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聽了樑九功的回話,細細思量了片刻,忽然笑道:“可不是,昭嬪是個性情中人!”
昭嬪性子雖然不是圓滑,可更多的時候昭嬪是不肯委屈自己的,愛恨分明,讓人覺得這個人是個可交的。雖說進宮以來昭嬪和不少人都有過沖突,就像他身邊的樑九功,可即使如此,樑九功對於昭嬪的評價卻是十分中肯的,而且樑九功說的應該是他的心裡話纔對。
康熙心中想着昭嬪的爲人,不由好笑。這滿皇宮的人,除了太皇太后以及太后,還有一些老太妃等人,康熙根本找不到這樣性格的人,就連皇后和鈕祜祿妃在他面前也是一副溫柔嫺淑的模樣,而只有昭嬪是在他面前的形象是極其鮮活的,所以不知不覺間康熙對雲瑤充滿了好感。
樑九功見皇上提起昭嬪時候的臉色柔和起來,覺得自己幸好沒有在皇上面前給昭嬪上眼藥,看如今皇上的情狀,樑九功從來沒有見過皇上是這副模樣,想到先帝太祖世祖二人都是獨寵於一人,樑九功心裡咯噔了一下,雖說這兩個例子下場都不怎麼好,可是也足夠讓樑九功忌憚起昭嬪了。
樑九功見康熙一直坐在書桌前,拿着一支狼毫卻是停在那裡毫無動靜,樑九功見狀就小聲勸道:“萬歲爺,這都將近晌午了,是不是該歇歇了?”
康熙聽了放下手中的筆,看了看天色,又道:“都這個時辰了!”
樑九功笑着道:“可不是,萬歲爺何不趁着時候出去走走,今兒天氣着實不錯。”
康熙見樑九功這樣說,又看了看窗外的天氣,脣角一勾道:“朕確實不能辜負這大好時光啊!走,去御花園!”
樑九功聽見康熙如此回答,連忙讓人把御花園的無關人士都給清出去,他可不想讓人打擾主子的興致。
康熙慢慢的走向御花園,如今康熙心情舒爽,面對着宜人的秋色也有了心情欣賞。一路上樑九功見康熙心情十分不錯,也在心裡也自得於自己的建議。
不過很快的樑九功的心情就沒有這麼舒爽了,因爲樑九功看見前面一個岔道上有一個着宮女服裝樣式的女子在前頭做着什麼,好似根本沒有注意這邊有人過來。
樑九功看見這個宮女簡直都要氣死了,他都不敢看皇上的臉色。
此時樑九功不敢擡頭,所以根本不知道康熙此時並不是十分憤怒,反而是饒有興致的看向那個宮女的方位。
這當然不是說康熙真的被這個宮女給迷住了,而是宮女出場的方式讓康熙很感興趣。他當然知道這個宮女絕不會是樑九功安排的,就像樑九功瞭解他一樣,他也瞭解樑九功,樑九功生性謹慎,做事細心,而且不會給人留下絲毫把柄。有時候即使你知道是他做的,可愣是找不到證據。
所以這個宮女能夠突破樑九功來到他身邊,這其中是誰在使力,讓康熙很感興趣。
就像康熙想的那樣,樑九功也在心裡暗罵陷害他的人,他樑九功若是想要讓一個宮女爬上皇上的牀,有的是辦法,怎麼會用這麼粗糙的手段。
不過樑九功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了,不過這件事的佈局這麼粗糙,絲毫不見那個人的手段,讓樑九功懷疑自己是否找錯了人。
樑九功這時候已經絞盡腦汁的想辦法不讓皇上誤認爲這是他的手筆,樑九功思及此,連忙跪下請罪。
“奴才辦事不力,請主子恕罪。”樑九功一下子跪在了康熙的身後。
康熙並未回頭,只是擡起右手往後揮了揮,就道:“你先下去!”
樑九功簡直瞪大了雙眼,絲毫沒想到皇上會這樣。
樑九功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勸導康熙。
康熙卻沒理會樑九功,徑直往前面宮女的方位走去。
樑九功見次只能滿足皇上的要求,連忙退了下去。不過樑九功也不是什麼也沒做,他立即召來手底下的小太監,詢問今天清場御花園的問題。樑九功勢必要查出其中究竟是誰在搗亂,否則的話這乾清宮他這個總管太監就做不下去了!
樑九功在這裡詢問負責清場的小太監,這個小太監顯然也知道出了問題,戰戰兢兢地跪在樑九功面前。
樑九功面色陰沉的問道:“你叫個什麼名字?”
