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不得不簡略交代辛月的養女蓮花的身世。
辛月離開大陸前,在南京和上海兩地工作。在上海,她臨時租住了一處房子,作爲到上海時的安身之所,同時也作爲與地下黨聯絡員的接頭點。這所房子的主人是上海灘一位小惡霸“宋三鬼”宋之魁買給他的姘頭當幽會處所的。因爲房子大,房間多,宋之魁姘頭就租出去幾間,換幾個零花錢。宋之魁來幽會時碰到過作爲房客的辛月,得知她在“國民政府”重要部門工作,很是敬重,更不敢得罪。在辛月準備去臺灣前,在宋之魁逃離上海前,他受國民黨軍統指使,殺害過上海數名工人。宋之魁擔心手上有血案,會被共產黨追殺,就兌出了自己的一爿貿易公司,變賣了家產,包括這所與姘頭幽會的房子,撇下姘頭逃到香港去了。而失去容身之所、又無經濟來源的姘頭卻把他們已有一歲多的私生女菱花扔給了房客辛月,跑了。辛月看着失去雙親、長得甜美可愛的菱花,不忍心丟下不管,也爲了掩護身份,就毅然決然把菱花收養在身邊,帶到臺灣來了。到了臺灣以後,免不了有人會問起“你先生在哪兒發財啊?”“怎麼不見孩子她父親吶?”一類的話,辛月就冒充是菱花的生母,說自己的先生怕跟着搞政治的老婆擔驚受怕,帶着二房,撇下她們母女倆跑到香港去了。在明確自己需要做長期潛伏的打算後,爲了防止有關部門查詢,不留痕跡,她乾脆把遠在香港的“宋三鬼”宋之魁說成是自己的丈夫,並且經過有關部門,公開寫信給宋之魁說,女兒菱花由她撫養,還把“母女”倆合拍的照片寄給在香港的宋之魁。宋之魁是個花花公子,知道辛月的品貌和身份,再加上她義務撫養自己的女兒,真是求之不得,默認了這個“妻子”,回信告訴辛月,他在香港開了一家專做兒童玩具的貿易公司,今後有機會到臺灣做生意時一定來見她們母女倆,再重新復婚。
辛月要向“梓柄”報警的“國光計劃”的密語信,就是直接寄給“宋三鬼”宋之魁的,同時也十分順利地通過了臺灣當局的“信檢”。
在信裡,辛月拜託宋之魁將所附的“另一封段信”轉交給她在香港某某地的“姨媽”。宋之魁接信後,沒有怠慢,果真讓手下人把“另一封短信”交給她的“姨媽”。這就是秦梓人收到的有關“國光計劃”的第一份帶有報警性質的密電。隨即,她又向“梓柄”發出了內容是臺灣擴軍備戰的“徵兵令”的密電。
正當辛月謀劃如何設法獲取“國光計劃”文本之時,突然從報紙上的《遺失啓事》裡得到“梓柄”已派人來到臺灣的消息,一方面說明“梓柄”沒有把她遺忘,現在已經派人來與她聯繫,另一方面說明她所發出的暗語密電“梓柄”已經收到,而且十分重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搞到手。辛月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覺得責任重大。她畢竟是我黨我軍最優秀最傑出的情報員,膽大心細,十分謹慎。爲慎重,她立即返回家去重新查看登載這份啓事的《聯合早報》。她發現,在菱花遞給她的這份報紙之前二天的同一版面同一位置,已有同樣內容的啓事,只不過今天登載的啓事在文字上比二天前的啓事少了無關緊要的“致禮”二字。她又等了兩天,果然,在同一版面的同一位置第三次登載了這則啓事,而且再次少了無關緊要的“拜託”二字。這種做法的本身就是一種暗號,這是她與“梓柄”二人約定的特殊暗號,這又從另一個不爲他人所知的方面證明,登載這則啓事者必定是“梓柄”中的梓人親自派遣,可以完全信任,可以立即接頭。辛月非常明白這則啓事所暗示的一切,她爲深深懂她、瞭解她、深愛她的丈夫、機謀和智慧高她一籌的領導者秦梓人感到自豪,在內心由衷地感到欽佩和感謝。
她按照啓事的暗示,到街角修理和收購舊雨傘的店鋪去問小老闆有沒有用木頭柄做的油布雨傘,小老闆告訴她雨傘是竹柄的多,木柄的很少,讓她自己到店鋪裡頭挑。她挑了一把看上去很舊,但傘面不破且木頭柄比較硬實的黃面傘。回家後,她自己動手在傘柄上用小刀刻上“爲天下人謀永福”七個“陰文”字,又用黑灰塗抹一下,看上去有點久遠的感覺。然後,辛月按照啓事裡告知的地址,帶着刻有“陰文”的“梓柄”雨傘,主動去找登載啓事的人——康季明,即鄔有才。
與代號爲“陰傘”的辛月一樣,代號爲“箬笠”和代號爲“青蓑”的我戰略潛伏情報員在臺灣也“休眠”了十多年了。按照當初來臺灣前組織的指示,他們的任務各有側重,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圍繞減少解放臺灣的損失偵獲戰略情報。
代號爲“箬笠”的情報員以澳門商人的公開身份在臺灣高雄註冊了個貿易大公司,以與臺灣軍方做生意的便利,與蔣軍高層人物多有來往,交了許多“朋友”,獲取了許多有價值的戰略情報。由於是生意人,往返臺灣十分便利,他發回情報也就比較順利。
代號爲“青蓑”的情報員的公開身份是臺灣“中華通訊社”的資深記者。他利用自己的合法身份,廣泛接觸臺灣各界,公開出入各單位各部門和公開場合,掌握臺灣島內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和社會生活各方面的深層次內幕,瞭解島內的軍心、民心和各類呼聲,尤其是國民黨高層的政治動態、各派系之間的權力角逐、與美國微妙關係的波動起伏。所有這些,“青蓑”利用記者的特殊條件,通過隱秘的通道,將情報轉交我在香港的工作站發回情報局外情處。
外情處處長宗道文少將經常收到他們發回的情報。但是,無論是“箬笠”還是“青蓑”,還是其他的戰略情報員,都無從得知對方的存在,他們也無需知道別人的存在。他們每個人就是一個獨立的作戰單位,嚴酷無情的諜報工作不僅要對敵人保密,對自己的同行也需要保持距離。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國際上其他國家,“間諜”——情報員,尤其是戰略潛伏的諜報人員,一個人就是一支部隊,是單獨執行特定任務的特種部隊。只有在特定情況下,才需要相互配合。否則,橫向之間絕不會發生不必要的聯繫,這是隱蔽的需要,是冷酷的潛伏工作的客觀要求。而且通常情況下,戰略潛伏的情報員與組織的聯繫是單向的,盲目的。在這樣的條件下,潛伏在敵人眼皮底下情報員需要有非比常人的毅力和堅強的信念、對組織的無比忠誠和頑強的意志。“箬笠”、“青蓑”,還有“陰傘”,還有其他同志,就是這樣堅不可摧、長期潛伏在狼窩虎口裡的堅強堡壘和時刻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的偵察“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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