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何桓戊一到瀑布池就聽到沈智這番話,即便他對之前對話的錯漏而顯得一頭霧水,卻也能明白沈智話中那不好的方向是指什麼。
不止何桓戊,就連緊隨其後趕到的嶽淺雪也是聽到一個大概,有些驚訝的看着場中和羅動並排站立的沈智。
沈智輕呼出一口氣:“不是什麼太大的事,只是這似乎是一種族中遺傳的病症,斗紋大致形態並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但因爲本身直紋曲紋點紋比例的關係,其中某幾道斗紋變化之後,會導致斗紋種類發生變化,從而牽一髮動全身,而我的地斗紋中,已經有兩道直紋變化爲曲紋了……”
沈智說的輕描淡寫,但羅動從沈智之前那與他說話時一閃即逝的情緒,已經不難看出,即便是沈智這當屆東環院第一人,面對這般突如其來的變化,其中的種種無力和無奈,都是無法掩飾的。
“我說你怎麼這半年開始研究起天環技來了。”何桓戊作爲和沈智同門院的人,既然被並稱爲霍院三子,對於沈智的瞭解,那自然是不弱,當下也是很快聯想起沈智之前的種種異常。
雖然當初何桓戊以爲沈智是和自己學習擬天音一樣,爲了增加一些迷惑人的手段,從而讓自己的戰鬥方式變的繁雜多變,以用來更好的隱藏自己最真實的意圖。
但如今想來,或許是沈智已經發現自己斗紋的變化,所以纔會自己摸摸的做着準備也說不定。
想到這點,何桓戊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帶着歉意對沈智說道:“我當時還調侃,說你學我來着,現在想來我真的是混蛋。可你爲什麼不早說啊,告訴霍副院長和孔院長的話,說不定東環院也能幫着想想辦法。”
沈智搖了搖頭:“霍副院長和孔院長都知道,但是目前而言這些症狀即便在外環界也是個例,即便是祖上有過這種情況的家族,未必也會在族中後代中暴露出來,這事讓我遇上,我只能說是我運氣太好的原因了。”
這當然不是運氣好,畢竟這對於現在的沈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但此時沈智這麼說的原因,無非是在故作輕鬆,爲了不讓何桓戊他們過多的擔心自己罷了。
“這種變化是每道斗紋都會出現,還是隻會出現在其中某幾道斗紋上面?”羅動明白現在沈智所遇到的事情,絕對和他識界中的情況不同,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也是盡己所能的幫沈智分析着。
“這個不定,無論是直紋曲紋之間的變化,還是曲紋點紋之間的變化,亦或者是點紋直紋之間的變化,都有可能。只是目前以我斗紋的情況來說,曲紋和直紋數量本身相差無不大,照趨勢來看,很可能是和祖輩一樣,向着天斗紋的方向變化。”沈智說道。
對於沈智身上的病症,羅動從前是完全沒聽過的,對於現在的羅動而言,想要根據沈智以及一些個例去幫着分析,無疑太過於困難了。
畢竟個例終究是個例,萬一沈智的斗紋只變化了一道,那麼對於他本身的地型斗紋還是沒有任何影響的,但如果沈智所有的斗紋全部化作了曲紋,那豈不是說明沈智將會擁有後天轉化出來的極天斗紋?
如果再根據每種斗紋是否轉化,轉化後的斗紋種類進行計算的話,所呈現在沈智面前的將會是一衆更加複雜的可能性。
雖然不排除沈智因禍得福的可能性,但總體的概率而言,沈智本身的斗紋數量越是多,這種概率將越是小,所以沈智這種對於自身斗紋有可能由地型斗紋轉化爲天型斗紋的判斷,還是十分理性和明智的。
想到這裡,即便羅動都不由得佩服起沈智來,試想一下如果自己自小到大都是普通地斗紋臨身,所學習的環技,所掌握的技巧,所鍛鍊的力量,都是爲了自己的地斗紋着想。但有朝一日,卻因爲斗紋變化的原因,環技、力量皆是因爲不再對原本擁有的地型斗紋適應,而受到削弱,空有技巧的話,相比較從前的自己未嘗不是一種弱化。
殘酷,並且無法反抗。
聽何桓戊說沈智半年前開始學習天環技,而真這麼算的話,恐怕沈智發現自己斗紋產生變化的時間應該更早,而作爲沈智身邊最親近人之一的何桓戊,竟然是一無所覺。
可見沈智這期間爲了隱瞞一切,所要表現出來的如常態度,怕是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吧。
即便這樣,沈智還是能以脫俗境六階的境界立於整個東環院當屆學生的頂點。
只要想明白這其中的關聯,沒有人不對像沈智這樣的人報以敬意吧。
“你們都聚在這幹什麼呢?在溪邊佈置了一半,難不成這瀑布池邊上比溪水邊要好?”