這個小太監見樑九功發怒的厲害,嚇得整個身體抖抖索索的,就連說話也是磕磕絆絆的,不成語調。
“啓稟樑總管,小的···小的名叫小松子。”小太監回答道。
樑九功慢條斯理的用手掃了掃衣服上的褶皺,漫不經心的問:“小松子,你可知道,咱家早就已經給你說過了,今兒個萬歲爺逛御花園,要把御花園的無關人士都給請走,怎麼,小松子你這年紀輕輕的就耳聾眼花了?”
小松子見到樑九功如此作態嚇得更是說不出話來,當然樑九功也沒指望小松子說什麼。
因此樑九功轉頭就道:“連咱家的問話都聽不清,看來是真的不中用了!”樑九功感嘆地搖了搖頭,又道:“既然如此,來人啊!把他帶到慎刑司去!”
樑九功話音剛落,這邊小松子就已經崩潰了,小松子聽了樑九功的話似乎有了無盡的勇氣,連聲求饒道:“樑總管,饒命啊!”
樑九功無動於衷,小松子有些絕望了,不過小松子又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發現的那件事,連忙道:“樑總管,小的知道那個宮女是怎麼進去的了?”
樑九功這才轉身,恐嚇道:“把你知道的通通說一遍,否則的話,你這條小命就別想要了!”
小松子見樑九功說話,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道:“樑總管,今天進去的桂香說是奉您的命令才讓奴才放進去的,小的不敢不放啊!”
樑九功陰着臉,繼續問道:“還有呢!咱家還讓你做了什麼?”
小松子見樑九功這副表情連忙道:“小的也是在她進去後纔想到的,那個給小的傳信的人,以前小的曾經見過他和魏副總管說過話,所以可能是因爲這,小的才被他騙過得。”
樑九功見有利於他的證詞出現,到時候他在皇上面前總算是有了交待,而且想到小松子嘴裡的魏副總管,樑九功想到他陰狠的笑了笑,又問小松子:“那個小太監是誰?竟然讓你深信不疑?”
小松子連忙答道:“就是您跟前的王德福,之前他不是在您身邊伺候嗎?”
樑九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邊出了內鬼,不由後怕。想到自己之前還吩咐他來做事,若是他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那到時候他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無聲無息的陷害了,甚至還辯駁不得。
樑九功得了這個消息後想要離開,不過樑九功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就問小松子:“你剛纔說的桂香是哪個?”
小松子遲疑的道:“樑總管不知道嗎?桂香不正是剛調到乾清宮沒多久的那個桂香嗎?”
樑九功表情有些崩潰,忽然高聲道:“你說的是坤寧宮來的那個董氏?”
小松子見樑九功竟然如此方寸大亂,不由心慌道:“正是那個董氏,樑總管,你怎麼了!”
樑九功聽了小松子的回答簡直就是被打了一個悶棍,說實話,樑九功真沒想到那個御花園的宮女竟然會是他先前接觸過的那個董氏,這接下來若是查下去,他的嫌疑絕對是跑不掉了。
樑九功慌亂之中仍然沒有放棄想辦法渡過難關,不過想到他之前猜測的皇上一直知道他的動向,想到這裡樑九功不由燃起了希望,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皇上會信任他了,除此之外,恐怕他就沒有辦法了。
而樑九功當機立斷,對着小松子道:“這次咱家就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去領着人把王德福給抓來!”
小松子見樑九功給了他這麼一個差事,不由大喜,道:“小的領命,樑總管!”
小松子摩拳擦掌的奔向王德福當差的地方,現在小松子對王德福可謂是恨之入骨,若不是他,小松子怎麼會受這樣的苦頭。
樑九功派小松子去抓人也是出於這一考慮。
過了沒有多久,樑九功就等到了小松子把人抓來了,樑九功看着如喪家之犬的王德福,不由解恨道:“怎麼,見了你樑爺爺,就不認識了?”
王德福連忙求饒道:“樑爺爺饒命啊,小的是鬼迷心竅啊!是那魏珠說,若是幫着樑爺爺讓桂香得寵,到時候樑爺爺會更受萬歲爺看重,小的也能隨着桂香當一個大總管啊!”
樑九功冷笑道:“大總管?你倒是想得挺美的啊?難道不是你和魏珠商量一同把我給扳倒,然後你們兩個狼狽爲奸嗎?”
樑九功根本不相信王德福的解釋,若是王德福不向魏珠泄露他打過桂香的主意,那魏珠如何會知道他的打算!這件事他除了給王德福透露過一點之外,只有皇上可能知道他的心思。可是魏珠卻知道了這件事,擺明了是有人告密,皇上不可能說,那剩下的只有王德福了!
