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依舊在奮筆疾書,只是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每一筆落下都極爲的用力,顯然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他心無旁騖,大殿中的動靜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發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過了會兒,諸聖殿突然又是光芒大放,一共十六尊聖人雕塑綻放神聖光輝,場面極爲驚人。
“厲害了,十六尊聖人啊,竟然比扶西風還要強。”
目睹此幕,許多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見。
那怕一直舉止淡漠的扶西風也不由得露出驚異之色,望了過去,就看到是一名清秀的少女,溫婉嫺靜,氣質淡雅,在少女身邊,還放着一張七絃琴,樣式古老。
“她是古瑤,出自古家。”有人認出了少女,聲音滿是豔羨。
“古家,可是千年聖人世家啊,這就難怪了。”有人釋然,點了點頭,只是依然難掩驚豔之色。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前有扶西風,後有古瑤,一個比一個天才,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衆多少年雖然自詡天之驕子,但面對扶西風與古瑤這樣的人物,仍舊不免生出挫敗之感,大受打擊,甚至還有一些正在創作的人心神都要動搖,寫出的文字盡皆失去了神采。
果然,被扶西風和古瑤取得的成就刺激,接下來竟然沒有一個人再成功過關,讓趙巖都不由得搖頭。
“扶西風與古瑤資質都不錯,特別是古瑤,過幾年恐怕能與七公子爭輝。”
趙岩心中暗暗計較,十分得意,古瑤的資質,在儒門三百年來恐怕都能排進前十,他只要打好關係,未來古瑤成長起來,必然不會忘記他的恩情。
很快,所有人都寫完了,便只剩下葉天一個人,葉天的速度越來越慢,每一字都好像用盡了他的心神,令他臉上浮現了疲憊來。
本來,正常來說十二個真傳弟子的名額早就該滿了,只是因爲扶西風與古瑤的刺激,能夠通關的居然只有八個,還遠遠不夠數,不過在從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所以趙巖並不放在心上。
“看樣子,這一次只有你們幾個人通關了,現在我宣佈儒門收徒大典結束,接下來就是入門典禮……”趙巖清了清嗓子,他不準備再拖延時間了。
夏南一急,連忙道:“明明葉天還沒有完成,怎麼能算結束?你這不合規矩,就算你是主持者也不能肆意妄爲。”
趙巖皺了皺眉,他答應宋元白阻擾夏南進儒門,只是夏南出乎意料的通關了考覈,讓他也沒辦法拿捏了,現在就只剩下葉天一個人,他可不想再讓宋元白失望。
“我看他就是明知通不過考覈,故意拖延時間而已,對這樣投機取巧的人,我有權利直接將他逐出儒門。”趙巖大義凜然的說道。
一衆人向葉天望去,就見葉天每寫一個字都要思忖幾秒鐘,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頓時盡皆露出了鄙夷之色。
“沒想到儒門重地,還有偷雞摸狗之徒,真是有辱斯文。”
“不行就是不行,再裝也沒有用,何必浪費大家的時間。”
“是啊,我雖然沒有通過考覈,但我拿得起放得下,那裡會像他這樣磨磨蹭蹭。”
許多失敗者對葉天的作態十分不滿,紛紛吵嚷起來。
人羣中,扶西風眼中流露出一絲厭惡,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葉天這種人,而古瑤卻沒有什麼表示,只是拿起了自己的七絃琴輕輕撫摸。
趙巖得意的一笑,向夏南攤手:“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要爲難葉天,是大家都對他不滿了,總不能讓我們這麼多人等他一個吧。”
“就是,難道葉天寫到明天早上,我們還要乾巴巴的陪他一晚上?”有人出聲附和。
“趙前輩,您就直接將這種人驅逐出去行了,大家時間寶貴,再等下去就天黑了。”
一衆人口誅筆伐,都是讀書人伶牙俐齒,說的夏南完全插不上話,只是越來越焦急了。
她也不知道葉天爲什麼要寫這麼久,但她看得出來葉天付出了全部的心神,在一心一意的創作,連大殿如此吵鬧的環境都沒有影響到他絲毫,自己一定要爲葉天爭取時間。
“現在酉時還沒有過,考覈結束的時間是酉時,葉天現在並不算違規,你憑什麼剝奪他正常考覈的權利?”夏南冷冷的看着趙巖,“你若是執意肆意妄爲,我是會向院主舉報你的。”
趙巖涌出怒氣,他什麼身份?那怕與四大院主比起來,也只是稍遜一籌而已,何曾被一個小女生威脅過。
他強忍着怒氣,冷笑道:“行,我就再等他一刻鐘,我還不信他能翻出浪花來。”
當即,他就閉口不言,隨着趙巖定下基調,大殿中聲音也息了,所有人都在靜靜等待,注視着葉天一筆一劃的寫着。
尋常人若是被如此盯着,肯定會心神大亂,才思枯竭,不過葉天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或者說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隨着不斷的書寫,將自己胸中塊壘抒發而出,令他越來越暢快,真元流轉之間,有淡淡的浩然正氣在滋生,無聲無息中,他的修爲悄然突破到幻海境第六層,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原本白色的宣紙上,已經密密麻麻布滿了文字,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神采,散發着正氣,只是全部被束縛在方寸之間,無法掙脫。
又過了片刻,趙巖看了看時間,說道:“好了,到此爲止了。”
“再等一等,葉天快要寫完了。”夏南急道。
趙巖面色一沉:“你當儒門考覈是兒戲嗎,想怎樣就怎樣?”