丘宗洛帶着一起去食堂的幾人,一邊出現在羅動等人面前,一邊問道。
“嗯?怎麼了?”
幾乎是瞬間,丘宗洛就已經察覺到場中的氣氛有些不對。
只是此時無論是羅動還是何桓戊,亦或者是以嶽淺雪爲首的華院衆女都沒有回答丘宗洛的疑問。
當事人沈智在眼前,他們終歸還是置身事外的人。
當然意外獲悉是一回事,主動散播又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都知道了,也沒什麼好瞞的了,其實這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人生總得嘗試嘗試不是麼。”沈智微笑着說道。
隨後在沈智的首肯下,何桓戊將有關沈智身上斗紋即將可能發生的變化向丘宗洛等人說了說。
除去丘宗洛之外的其他幾人,平日裡和沈智的關係尚可,無非都是一些安慰鼓勵的話語,畢竟這時候大傢什麼都做不到,這種症狀,恐怕在沈智沒有說出來之前,他們想都不會想到的。
可和其他人表現不同,丘宗洛卻是露出了一副瞭然的神情,這與之前何桓戊聯想起沈智半年前的異常不同,丘宗洛的態度更傾向於一個事實得到印證。
“你在書山看的那些古籍,我也翻看過,有關斗紋變化的症狀,就目前而言也不是糟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至少你還是地型斗紋。孔院長曾經說過東環院的書山只是迷山書院書山的一角而已,那麼像這些古籍裡面的東西,迷山書院內一定有更加詳盡的記載,趁着這次四院鬥祭,斗紋還在自己尚可自由控制的範圍內,拿下進入內環界的名額,或許還有辦法醫治。”
丘宗洛的這番話,帶着幾分斟酌,但卻是有着更深層的意思在裡面。
顯然這並不是臨時就能想到的東西,至少曾經看過沈智所看的古籍,以及知識從何桓戊的一些描述中,就得到了比描述更爲詳盡的信息,顯然這都是不可能的。
“你竟然早就知道了?”何桓戊對於丘宗洛的舉動也是驚訝萬分。
“不必驚訝,我和你不同,當你還在嘲笑沈智學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猜測過這種可能性了,只是沈智自己沒說,我也不敢確信。現在既然沈智承認了,我這些藏了大半年的話,也終於可以說出來了。”丘宗洛長呼出一口氣,可以看出來他確實將這些話藏在心中很久。
說實話,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是一個別人的秘密想要守住半年,對於某一類愛嚼舌根的人來說,簡直是比死都難受。
但很顯然丘宗洛並不是那一類人,從丘宗洛平日裡的嚴謹以及穩健的作風來看,丘宗洛更像是那種沒有完全把握絕對不會輕易亮明底牌的人。
無疑現在丘宗洛的表現就是如此,正因爲沈智的承認,以及何桓戊的證實,他纔會將自己對沈智身上發生事情的想法說了出來。
雖然這對沈智來說,參考居多,實質性的作用並沒有,但即便只是參考,也已經足夠了。
沈智看着這般冷靜說話的丘宗洛笑了:“我們真不愧是競爭對手,想不到你能忍這麼久,我如果是你的話,恐怕早就追着問了吧。”
丘宗洛卻是搖了搖頭:“你如果是我,恐怕也會和我做出一樣的選擇,畢竟這纔是我的選擇。”
“果然夠嚴謹,說不過你。”沈智笑着搖頭,“不過你說的那個我也想過,孔院長和霍副院長也是同樣的意思,目前來看孔院長和霍副院長這兩位立於外環界頂點的人都這麼說了,我自然也就別無選擇了,所以這次不管怎麼樣,進入內環界的名額我是奪定了,即便到時候對手抽到你們,我也不會留手,你們可要小心了。”
“不留手纔好,就怕你放水來着,我們相處這麼久,還沒有真正分出過勝負呢,這次就正好借這個機會了。”何桓戊一把拍在沈智肩膀上笑着說道。
“我也不會認輸的。”嶽淺雪也是看着沈智認真說道。
“我也是。”
“我也是!”
丘宗洛聳了聳肩:“他們都這樣了,我自然也不可能放水,我也會認真和你交手的,當然前提是我們能夠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