樑九功狠厲的看着王德福,絲毫沒有心軟的道:“既然你敢做,就休怪樑爺爺無情了!”樑九功說完就讓人把王德福送到了慎刑司。
然後樑九功又看向跟着小松子一同過來的顧問行,問道:“顧問行,你怎麼來了?”樑九功這時候心情並不好,因此對於顧問行這個和董氏一同從坤寧宮出來的人有些膈應。
顧問行經歷了這麼多自然發現了樑九功的芥蒂,稍稍一想剛纔王德福說過的話顧問行就發現了問題。
剛纔王德福的話不僅表明了魏珠和王德福兩人勾結在一起陷害樑九功,但其中董氏也絕對知道詳情,否則她不會這麼配合的來御花園偶遇皇上的。
但是董氏之前因爲救下了皇上唯一的皇子,所以樑九功對於董氏的確不錯,即使這其中有着少許私心,可這也不是董氏要害樑九功的理由。
而他顧問行同樣是因爲皇后的厭棄纔來到乾清宮,和董氏的遭遇相同,樑九功不懷疑他才奇怪呢!
顧問行見到這種場面也不擔心,只是道:“樑爺爺,小的這次來是有辦法爲樑爺爺洗脫冤屈的,那董氏和別人陷害樑爺爺,小的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了!”
樑九功雖然對顧問行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是此時樑九功有些死馬當活馬醫了!就道:“問行,你就說說你的發現吧,若是查出來了什麼,樑爺爺就要好好謝謝你了!”
顧問行聞言謙虛道:“樑爺爺客氣了,問行只是做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這哪裡比得上樑爺爺的再造之恩呢!”
樑九功聽到有些欣慰,道:“你倒是個知恩的,不像···”樑九功想到董氏若是被聖上臨幸,以她之前的功勞,聖上少不得要封她一個庶妃的,到時候樑九功就要喊他一聲小主了!樑九功想到這裡不由有些憋屈,也不敢再直呼董氏的姓名了。
顧問行聽到樑九功如此說,就道:“樑公公放心,這件事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樑九功苦笑,倒沒說什麼,只是擡了擡手,示意顧問行說他發現的事情。
顧問行見此嚴肅道:“樑爺爺,之前小的發現這魏副總管之前一直趾高氣揚的,就在前一段時間不知爲何這魏副總管不在被聖上青睞忽然消沉下去,想必這件事樑爺爺是知道的。”
樑九功見顧問行說起這事,有些高興就道:“確實如此,魏珠那廝犯了聖上的忌諱,私交外臣,可奇怪的是隻查到了一些小的問題,不過這之後聖上對魏珠也起了疑心。魏珠這些日子也不再受重用了!”
顧問行道:“既然如此,那魏珠應該想辦法討聖上開心纔對,可是如今爲何要死抓着樑爺爺的把柄呢?”
樑九功沉思道:“這確實不太符合魏珠的心思,他的當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要失寵,否則以他那跋扈的性格,之前得罪的人都要來找他麻煩了!”
顧問行又接着分析道:“樑爺爺,您也說了,魏珠需要復寵,可是樑爺爺到時候不會干涉嗎?到時候魏珠即使再和聖上的心意,有樑爺爺在,他魏珠根本不可能是聖上最信任的太監了!”
樑九功點點頭認同了顧問行的分析,就道:“確實如此,以魏珠的性格,他根本不會屈居於人下,到時候如果扳倒了我,他想要復寵還是一件挺簡單的事,畢竟聖上也是極念舊情的人,魏珠又是聖上的哈哈珠子,到時候沒了我,魏珠恐怕很快就會一飛沖天的!”
顧問行道:“光這個就不奇怪魏珠下手的原因了,而接下來還要找出魏珠是如何陷害樑爺爺你的!這魏珠既然知道了樑爺爺曾經動過心思,可是樑爺爺罷手,這董氏想必也是爛泥扶不上牆吧!”
樑九功不屑道:“這董氏雖說有些功勞,也存了要當聖上妃子的心,可惜她又不是聰明之人,之前我給她吐露過一些,可是當時董氏不願冒險,我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顧問行道:“這就要從董氏這裡找破綻了,聽樑爺爺說的那董氏如此不堪,想必董氏應該很好把握。”
樑九功搖搖頭道:“這董氏既然已經被聖上看重,哪裡能從她那下手!”
顧問行神秘的笑了笑:“既然董氏若是成了妃子,就不好下手,那就不要讓她做聖上的妃子了!”
樑九功驚訝的看了看顧問行,問道:“這有誰能左右皇上的意思啊!”
顧問行伸手指了指一個方位道:“那邊那位,說不定就能做到呢!”
樑九功看向顧問行指的方向,分明是永壽宮頓時眼前一亮,道:“正是呢!現在說不得她就能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