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問了三個問題,而逝男子卻搖頭,說了三個字,道:“不能說。”
楊凡再次問了三個問題,道:“那你這次來幹什麼?來殺我的?還是黑蝶要捉弄我們?”
逝男子嘆了口氣,道:“既不殺你們,也不捉弄你們。”
仙兒扯着楊凡的臂膀,道:“不要跟他說廢話了,我們走。”
“慢着。”逝男子攔了上來,擋在他們前面。
仙兒眼神冰冷,語氣已帶上一抹殺機,道:“你又想幹什麼?”
逝男子看着楊凡,淡淡道:“你可以走,但楊凡不可以走。”
仙兒一怔,道:“爲什麼?”
逝男子臉上的肌肉,扭曲了下,道:“因爲殿下要見他!”
仙兒漲紅了臉,只說了兩個字,大聲道:“不去。”
逝男子望着楊凡,深吸了口氣,道:“你怎麼說?”
楊凡眼角餘光,見仙兒正冷冷的看着他,唯有對逝男子拱手,苦笑道:“勞煩轉告仙兒,今日放行,我在此多謝,至於見面…”他搖了搖頭。
仙兒臉上浮現一抹微笑。
逝男子臉色卻沉了下來,怒聲道:“你若不去,一定會後悔的。”
楊凡一怔,道:“爲什麼?”
逝男子臉皮瘋狂的抽搐,眼神痛苦,終於說道:“因爲殿下要死了!”
此話一出,楊凡像被一盆涼氣從頭澆了下來,變色道:“你說什麼?”
逝男子痛苦道:“沒錯,殿下要死了,她真要死了。”他擡頭看着楊凡,眸子猩紅,猛然大喝道:“你難道,連她最後一面都不願見嗎?”
楊凡像被一記重錘,砸上身上,腦海瞬間懵了下來,身體搖晃了一下。
仙兒冷笑道:“她好端端的怎麼會死!”
楊凡擡頭,死死的盯着他,似也在等待着答案。
逝男子滿臉悲傷,道:“殿下是要喝人血的,人血對與她說來,就像凡人眼中的食物一樣…不知爲什麼,她忽然下定決心不喝了,哪怕我逼着她喝,她也不願意…所以,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現在…要不行了…”
楊凡心頭不斷下沉。
他當然知道,黑蝶爲什麼不喝人血。
因爲對方答應了他!
黑蝶竟因他一個口頭承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的心像被砍了一刀般,疼痛收縮,嘶聲道:“黑蝶在哪?”
仙兒登時一怒,大聲道:“魔門妖女的話你也信?”楊凡苦笑道:“不管是不是,我至少也去看看,若…”
仙兒斬釘截鐵道:“不行,這沒準還是個圈套,引你上鉤!”她死死的拉着楊凡,一字一頓道:“我不會讓你去的。”
她的聲音非常堅定!
逝男子古怪笑道:“仙兒,據我所知,你似乎跟楊凡沒什麼關係吧,若讓仙元教那位風華絕代的聖子知道,你現在跟楊凡這麼親密…嘿…”
聽到“聖子”,仙兒登時臉色不自然,鬆開了楊凡的手。
楊凡看了她一眼。
仙兒將頭轉過去,不與他對視。
逝男子冷笑道:“所以,楊兄,你還跟我走一趟吧。”
仙兒回頭,望着楊凡,一字一句,咬牙冷冷道:“你若去了,以後就不要再來見我!”她的眼神幽怨:“你跟我走,還是跟他走?!”
楊凡嘆了口氣,隨即望向逝男子,頓了幾秒,終於苦笑道:“你…回去吧。”
逝男子臉色一變,道:“你不願跟我走!”
楊凡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道:“抱歉…”
逝男子大怒,吼道:“殿下爲你做了這麼多,她快死了,你都不見?”
楊凡苦笑,並不說話。
逝男子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平靜了下來,語氣帶着痛苦,顫聲道:“好,殿下認識,你這無情無義的人,我真替她感到悲哀。”
他轉身飛走了,只留下一聲森然的聲音,道:“楊凡,殿下有令,放你們走,我今天不爲難你們,下次見面,我定替殿下討回這個公道。”
罡風獵獵,萬里山河,盡收眼底。
仙兒眼波一轉,望着楊凡的側臉,微笑道:“楊凡,我現在才知道…”
楊凡道:“知道什麼?”
仙兒抿嘴一笑道:“知道你沒有被那妖女迷惑啊。”她有些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自古仙魔不兩立,你跟魔門本就不應該有什麼瓜葛的。”
楊凡望着仙兒瑩白俏臉,頓了一下,微笑道:“哦,你還認爲我是仙元教的人?”
仙兒臉一紅,旋即,嫣然一笑,道:“當然了,你可是我們仙元教的大天才,除非你自己走,否則誰會讓你離開?…”
楊凡知道這是仙兒變相的對自己妥協,苦笑不得:“大天才?”
仙兒笑道:“對,大天才。”她忽然笑吟吟道:“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在外門時,別人都叫你楊凡師兄,而我卻天天叫你大天才,你每次都是這個表情呢。”
她退去凌厲的一面,如此笑容,豈不就像以往十四五歲那般清純動人,讓人癡迷。
楊凡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仙兒似感覺,不應該說這個,耳尖一紅,不在多說了。
不多時,她們終於來到了大山外圍,可以遠遠看到,地平線盡頭,有座城鎮。
仙兒臉上涌出一抹喜悅,頗有番再世爲人的感覺:“我們出來了。”她笑道:“走,我們去城鎮看看,那裡似乎很熱鬧。”
她回頭看着,並沒跟上來的楊凡,疑惑道:“你怎麼了?”
