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院鬥祭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羅動也是在每日午後沈智的教導下按部就班的學着智劍。
第十七日的傍晚時分。
夕陽的餘暉灑向東環院所在的山腰住處,雖然並沒有帶來太多的暖意,但此時與沈智迎面而立的羅動卻汗流浹背,整個人看上去搖搖欲墜之餘,完全就是一副腦力和體力皆是透支的狀態。
“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晚上的比試也別去看了,你現在的狀態恐怕即便看了也沒辦法學到太多東西。不過想不到你真的能在十七天之內就已經做到這種程度,雖然現在確實不可避免的對你的實力有所影響,但我相信等你邁過這一道坎之後,必然會見到更廣闊的天地。”沈智先是對着羅動建議道,隨即又是對羅動的表現生出感慨。
倒不是沈智誇大其詞,只有作爲過來人的他,才能夠明白理解了智劍之後,以往那些靠着本能反應的劍招在某些時候的薄弱之處。雖然不可否認當本能精準到極致之後,可能智劍也不會是對手,但這世上根本就不會存在完全正確的本能,畢竟一切的本能所依託的是一種不假思索的邏輯,正因爲不假思索所以纔會有錯誤的判斷。
羅動聽完沈智的話,再也站不住,直接就跌坐下來。
就連羅動自己都不知道,上一次自己精疲力盡到這種程度是什麼時候了。
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憊,更是頭腦中思考上的疲憊。
恐怕就連自己當初面臨生死的時候,頭腦都沒這麼混亂過。
僅僅東環院學院劍法十七式,就有數以萬計的變化涵蓋其中,與沈智進行對練的時候,一招一式更是要篩選出最爲恰當的應對方式,並且還要在這種應對方式之後,預留好一定延伸的路數,以方便變招。
只有將這十七式東環院學院劍法學全了,才能體會出其中驚人的計算量。
這智劍可真的是,要算計別人之前先得算計自己。
原地休息片刻之後,羅動才逐漸緩解過來,不過頭腦依舊是一片混亂,顯然想要消化今天作爲學習收尾階段所學到的那些東西,總結有關智劍的一切,羅動需要一定的時間。
當然如果要理解透徹,完全掌握,恐怕時間會更長,僅僅是四院鬥祭這段時間,羅動是絕對做不到的。
沈智目前所做的也就只是將羅動領進門,而具體能夠走多遠,終究還是得看羅動自己的潛力和悟性了。
要知道智劍並不是人人都能學的,即便是沈智在教羅動之前,也就僅僅和包括何桓戊、丘宗洛在內的幾人說過。
倘若不是羅動表現出來的實力和潛力讓沈智覺得羅動可以學會智劍,恐怕沈智自己也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畢竟在沈智看來,像羅動這個年紀的人就已經身具大成層次的武道意志,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天賦的體現了,這樣如果他還學不會智劍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看來確實要好好休息了,那麻煩沈學長幫我和孔院長打個招呼吧,我就先回房休息了。”羅動也知道這本就不是逞能的時候,自己現在需要的不僅僅是休息,更是去消化吸收剛纔和沈智交手時運用智劍的體悟。
羅動說着勉強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甚至都沒有去拍打身上的塵土,就緩緩的離開了。
回到房間的羅動,喚出“靜”字碑的那方蒲團,整個人就這麼以蒲團當枕頭的躺在牀上,幾乎只是片刻,羅動就已經沉沉睡去。
身心俱疲向來是最好的催眠良藥,只不過讓人選的話,想必很少會有人願意選擇這種睡法吧。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羅動也不願意這樣。
只是如果真的想要變強,沒有一點付出又談何來的回報。
要知道這還只是在外環界,在這麼一個身居其中雖然感受不到貧瘠,但與內環界一比就猶如貧民窟一般的地方。真的想要去內環界做一些事情,外環界這樣的一個起點對羅動來說實在是太低太低,唯有盡己所能的努力才能在之後與那些強者們儘可能的縮小差距。
晚場的比試,並沒有因爲羅動的缺席而有任何的變化,畢竟羅動又不是參加四院鬥祭的學生,作爲旁觀者的他來說,來到四院鬥祭會場之中更重要的是爲了感受其中的氛圍,瞭解一下四院鬥祭的強度,好爲未來的自己做打算。
同樣,因爲晚場比試的對戰分組也沒有太大的起伏,至少像之前沈智對上段俊風這個級別的事情已經很少出現了。洪明銳一如既往的因爲對手棄權而不需要出戰,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洪明銳已經在輪到自己出戰的時候,連比試場都不需要上了,畢竟上了比武場之後,迎來的卻是對手棄權的一句話,這樣來來回回,確實很無聊。
