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動明白現在場面上一旦出現了這種和事佬一般的聲音和態度,那必然會影響更多人,而越來越多人都受到這種影響的話,即便是肖進本人不願意,也沒辦法去強迫大多數人和他冒一樣的險。
正如羅動所預料的一樣,他的威脅已經漸漸奏效,而肖進此時無奈之餘更是臉色非常難看的盯着他和龐浩然,卻沒有敢輕舉妄動。
原來威脅羅動的一方,卻反倒是被羅動所威脅,並且在這種威脅之下還不得不選擇暫時妥協。
這其中雖然有着羅動本身實力的因素,卻更多的是考生聯合自身的問題。
明白這一點的羅動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將屬於自己的那枚特殊印紋取出來屈指一彈,代表着能否在後段考覈中留下來的特殊印紋直接劃了一個弧度飛向肖進。
肖進本以爲羅動要動手,卻沒料到迎來的是這個,下意識的將那枚屬於羅動的特殊印紋接過,有點疑惑的看着羅動。
從開始接觸到現在,羅動對於肖進並沒有過於不好的印象,此時從肖進這前鋒三團帶人走,雖然他完全可以帶着龐浩然大搖大擺的離去,但恐怕之後肖進在這前鋒三團或者說在七號考場的考生聯合之中就再也擡不起頭來了。
畢竟自己團內的考生脫團,是不是被人帶走暫且不提,但作爲團長作爲負責人來說如果毫無作爲的話,始終是會被一起的人所不齒的。
羅動知進退也明事理,更是懂得什麼時候該留一線。
“這枚特殊印紋就當是我帶走龐浩然的補償了,我想你應該不會不明白這一枚特殊印紋的意義吧?”羅動簡單的說明,並未強調太多他對於肖進以及這前鋒三團的想法。
事已至此,肖進還不明白怎麼做的話,那也就太過於沒頭腦了。
既然肖進能夠被胡伏看重,從而負責管理前鋒三團,其本身有着一定實力之餘,頭腦那也是肯定夠用的。
肖進明白這是羅動給他一個臺階下,讓他在不落面子之餘皆大歡喜。
所以這枚特殊印紋可不僅僅代表着羅動對於帶走龐浩然的補償,更是代表着肖進的一種態度以及迴應。
如果肖進不答應,那自然就不可能收下這枚特殊印紋。但如果肖進答應的話,那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無疑此時肖進選擇的是後者,其實也唯有選擇後者,纔是目前爲止最爲恰當的做法。
肖進將特殊印紋小心翼翼的收進衣服內側的袋中後,還不忘調整一下位置,這也是特殊印紋不能收到儲物印中的一個無奈之舉,這等重要的物品唯有時刻貼身保管纔能有足夠的安全感。
將一切做好的肖進,無疑也是將自己的答覆給了羅動。
人,羅動可以帶走。
一邊的龐浩然眼睜睜的看着羅動將屬於他自己的那枚重要的印紋給了肖進,當下也有點着急,只是羅動對龐浩然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龐浩然別多話。
龐浩然雖然平日裡面嘴碎,卻也明白什麼時候不能多嘴,真的就聽從羅動的示意,強忍着沒有說話,而是走了幾步站到羅動身後,宛如一副小跟班的模樣。
羅動見龐浩然站到了自己的身後,對面前已經默許他帶走龐浩然的肖進點了點頭道:“既然談妥了,我們就不隨你們和前鋒二團會合了,我們現在就離開。”
肖進也不多說話,神色複雜的看着羅動,不止是肖進,很多人都不懂爲什麼這個叫羅動的會將他自己的那枚特殊印紋留下。
要知道這枚特殊印紋的分量幾乎等同於東環院入院考覈的通過證明一樣,只要能在這後段考覈之中一直保持身上有這麼一枚特殊印紋,哪怕只有一枚,那也就能保證自己不會被淘汰掉了。
可肖進從羅動剛纔取出這枚特殊印紋的舉動來看,很顯然羅動目前爲止也就只有這麼一枚特殊印紋,可即便這樣,他剛纔將這枚特殊印紋拿出來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那種果斷那種冷靜,已經完完全全讓肖進看不透了。肖進甚至在幻想如果羅動是七號考場考生聯合中的一員那該有多好,有他在有胡伏侯哥他們在,或許七號考場考生聯合真的能走的更遠更平穩,甚至將剩餘的考場考生一一碾過。
不過顯然這只是肖進的一種幻想,看着眼前的羅動在自說自話完之後,帶着龐浩然頭也不回的走了。肖進哪兒能不明白,或許以後再見面時,他和羅動還有龐浩然就要開戰了。
這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爭鬥,究其本質卻沒有太大的區別。
