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夕寬胖的體態讓人不自覺地產生了眼前馬車是否會垮塌的疑問,好在馬車本身質量尚可,足夠的結實,即便在韓夕下車的時候發出了吱呀聲,卻依舊保持着原有的形態。
“韓二爺,不再歇會?還沒到地兒呢。”朱團長當先向着韓夕打招呼,態度可以說是恭恭敬敬。
“不歇了,都歇了一路了。”韓夕一邊在僕從的陪同下走向朱團長。
在朱團長身邊站定之後,韓夕很快的在羅動和其他人身上掃了一圈,顯然對於現在北冰獵團中間出現的一些生面孔感到疑惑。
這時韓夕身邊的一名護衛甚至都不需要韓夕開口詢問,就已經明白韓夕的疑惑,簡短几句話就將羅動以及李家商會一行人的身份說了個一清二楚。
韓夕的目光幾乎沒有在李家商會鄭陽他們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落到羅動身上,眼神中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相反倒是多了幾分好奇。
一時間無論是朱團長還是鄭陽都沒有再說話,似乎這韓夕韓二爺的出現,直接就接過了在場人話語權一般。
“你對海櫃感興趣?”韓夕終於開口,問的不是別人,而是羅動。
“有一點。”羅動雖然驚詫於韓夕這臃腫的身材,但是面對韓夕的問話卻也不至於啞口無言。
“一點是多少?”韓夕有點刨根問底的意思。
“有機會有時間的話可以看看。”羅動答道。
“怎麼?”韓夕不難聽出羅動話中的意思,“急着回穿山堡?”
“差不多吧。”羅動看了一眼身邊的鄭陽說道。
畢竟這李家商會的行程只到東溪城,在做完貨物上的交接清點之後,不出意外的話,肯定還是要返回穿山堡的。羅動既然作爲李家商會護送任務的承接人,自然得保證這來回路上李家商會的安全,這麼一來肯定就沒時間去臨岸城看海櫃什麼的了。
韓夕有點惋惜道:“這海櫃可不是有機會有時間就能看到的,往年不僅數量稀少,而且都是開春之際纔出現。今年開春的時候卻突然斷了,直到這夏末纔再次出現,誰也保不準這次的海櫃就不是最後一次出現,不抓緊時間親眼看看瞧瞧的話,以後或許就只能聽人家說說了。”
韓夕的話不無道理,就連朱團長在一邊聽着也是不住的點頭應和:“韓二爺這話說的在理,趕早不如趕巧,指不定這次海櫃又能開出哪些讓人眼紅的貨色,而且剛纔韓二爺也說了,這次海櫃數量不少,恐怕這次的開櫃更有看頭啊。”
韓夕和朱團長兩人雖然沒有事先通氣,但是這一唱一和之間倒是更讓人對於這海櫃心生期待。
就連鄭陽和李家商會的衆人都有點想要去臨岸城見識見識這海櫃開櫃的場面了。
“鄭隊長,咱們這次貨物送到東溪城之後也沒什麼事,不如去看看唄。”
“是啊鄭隊長,這海櫃咱們以前都只是聽過,還沒真正看過呢。”
“鄭隊長,你想啊,咱們這次如果是和北冰獵團的隊伍去臨岸城,這一路上那可以說一點危險都沒有,說不定回來也一樣,這得輕鬆多少。”
李家商會護衛隊中不時的有人小聲的在鄭陽耳邊吹風,顯然他們本身也都動了去臨岸城大開眼界的心思。
至於鄭陽,他當然也想去臨岸城瞧瞧,只是原本礙於身份不好帶頭這麼做,但是現在手下這麼多人都有和他相同的想法,可謂是衆意難違,於是鄭陽索性開口道:“商會的貨物只要都送到東溪城,我們的事差不多就完成了。其實這海櫃我們也想看看,如果羅動有意的話,耽誤個幾天再一起回穿山堡其實也沒什麼。”
鄭陽的表態,直接將羅動的最後一絲顧慮都打消掉,畢竟作爲任務的委託方都有這個意願了,羅動當然也就沒有任何理由急着回穿山堡了。
羅動聳了聳肩道:“我沒問題。”
於是一切似乎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約定好明天同路的李家商會甚至和北冰獵團選擇了在同一間旅店下榻,以鄭陽的話說來算是方便聯繫。
鄭陽和李家商會的護衛們在旅店並沒有逗留多久,就急着處理李家商會的貨物去了,這既然到了東溪城的話,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所以鄭陽沒有讓羅動跟着,而是讓羅動在旅店稍事休息。