楊凡沒說話。
仙兒有了不好的預感,忽然淡淡道:“你是不是要回去見那妖女?“
楊凡慢慢的擠出一抹苦笑,道:“我去去就來…”
仙兒怒道:“你…你…你是不是早就決定了,先將我送出來,然後再回去見那妖女?”
楊凡苦笑道:“她是我害的,若因爲我而死去,我實在良心難安。”
望着仙兒竟開始有些發紅的眸子,楊凡心中一痛,柔聲道:“現在你已經安全了,你在前面的城鎮裡等我一會,我很快…就會回來。”
仙兒跺了跺腳,大聲道:“不用,你不用會來了。”她轉身直接飛走了,留下一聲怨憤的聲音:“去跟那魔門妖人長相廝守吧,以後都不要在回來了。”
若你夾在中間,你能怎麼辦?
不管如何,仙兒的事,楊凡可以慢慢解釋,若黑蝶死了,他真的良心難安。
誰也不知道,荒山野嶺間,怎麼會有座宮殿。
而且,宮殿內,金碧輝煌,還美麗的很。
牀榻上,一具曼妙的玉體橫陳,黑色衣裙將她全身包裹的宛若一條黑色般,曲線起伏,誘惑十足。
但她似乎很痛苦,在不停的顫抖,像墜入了寒潭,冷的刺骨,並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悽楚無比。
一個男子走了進來,他面無表情,眼中閃過一絲痛心,還有悽苦,低聲道:“殿…殿下。”
黑蝶顫聲道:“你…去哪了?”
逝男子道:“我…”
黑蝶的聲音很微弱,也很無力,道:“你是不是去找楊凡了?”
逝男子點頭道:“嗯。”
黑蝶悽聲道:“我說了,不要去找他,你爲什麼還去?”逝男子道:“可殿下,現在…”
黑蝶顫聲道:“他們走了?”
逝男子道:“嗯。”
黑蝶猶豫了下,忍不住道:“他知道我的情況嗎?”
明明口中說不想見楊凡,但還忍不住去問,女人豈非都是這樣矛盾?
逝男子還是“嗯”。
除了這個,他不知道說什麼。
黑蝶臉色面具下的臉,似更白了幾分,心也更涼,道:“他,沒來嗎…”
逝男子臉皮抽搐,這次一個字,也不說了。
黑蝶再次問了一遍,一字一句,道:“你告訴我,他是不是沒來…”
逝男子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了一個“嗯”字。
這次這個字,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捅進黑蝶心中!
黑蝶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麻木道:“我…知道了…”
她現在是什麼心情?
逝男子低聲,道:“既然楊凡對殿下無情,殿下,又何必爲他…”他手中出現一玉杯,鮮紅液體,泛着妖異的顏色,送了上來,勸解道:“殿下,你還是喝點吧。”
黑蝶當然知道這是什麼,砰地一聲,將玉杯打開,聲音堅決,道:“別再拿出來了。”她似乎忍受不了這個誘惑。
逝男子嘆道:“你這麼折磨自己,又何苦,楊凡他…”深吸了一口氣,怒道:“他簡直就個無情無義的畜生!”
黑蝶一個字也不說,輕輕的顫抖,那面具下有晶瑩的淚水劃過。
她的心,似乎都碎了,碎成了千千萬萬片,每一片都碎成了千千萬萬。
她氣息越來越弱,像風中的蠟燭,似乎都會消散…
飛馳電掣。
罡風獵獵。
楊凡全身像燃燒了起來,穿越山川大地。
沒動身前,他倒並不覺得,但現在一動身,他忽然覺得心裡像着火了般,恨不得立馬飛到黑蝶身邊。
上次,黑蝶沒喝人血的模樣,一回想,就像一柄刀子在絞着他的內心。
再加上,他因爲仙兒,沒及時過去,黑蝶現在會不會崩潰?
他不敢想下去了,越想他的心越亂,他就越恐懼…
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對黑蝶這麼重視,重要到,他怕失去她,已怕到心亂如麻的地步。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快!
追星趕月快!
然而,人生就是這樣,你越想做某一件事,偏偏上天跟你作對。
上天豈非就是如此喜歡捉弄人?
啼!
一聲嘹亮聲音傳來,羣山間,一頭全身散發金光的兇禽飛出,雙翅一展,足以蓋過一個山頭,足足有四五十米,威風凜然!
這是一頭鵬鳥!
它像百獸之王,掠過高空,俯視天地。
它的羽毛像黃金澆鑄而成,錚錚作響,它的眼睛如金燈,冷漠而懾人,任誰見到這樣的兇禽,都會驚豔!
它太神駿了,絕對是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坐騎或戰寵,若騎着它招搖過市,必然能夠引發轟動,讓無數人羨慕的流口水。
猛禽兇殘,人所公知。
鵬鳥看到楊凡,爪子張開,殺了過來,宛若一朵烏雲壓蓋!
這頭鵬腳掌上,有一根斷了的鐵鏈子,將它映襯的如出閘的猛獸般,煞氣十足。
楊凡眼神冰冷,道:“畜生,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