……
羅動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
在這之前羅動剛好夢到了自己的叔叔鍾離,三年多的離別羅動雖然已經不止一次夢見過鍾離,但任何一次的夢中相遇都沒有這次來的讓羅動印象深刻。
夢中的鐘離負手在羅動前方緩步前行,依舊是那一身質樸打扮,宛如一名山野村夫一般,沒有任何的華麗墜飾。僅僅是一個背影,就讓羅動確信了其身份。
“劍”字碑化作的那一柄長劍則是猶如一名侍從一般,靜靜的漂浮在鍾離身側伴隨,與鍾離步調一致之餘,更是保證只要鍾離伸手就能握住自己,這種感覺倒是與和羅動相處的時候那種桀驁態度完全不一樣。
雖然羅動並不知道夢中的鐘離要去哪裡,但想要追隨鍾離腳步的羅動,卻是沒有心思分辨自己是不是在夢中,直接向着鍾離所在的方向一邊喊着一邊追趕者。
不過羅動卻發現他和鍾離兩人之間的距離看似近在咫尺,但卻又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而就在羅動奮力追趕鍾離的時候,身體對於外界的本能反應叫醒了羅動。
從夢中醒轉的羅動有點恍然,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
原來鍾離並不在自己身前,並且就連自己也不知道鍾離去了哪裡,不過如果自己結合目前已知的消息猜測的話,鍾離極有可能是去了內環界。
原來“劍”字碑還在自己的識界,並且那尚未歸化的樣子,比起長劍的姿態要臃腫笨重許多,其實現在與自己相處的“劍”字碑倒也沒有原來所見的那般桀驁。
原來自己只是在做夢……
或許是下午學習並且總結智劍的強度太過於大了,纔會讓羅動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相比較下午那種身心俱疲的感覺,羅動倒是在睡了一覺之後得到了很好的恢復。不過身體上的疲憊和精神上的睏倦畢竟不是一回事,羅動可以依靠自身的身體素質去恢復身體上的疲憊,但精神上的疲憊卻並沒有辦法那麼快恢復。
好在羅動擁有“靜”字碑,這也是羅動在下午回房睡覺之後,爲什麼第一時間將“靜”字碑化作的蒲團取出來當枕頭的原因,雖然當時只是頭腦混亂中的一個想法,但顯然“靜”字碑你那種沁人心脾的功效確實不假。
如今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想來夜場的比試也應該快結束了。
敲門聲依舊在繼續,不過聽上去卻並不急促,或許其中還有一些猶豫。
羅動收回蒲團,點亮屋內的照明印,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後便起身開門。
“你們怎麼會在這的?”
看着門外站着的兩人,羅動倒是愣了愣,一時間倒是有些懷疑自己的是不是睡錯地方了。
此時在羅動門外的兩人並非東環院的導師和學生,而是米莉和白念先。很明顯在東環院的住處,身爲南環院學生的米莉和北環院學生的白念先同時出現,是多麼的不正常。
正在敲門的白念先一見房門被打開,也是收起了懸在半空的手臂。
“屈院長今晚正巧要來東環院商量一點事情,我晚上見你沒出現在四院鬥祭的會場,就順便來看看。”白念先指了指身後某個方向,那應該是孔院長所在的房間。
“我和白念先一樣,也是因爲相同的原因。”米莉雖然已經原諒了羅動,但解釋的時候也並沒有太多的言語。
如今米莉的境界已經正式踏入脫俗境三階,身上的氣質更是有了顯著的變化,和白念先站在羅動門前倒是顯得有些突兀了。
羅動想着也不能總讓兩人在門外乾站着,於是先將兩人請入自己房間,反正屋內也沒有太大的秘密。
要知道自己那些最爲需要保密的東西,皆是在識界之內,當今世上恐怕沒有幾個能進入他人識界進行探查的存在吧。
白念先和米莉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房內,不免四下打量着。
“這不像是你住了半個月的地方啊,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如果不是你從裡面開門,我都以爲這是一件空屋了……”白念先看着屋內的狀況不由得說道。
“是麼……”羅動撓了撓頭,“我覺得還好吧。”
其實倒也不怪白念先會有這種感覺,自幼和鍾離生活在平川城外的羅動習慣了這種簡單的日子,對他來說屋子只是遮風避雨的地方,牀也只是休息睡覺的地方,即便當初羅動在諸如平川城城主府、穿山堡堡主府之類的地方住過,他住的那些房間也是鮮少的留有個人痕跡。
不過白念先和米莉這一次到東環院這邊找羅動自然不是談這些事情,說到底這還是羅動個人習慣的問題。
“對了,貝院長和屈院長他們這麼晚了是要來商量什麼事?”羅動見白念先和米莉都是坐定,終於將自己的疑問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