無所事事的羅動,當然不會就真的在旅店的房間內休息了,畢竟現在只不過傍晚,甚至離吃晚飯的時間都還早。這一路來雖然羅動也有過出手,環力和體力上也有着一定的消耗,但是在後面遇到北冰獵團隊伍之後,根本不需要出手的羅動,差不多已經完全恢復過來。
羅動走到旅店大廳的時候,還有着不少其他商會和獵團的人排隊等着入住,而且外面不時的還有人繼續往旅店內走來。
如果說這些商會或者獵團都是奔着臨岸城的海櫃去的話,恐怕通過別的路線去往臨岸城的人也不會少到哪裡去。到時候這些人都在臨岸城匯聚,那得是個什麼樣的場面,恐怕臨岸城自身也容納不下這麼多人吧。
“羅動,這邊。”
羅動這麼想着的時候,聽到大廳內有人喊他。
循聲望去,朱團長此時正和韓夕坐在這旅店大廳臨窗的一張桌上,而朱團長現在正在對着羅動招手。
旅店大廳的一角因爲北冰獵團的盤踞,而和外界形成了一種若有若無的屏障,朱團長和韓夕臨窗而坐的這張桌子更是如此。
“坐。”韓夕指了指旁邊的空位。
朱團長也是給羅動使了使眼色,示意羅動不必多想。
這其實不怪羅動多想,羅動和韓賽雖然沒有過節,但是也算是毀了韓家的標誌性印器,而這韓夕又是韓賽的二叔,自然也是韓家人。雖然之前羅動和韓夕見面的時候並沒有觸及這方面的問題,但是這一坐下來的話,恐怕終歸避免不了會談及有關方面的問題。
只是羅動現在這種狀況,如果轉身就走的話,那表現的就太過於明顯了。
待羅動坐定之後,韓夕親自動手爲羅動倒了一杯茶。
茶具一看就和其它桌上那些不同,白瓷鑲金做工精細,甚至花紋也精雕細琢。顯然這並不是旅店本身每張桌上都配有的那種尋常茶具,而是這韓夕自己帶着的。
而杯中的茶,也是那種品質上佳的環茶。雖然羅動對於環茶沒太多的瞭解,但是憑藉這茶色氣味,以及茶中淡淡溢散出的環力,就不難判斷出這環茶的品質,恐怕雖然不如之前在“寶仁閣”所喝到的北域貢茶,但也不遑多讓了。
“羅動小兄弟,前兩日我小侄韓賽在堡主府晚宴上做的事,我也透過別人知道一些,雖然不一定客觀,但憑藉我對韓賽的瞭解卻也大差不差了。雖然你毀了我韓家的翠玉盾,但這件事本就因韓賽而起,以你當時的立場來看也算是身不由己。”韓夕在羅動坐下之後甚至沒有任何鋪墊,就這麼單刀直入地扯出話題,卻並沒有要興師問罪的意思,相反卻是有點能夠理解羅動的做法似的。
羅動淺酌一口環茶,並沒有答話,而是靜靜地等着韓夕下面的話,顯然韓夕的話並未說完,只是用這番話來試探羅動一番。這就彷彿準備了幾種說辭,打算依照羅動的反應來給出接下來不同的應對一般。
顯然羅動的反應在韓夕的意料之內,而且似乎是韓夕所期望看到的。
“羅動小兄弟那日的表現,即便我並未有幸在場看見,但翠玉盾上的痕跡卻是實實在在的。那洞穿翠玉盾的一擊,並不是簡單的藍品印器和環技所爲,如果我和家兄所料不假的話,羅小兄弟你恐怕已經修出劍意了吧。”韓夕似乎是在尋求羅動的確認一般,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甚至視線都不曾移開半分,生怕錯過羅動的表情。
簡單的話語從韓夕口中說出,卻讓朱團長有點驚訝:“劍意?武道意志?”
此時桌上三人,羅動看着驚訝的朱團長和等待着他回答的韓夕,似乎有點明白這韓夕爲什麼會對他有這種態度了。
沒有讓朱團長的這份疑惑和驚訝持續太久,也沒有讓韓夕等待太久,羅動微微點頭算是承認了。
“果然!”韓夕一臉喜色。
羅動看出韓夕似乎並不是想要在毀了翠玉盾的事情上深究,而只是爲了確認羅動是不是擁有劍意這件事才和羅動說這些的。從羅動確認之後,韓夕面露的喜色就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
其實在這種可以通過痕跡來判斷出劍意的眼力面前,羅動即便不承認也沒意義。
“韓二爺說的是真的?”朱團長一臉驚訝,擁有劍意是個什麼概念他當然也清楚,能這麼年輕就擁有劍意的話所代表着什麼更是一目瞭然。
韓夕沒有避諱地點了點頭:“翠玉盾上的痕跡,還有羅動小兄弟本人都承認了,自然不會有假。”
“羅兄弟,這次去臨岸城,你說不定可以大賺一筆了!”朱團長有點興奮的對羅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