爲利益、爲立場當然也爲自己。
肖進沒有使一些手段去偷襲離開的羅動,前鋒三團的考生自然也不可能輕舉妄動,一時間不止是肖進,甚至前鋒三團半百號人都是駐足看着羅動和龐浩然漸行漸遠的背影。
衆人唏噓感嘆之餘,又是相互間有點尷尬的對視幾眼。誰都明白,雖然羅動付出了一枚特殊印紋的代價,但真正因爲威脅而畏縮妥協的是他們自己。
“走了就走了吧,肖頭,這結果不錯了。少了一個不被待見的,還多賺了一枚特殊印紋,皆大歡喜嘛。”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相互之間尷尬對視的時候,有的時候自欺欺人也是非常重要的。
“是啊,我看這事肖進的決定沒錯,有一枚特殊印紋在也好交差,反正有沒有龐浩然都沒差的。”
“散了吧人都走遠了,我們也得趕路,這獸潮再來一波我們可不一定能夠那麼輕巧的應付了。”
話題漸漸被衆人偏離原本的方向,尷尬的氣氛也隨之消弭,顯然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可此時唯有肖進一人感受着身邊自欺欺人的考生們,反倒是有種異樣的感覺,似乎早已經看不見身影遠去的羅動和龐浩然纔是更爲平淡真實的存在一般。
肖進將腦中的這種胡思亂想甩開,捂着特殊印紋所在的位置,重新指揮起前鋒三團的衆人來。
雖然此時前鋒三團衆人已經看不到羅動和龐浩然離去的身影,但卻有一個地方依舊能夠時刻的注意到這一切動向。
此時已經是午後,各座考場的主考官雖然不像其他考官需要時刻注意孤島考場內的動向,但每日終究會前往九號考場環狀房間內這最爲主要的觀測地點露露面。
無疑羅動混跡到七號考場考生聯合的舉動,也是被考場內的主考官們完全看了個透。
與其說是主考官們完全看了個透,倒不如說在這考場宛如天網一般的監視之下,很難有能夠瞞天過海的行爲存在。當然聲音沒辦法穿進來這點,確實是一種欠缺,至少考生們談論的什麼計劃的什麼很難通過直觀的語言來進行解讀,這就更考驗考場考官們的洞悉能力了。
不過如此超大規模的監視行動,如果全部的聲音都能傳來的話,那種吵鬧恐怕就已經讓人吃不消了吧,更別說爲期這麼久的考生監視了。
“這小子竟然單獨行動?還隻身一人跑到七號考場的一處考生隊伍裡面?竟然還能帶走一人並且全身而退?”八號考場的主考官滿臉的不可思議,羅動的這種做法顯然很是出人意料,要知道他之前所處的位置可是在離這七號考場考生所在的西面將近有着一百多裡的距離,這才過了多久?
三號考場的那名女性主考官此時也是一臉驚訝:“我剛剛應該沒看錯吧,他把身上的印紋給人了?這是交易?他就不怕晚上搶不到印紋然後被淘汰麼?”
三號考場的那名女性主考官說這話的時候,盯着從上午一直到現在將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盡收眼底的五號考場主考官。
田導師被三號考場那名女性主考官的樣子嚇到了:“華導師,別急別急,我想嚴格說來應該不能算是交易,雖然我聽不到當時的談話,但我能看出來整件事中佔據主導地位的人一直沒有變過,還是他。”
田導師伸手指着光幕上帶着龐浩然在密林中前行的羅動,眼中泛着別樣的神采。
“和我們說說看唄,我們早知道有這等好戲看的話,也不會到好戲結束了纔來。看來這次後段考覈或許和以往會有着很大的不同啊,我想我明天是不是早點到這裡來,和田導師一樣早早的坐在這等好戲看。”
那名被田導師稱作華導師的三號考場女性主考官,此時也是有點來了興趣,顯然是真的不想錯過好戲,即便上演好戲的人和他們三號考場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正如她所說一般,這東環院考場多少年沒有這種有意思的場面出現了?
大家或許都是爲了東環院最終的入院名額而重視結果,可這種結果之外的過程,或者說促進結果產生的這種過程,才更能體現這東環院入院考覈的價值所在。
田導師一聽華導師這麼說也是笑道:“華導師現在來的也不遲,我看這羅動帶着這個七號考場的小胖子離開,似乎並不急着回去和其他同伴會合,反而像是在這周圍尋找什麼一樣。如果我估計的沒錯的話,可能我們很快就又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