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緩緩的走動,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是完全由黑色組成的空間,深淺不一的世界中,卻又充滿了靈動,除了顏色之外,似乎與真實的世界沒有什麼不同。
“怎麼回事,到處都是黑色的。”
這個時候,林毅與谷兒也走了進來,頓時驚訝無比的叫道。
葉天望過去,忍不住笑了,就看到他們兩個也變成了黑色,只是有深有淺,別有一種趣味。
“你是葉公子?”谷兒也看到了葉天,靠近了幾步,仔細打量一番,有點不確定的說道。
“哈哈,好玩,這裡有只兔子。”
林毅從小在山中採藥,一來到硯山,眼珠子一轉,便盯住了一隻蹦蹦跳跳跑出來的兔子,他立馬撲過去,以練氣三層的修爲,動作何等敏捷,瞬間就找住了那隻兔子。
不過,令他詫異的事情發生了,灰色的兔子像是溶解的蠟燭,從他握住的手心中徐徐的流淌滑落,最終掉入深黑色的大地看不見了。
“這裡的動物,全部是硯石演化而成,一旦被抓住,就會迴歸大地。”谷兒講解了起來,“這些動物裡面,有硯山之精,只有抓住硯山之精,才能帶出硯山。”
林毅放眼望去,這硯山中的動物何止千千萬萬?一開始還不覺得,現在被谷兒提醒,他再看,就感覺到處都是動物在活動,整個世界都變得喧鬧起來。
“這怎麼可能找到什麼硯山之精?一個個去抓,得抓到那年那月。”林毅傻眼了。
“我們做不到,但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谷兒笑了笑,只是那灰色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詭異,“傳聞這座硯山,是儒門弟子將廢棄的硯臺都丟在這裡所致,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龐大的硯山。那些硯臺因爲受到儒門浩然正氣的滋養,慢慢令硯山誕生了靈性,成爲儒門四大奇景之一。”
“真是有趣的硯山,不過時間緊迫,就讓我們取了硯山之精繼續趕路吧。”
葉天閉上了雙眼,天地變運轉起來,靈覺散發,瀰漫在天地間,心神變得無比的平靜,好似一泓秋水,十分的靜謐。
奪天地之變,聚日月之靈,天地變是何等的霸道,只是剎那間,在葉天的心中,那些活潑可愛的動物漸漸就起了變化,呆板僵硬起來,最後化作一塊塊形狀各不相同的硯石。
徐徐緩緩的清風在空氣中流動,忽然,像是一顆石子落入水面,激起一圈圈的漣漪,在葉天的心神中,就感覺到一隻小巧玲瓏的飛鳥從樹枝間起飛。
那隻飛鳥充滿了靈性,一對眸子似乎在轉動,非常的可愛,它好像感覺到了危險,想要逃離。
“原來,這就是硯山之精麼?”
一隻手從天而降,輕輕的將撲棱翅膀的飛鳥捉在手中。
說來也奇怪,這隻飛鳥並不像之前的兔子那樣直接融化,而是一陣變幻,最後化作一塊巴掌大的硯臺。
這塊硯臺十分的精緻,上面雕刻了一隻展翅欲飛的仙鶴,舒展的翅膀正好包裹住三分之二的硯臺,而在仙鶴的下方,則是刻印着樓閣,一條小溪流入了硯臺中心。
在樓閣中,有一個書生正在伏案疾書,寫下了一行詩句,每一個字都比螞蟻還要細小十倍,卻清晰的映照入葉天的眼中。
“野鶴鳴回溪,綠水繞飛閣。”
葉天細細的品味,就感覺有悠遠的意境迴盪,一副畫面靜靜的鋪展開來。
他不由得感嘆:“能寫下此詩的人,一定是大儒。”
“這是雲錦硯臺,傳說三千年前的李太白年輕時使用過,沒想到被你得到手了。其實硯山每年都能賦予一部分硯臺靈性,大部分人只能得到這些普通的硯山之精,你的運氣真的太好了。”
谷兒的學識讓葉天驚異,竟然一下就道出了來歷。
雲錦硯臺有很深的靈性,葉天能感覺到其中有某種靈體寄託在上面,只是現在也不是深究的時候。
“我看能不能再找到兩個硯山之精。”
葉天收起了雲錦硯臺,舉目又向四面打望,卻吃驚的發現,硯山上什麼動物都看不到了,彷彿一眨眼全部消失了一樣。
“沒用了的。”谷兒搖了搖頭,無所謂的說道,“每個人一生只能在硯山上取到一塊硯山之精,以後再也得不到了。”
林毅有些遺憾,葉天手裡的雲錦硯臺讓他眼紅,本來還期望葉天能幫他也找一塊,現在是希望破碎了。
葉天也明白過來,硯山之精數量有限,不可能無限制的攫取,那隻會讓硯山逐漸的崩潰,最後變成一堆毫無靈性的石頭。