“葉天就是在拖時間,他的臉皮也太厚了,怎麼好意思?”
“我看他是想拖到時間結束,這樣就有藉口說不是他不行,是時間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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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恥之輩,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通過前面幾關的,莫非他筆墨紙硯四寶全部是他賄賂而來?”
這個是史龍的聲音,他當初向葉天求購聿筆之神被葉天無視,現在也嘲諷了起來。
“趙前輩,還請你宣佈吧。”史龍大聲道,看向葉天的目光十分陰險。
趙巖恢復了平靜,結束了,能將葉天驅逐出儒門,也算不負宋元白所託。
“我宣佈……”趙巖鎮定的開口。
而葉天亦是寫完了自己最後一個字,這首《正氣歌》雖然只有短短三四百字,但確實他全部的心血傾注,寫完之後,一時竟是空落落,甚至完全沒有聽到趙巖在說些什麼。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葉天一個字一個字看着自己寫下的《正氣歌》,突然之間,那些文字似乎盡皆活了過來,脫離了白紙,漂浮到空中,每一個字都大放光芒,真可謂字字珠璣,段段成金,妙不可言。
嗡嗡嗡!
驀地,一尊又一尊聖人雕塑亮了起來,轉瞬而已,整座諸聖殿七十二尊聖人雕塑盡皆共鳴,他們的氣機交織起來,空氣中似乎隱隱能聽到諸聖的讚美聲,一時之間,隨着諸聖讚歎,所有的文字變化成了一朵朵的蓮花,在空中飛舞、旋轉,最後轟然四散,落入七十二尊聖人雕塑之中。
所有人都驚呆了,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甚至有人跪伏倒了地上,對諸聖頂禮膜拜。
“百聖齊鳴,這是百聖齊鳴啊!”
趙巖只覺得手腳發抖,差點軟倒在地,他簡直是聞所未聞,居然有人的文字能令百聖齊鳴,甚至不惜爭搶,將葉天寫的文字吸收一空,這寫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用每一個字價值千金來形容都毫不過分了。
葉天同樣吃了一驚,他也沒想到自己寫的《正氣歌》會引起如此大的動靜。
扶西風目光一凝,死死的注視着葉天,敗給古瑤不算什麼,古瑤出身千年聖人世家,有那種成績很正常。但葉天何德何能,竟然能引起百聖齊鳴?這幾乎是粉碎了他的世界觀,讓他連比較之心都無法生出,難以往望其項背。
古瑤同樣微微張開嘴,一臉吃驚之色,她再淡然,面對葉天的成績都被震住了,那怕現在有人告訴她,葉天是文曲星降世,她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
“這不可能,我一定是眼花了。”史龍失魂落魄,差點發狂了,無比的嫉妒之心從他心底涌出,爲什麼葉天這麼強?爲什麼取得這種成績的人不是他,卻是葉天?
這個時候,那怕夏南都被嚇了一大跳,葉天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不由瞪了葉天一眼,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吧,枉她爲葉天擔心了那麼久。
而葉天的心神已經沉浸入一片古井無波的氛圍之中,他並未理會周圍人震驚、嫉妒、崇拜等等複雜的目光,只感覺到耳邊傳來無數的聲音,那是諸聖的低喃耳語,在向他傳道。
諸聖吸收了他的正氣歌,也將他們各自一部分感悟傳遞給了葉天,這是一份無法想象的大禮,也是一種足以令人打破頭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