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今夜誰寺寢
掌燈時分,仁心殿內燭火通明。
武潤起草了一份人才徵用計劃書。大商的人才選拔,大多來自各大學院的學子,還有一部分來自朝內官員舉薦。如此一來,導致稍微有些名氣的學院氣焰囂張,目中無人,各大學院之間更是明爭暗鬥,其中的黑暗內幕武潤不用想都猜得到有多齷齪,沒有一個良好的教學環境,如此出來的學子,能有多少純正的心思一心爲民?
她知道,各大學院背後撐腰的無不是朝堂之內極有分量的高官,可這次,她是鐵了心的要殺殺他們的銳氣!放眼天下,大商物產豐富,人傑地靈,她就不信找不出她想要的人!
拿起一份摺子,武潤的眉不由得顰了起來。明遠是朝堂之上唯一的外姓王,由祖上沿襲而至,稱得上大商王朝第一武將。這份摺子裡,他力薦萬越澤任兵部侍郎,說他年少有爲,智勇雙全,定能勝任。
武潤冷哼一聲,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個叫萬越澤的人,乃是一閒雲野鶴,重要的是,聽說,他和五皇子乃是摯交!這麼堂而皇之的安排五皇子的人進兵部,而且還是官居三品的侍郎之職,明遠未免太心急了些!
玉府。
玉天成端坐高位,身上有着儒雅謙和的文人氣質,只是此刻,微動的鬍鬚泄露了他的情緒,已近古稀之年的臉上是藏不住的憤怒和恨鐵不成鋼:“住口!我玉家幾百年清譽,斷不能毀在我手上!今日,就是將你打死,我也絕不讓那般女子入我玉家之門!”
玉夫人連忙扯扯兒子的衣袖:“遠兒,跪下!跪下!”
老夫人端了一杯茶遞給當家的:“老爺,你消消氣。遠兒只是一時貪玩,他怎麼會真的把一青樓女子帶回家呢?”
玉天成擡手擋了回去,他現在沒有心思品茶。他玉家是整個大商的文學泰斗,各大學院的青年才俊無不以拜在玉家人門下引以爲傲!玉家的文學積澱是玉家老祖宗辛苦了幾百年留下來的文化遺產,誰知道,到了他這一輩,竟然出了個這麼玩世不恭的孫子!即使他知道自己的孫子才學卓絕,清高自傲,但他做出了有辱家風的事他就斷不會縱容!別說娶青樓女子,他玉家人根本連青樓都不能進:“來人!把孫少爺押下去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讓他出房門一步!”
玉擎遠負手而立,一身的風華黯淡了周圍所有的人和物,他站在那裡,如最美的水墨畫,似醉人的三月春風,但他一揚脣,放浪不羈的玩味笑容立即讓他多了幾分壞壞的邪魅:“不娶她,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我以後看都不看她一眼。前提,爺爺要答應我不能和明家結親!”
玉天成冷哼一聲:“就爲了這事你就拿我整個玉家的清譽來賭?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玉擎遠覺得無所謂,只要不讓他成親,一切好談:“爺爺的意思呢?”
玉天成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些,對這個孫子,他可是寄予了厚望的:“明家的事,爺爺自有分寸。他明家放低姿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玉擎遠滿意一笑,頓時蓬蓽生輝:“如此,孫兒退下了。”
“且慢!”玉天成擡手揮退下人:“遠兒,你也不小了,入朝爲官之事……”
玉擎遠腳下如風,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只留餘音響徹在大堂之內:“孑然一身,自由自在,遊山玩水,快哉快哉!”
玉天成鬍子又是一陣猛翹!
“真的不想入朝爲官?”萬越澤一身的優雅比玉擎遠有過之而無不及,狹長的眸子似有萬種風情,一舉手一擡足,自有渾然天成的魅力纏繞其中:“至少,別讓我一個人太無聊。”
“的確有夠無聊的!”玉擎遠懶懶靠在椅子上,一身的慵懶偏偏邪魅得讓人移不開眼睛:“一個老太婆,一個小屁孩,能掀起什麼風浪?抱歉,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萬越澤想着得到的消息,彎脣一笑:“或許,這一次,沒有你想得那麼無聊。”
玉擎遠呼啦把手中的紙扇打開:“萬兄很快就是朝廷的人了,以後還煩多多照應啊!”
萬越澤垂眸把玩手裡的琉璃酒樽:“大商第一文官的孫子竟然讓我照應,說出去,豈不是要笑死人?”
玉擎遠輕哼一聲:“自古官大一級壓死人,怎麼說,萬兄也是官,而我,一介草民而已。”
“因爲葉炫烈?”萬越澤本不是話多的人,能讓他開口暢聊的,放眼天下,不超過三人。而玉擎遠,恰是他看得上眼的三人之一。
玉擎遠呼啦一聲又把扇子合上,滿臉的不屑:“他?不過是沾了他老子的光做了個光桿司令而已!不信?你還別不信!那小子,他老子打仗還可以,就是死得可惜了點!他老子不死他能做將軍!你知道他最拿手的是什麼嗎?尋花問柳而已!讓他去打仗還不把人笑死!”
“你給外人的印象,不也是吃喝等死的紈絝子弟?”如不是欠人一個承諾,他不可能入朝爲官。如玉擎遠所說,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的確挺無聊的。如果,能讓玉擎遠入朝,至少,沒那麼無味。
玉擎遠突然斂了笑,一臉正色地靠過來:“我問你,如果……”
他伸手指指天:“要換,你怎麼辦?還是說,你這次來,就是爲了幫他……”
他又指指天。
萬越澤勾脣,簡單的動作演繹着完美的定義:“半年,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變不變天,我想,我沒有興趣。”
“你說,葉炫烈會站在哪一邊?”玉擎遠雖然死不承認,可他也不能否認,對於葉炫烈,他有敵意:“聽說,太后罰他閉門思過!罪名是沒有早朝!我猜,八成是睡死在哪個女人身上,起不來了!”
“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萬越澤拍拍他的肩,準備回去了:“戶部候補官員的名單上,第一個就是你的名字。別忘了,你是天初十七年四大學院的金牌學子!而你締造的詩詞神話,至今也無人超越!”
子時,來福跪倒在武潤身前:“回稟太后,出城了。”
武潤擱了筆:“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