當下,他們就繼續的向前走去,等離開了硯山的地界,周圍的空間瞬間一變,又鮮活了起來,五顏六色的繽紛世界讓他們一下子晃花了眼,過了會兒才適應過來。
接下來的路程越來越難走了,可以看到許多人因爲扛不住無處不在的威壓,或坐或跪的在地上歇息,有些人甚至暈了過去。
不過這種程度的浩然正氣威壓,對葉天來說不算什麼,就算林毅咬咬牙也能走過去,三個人繼續向上攀登。
終於,山巔遙遙在望,一片建築羣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這便是禮法書院了,此刻可以看到許多年輕靚麗的女子在書院門口,她們每個人都顯得文質優雅,有一種世俗女子很難有的婉約氣質。
見到葉天帶着谷兒與林毅過來,那些禮法書院的女子頓時嗤嗤的笑起來:“喲,來了兩個學弟呢,就在我們書院住下來別走了吧,我們這裡美女多,一定會讓你們樂不思蜀的。”
林毅面紅耳赤,手足無措,淡淡的胭脂香味飄散在空氣中,還有那些女子清脆悅耳的調戲聲,令林毅大腿都要軟了。
葉天笑了笑,他感覺到無處不在的壓力已經消失了,便鬆開了谷兒的小手,平聲說道:“你要進去麼?”
谷兒點點頭:“禮法書院基本只收女弟子,我通過問道碑的考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若是你們去問道碑,就會很難了。”
當下,她便向書院門口那些女子走去,露出甜甜的笑容:“各位姐姐,還請帶小妹去問道碑試一試。”
頓時有人領着谷兒走進了書院內部,又有個落落大方的女子一臉笑盈盈,向葉天招手:“小學弟,要進來試一試麼?等到明天,你再想光明正大的進這個門,那就不可能了。”
又是一陣嘻嘻的笑聲,她們似乎樂衷於調戲新人。
“一山更有一山的風景,不領略一番,又怎能停下腳步?各位姐姐請,在下告辭了。”
葉天不再理會這羣鶯鶯燕燕,轉過身望去,他已經立身在禮法峰之巔,頗有一覽衆山小的意境,平定一下心神,他就一步步向山下走去,上山又下山,似乎將他的心也洗禮了一遍。
後面,林毅逃也似的跟上來,又引來一大片樂不可支的笑聲。
攀登上山頂後,禮法峰浩然正氣的威壓就已經消失了,對葉天與林毅再無影響,是以他們不會兒就來到了山腳,這次他選定了中庸峰,林毅自然是沒有異意。
中庸峰不同於禮法峰,給出的考驗不再是浩然正氣威壓,而是無處不在的幻境,一攀登上山道,葉天就感覺自己的七情六慾蠢蠢欲動起來,各種慾望都被放大了。
“這是七絕煉心陣,林毅,你一定要收住心神,此陣能放大你心中的慾望,若是沉淪進去,你的心神就會迷失,回不到現實世界中了。”
葉天露出一絲凝重,鄭重的向林毅囑咐。
林毅神色也變了,他感覺自己的念頭越來越翻涌,一刻也停不下來,各種慾望雨後春筍似的冒頭,好在現在七絕煉心陣的威力還不強,可以用意志壓制住。
這世上,每個人都是七情六慾,不可能完全消除,而七絕煉心陣就是針對這一點,可以說是防不勝防。
但葉天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生死之間的經歷,早就將他的心鑄造的水晶一樣,純淨無暇,再也難以動搖。
一路向上攀登而去,葉天的表情依然很輕鬆,雖然不時有各種幻想從心神中冒出,但轉眼就被他破碎了。
不過,對其他人來說,這卻是十分艱難的一關,一路上到處可以看到有年輕人因爲忍不住誘惑,被困在了山道上。
來參加儒門考覈的人,全部在二十五歲以下,絕大部分人都沒有經歷過風雨挫折,心性又豈會堅定,勘不破七絕煉心陣再正常不過。
而這也體現出了個人的資質、天賦、修爲來,有人用意志硬抗,也有人施展功法,鎮壓七情六慾,或者運轉特殊的法門,令自己的心沉靜下來,不爲外物所動。
至於林毅,他修爲不高,底蘊也不深厚,就只能咬牙攀登了,看他那雙通紅的眼珠子,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好似在與生死仇人大戰,不知道正經歷着什麼樣的幻境。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一座高聳的樓閣出現在葉天的眼中,在樓閣的匾額上,寫着兩個字——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