們佟家恐怕就真的完全沒落了!”
法海並沒有說假話,和宣郡王合作過的法海自己也不確定,這位宣郡王會不會有那一天不耐煩了,直接對佟家下手,畢竟自己手裡根本沒有宣郡王的把柄,也牽制不住他。就算自己把和宣郡王之間的交易說出來,恐怕對宣郡王也沒什麼危害。
而且這位宣郡王性情也有些詭異,若不是宣郡王找來,法海可沒想到這位宣郡王竟然對赫舍裡家有這麼大的敵意,甚至他和宣郡王之間的合作,主導者是宣郡王,他並沒有那個把握讓宣郡王同意自己的意見。
所以法海也不敢拿喬,只希望早早地把鄂倫岱的事情處理乾淨,不至於讓宣郡王等到不耐煩插手,讓佟家陷入深淵之中。
法海詳細的給誇岱解釋了一下鄂倫岱這段時間的作爲,尤其是關於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到底能讓嶽興阿母子聯合赫舍裡家算計他們的前因還是鄂倫岱作死,這樣一來,鄂倫岱若是再繼續說宣郡王的壞話,誰知道宣郡王會不會真的一怒之下對佟家人如何算計。
最後法海語重心長的說道:“誇岱,這次鄂倫岱若是隻說二哥的壞話,我倒也沒這麼擔心,但宣郡王不同,他是皇家人,別說宣郡王什麼都沒做,就算是宣郡王做了,咱們佟家也只能受着,更別提宣郡王也不可能看得上佟家的爵位。”
關於這點,法海自認有足夠的說服力,宣郡王設計這麼一出,擺明了是隻想着設計赫舍裡家,若非那時正好赫舍裡家想要設計得到佟家的爵位,恐怕宣郡王也不會來找他,宣郡王要是真想得到佟家的爵位,又何必這麼大費周折呢?
誇岱雖然性情有些愚鈍,但是在佟家這種環境薰陶下,很多事情也是知道的,聽見鄂倫岱竟然敢這麼做,頓時想到了自己身上,鄂倫岱這種做法,稍一個不慎,就是連累整個佟家,此時誇岱也明白了爲何一向不喜插手這些的二哥這麼急躁的照過來,要是鄂倫岱真的惹怒了宣郡王,那以後佟家包括二哥還有自己,恐怕就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只是誇岱雖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但也束手無策,求助的看着法海問道:“二哥,這該如何是好啊?”誇岱此時甚至都懷疑是不是鄂倫岱要和他們同歸於盡,纔會這麼做了。
見到誇岱擔心,法海心裡也鬆了口氣,法海明白此時誇岱雖然知道自己將來可能不能生育,但他到底年幼,並不知道後果是如何的嚴重,還把佟家的事情放在心上,沒有變成破罐子破摔的人,所以法海纔會找誇岱,若是易地而處,換做鄂倫岱,法海恐怕還要擔心鄂倫岱會故意推波助瀾,讓整個佟家給他陪葬呢!
不過看到誇岱這樣,法海也不想誇岱將來會變成鄂倫岱那種無法無天的人物,所以法海心裡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宣郡王求來解毒的藥,法海知道若是誇岱沒有後代,很有可能爵位會落到自己兒子頭上,但誇岱的赤子之心讓法海無法看着誇岱將來被人嘲諷甚至因此而瘋掉。
心裡打定主意了的法海,面上沒有顯露,因爲他自己也沒有把握,不想誇岱聽了之後有了希望又變成絕望。
面對誇岱的疑問,法海安撫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先前你雖繼承了阿瑪的爵位,但鄂倫岱是長兄,二哥和你不能把鄂倫岱怎麼樣,但如今不同,先不說鄂倫岱犯下大錯,被皇上撤了職位,而且如今鄂倫岱的行爲可是會危急整個佟家的事情,若是一個不慎,會把整個佟家拖入深淵。
而此時若是你用一等公的身份斥責甚至阻止鄂倫岱的行動,外人都不會說二哥和你針對鄂倫岱,輿情也不會針對咱們,那鄂倫岱只剩下手上一些忠心他的奴僕,可這些人一部分是阿瑪留給他的,定然不會看着他毀了佟家的基業,二哥和你可以藉此說服鄂倫岱手下那些世僕,剩下的都只是鄂倫岱手底下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整治他們自然有無數的辦法。
不過如今把鄂倫岱趕出府去並不是最好的辦法,但若是誇岱你不想看見他,二哥也遵從你的意見。”
誇岱聞言臉色明明滅滅,顯然十分糾結,若是讓誇岱來說,自然不希望再見到鄂倫岱,若非鄂倫岱的作爲,導致奶嬤嬤的反叛,他不至於會到如今這個地步。
可誇岱從法海的言語裡也知道,若只是把鄂倫岱驅逐出府,反而會讓鄂倫岱更加囂張,無法控制住鄂倫岱,誰知道鄂倫岱出府之後,會再做出什麼危害佟家的事情來。
可若是釜底抽薪,把鄂倫岱關在府邸裡,再把鄂倫岱的爪牙斬斷,對佟家來說纔是萬無一失。
想到這誇岱咬了咬牙,說道:“二哥,我選擇讓鄂倫岱繼續待在府裡,只是鄂倫岱休想在借用我這一等公的名號,在外興風作浪,敗壞佟家的名聲!”
聞言法海只覺得很是欣慰,忍不住說道:“誇岱,你放心,二哥會全力支持你的,至於鄂倫岱那邊,你不要和他硬碰硬,二哥這裡有一些名單,是昔日阿瑪身邊的忠心的人,這些人若是被說服,鄂倫岱在府中就在沒有根基,你和二哥去拜訪一下這些人吧,這些人以後都是你的根基,你可要善加使用纔好啊!”
誇岱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法海的意思,當即振作起來,跟着法海開始行動起來。
因爲佟府如今還在鄂倫岱的掌控之中,但法海來佟府的時候往往帶着人,生怕鄂倫岱那個渾不吝的,直接對自己下狠手,如今這些人也派上了用場,護着法海和誇岱找到了最忠心鄂倫岱的這一批手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他們明白如今鄂倫岱做的事情會把佟家帶入深淵,再加上如今的一等公是誇岱,有誇岱這個招牌在,即使鄂倫岱是昔日佟國綱最爲看重的嫡長子,這些對佟府忠心耿耿了一輩子的人也站在了誇岱和法海這邊。
說服了這些人之後,法海和誇岱便命令這些人圍住了佟府,防止鄂倫岱得到信兒逃脫,包括鄂倫岱的福晉瓜爾佳氏,也被法海和誇岱的手下給控制住了,險而又險的是,差一點鄂倫岱就讓瓜爾佳氏的人給逃出府裡去。
不過法海心思縝密,纔沒被這人逃脫,接着誇岱就讓人把鄂倫岱夫婦軟禁在他們的院子裡,鄂倫岱是如何的憤怒,謾罵法海和誇岱更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