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粗俗的問候語被刑給飈了出來,李靖哪裡被人這麼問候過,呼吸都爲之一窒,卻很快調整過來,他面朝黃龍不去跟刑爭辯,整個人跪在了地上:“掌教!請開啓守山大陣!秦浩軒同徐羽若是及時趕回,弟子願冒死開陣外出迎接!若他們沒有趕回來,那弟子也願意承擔此次開啓大陣,關閉山門的所有責任!桀獄頓它三百年!”
黃龍看了一眼李靖,那眸中是無限的深沉,如海水一般,令李靖一陣心慌:“李靖啊……我們太初教從來沒有拋棄弟子的習慣。”
李靖呼吸一窒,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黃龍的話如同大山一般,沉甸甸的壓在大殿之上。
“報!!!”
這時有傳報聲從山下傳來!
刑面色狂喜,秦浩軒回來了?!
就連蘇百花的臉上都漏出期盼希望!
黃龍即刻睜開眼睛,雄渾的聲音隨即傳出:“說。”
“掌教!坐落在各地的陣法顯示,有太初教的弟子在激戰,從傳回來的影像上可以看出,應該是自然堂的秦長老!”
“什麼?”
“怎麼會在激戰?!”
…………
議論聲四起!
黃龍面色陰沉,長袖一揮,一副巨大的遠在千里之外的畫面,唰的一聲在衆人面前展開!
萬應戰場的不遠處,有很多人在圍攻,道道金色的陣法時而閃現,而被圍攻之人,被困在陣法當中的渾身淌血之人,正是秦浩軒無疑!
若是平日,黃龍定前往救援!可如今教劫將至,誰也不知道教劫會何時全力開啓,若此時外出……那便是將整個太初的危難於不顧。
黃龍牙齒咬的咬碎了,上次兩難的選擇是道侶,這次換成了秦浩軒!上天爲何總是這般對自己!爲何總是要讓自己在太初跟某個人中間進行選擇?
刑看到這副畫面,驚呼出聲,心一下子被吊了起來。
他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這怎麼辦?怎麼會被纏上了?怎麼辦怎麼辦?!!
刑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亂了!
秦浩軒在外面激戰,而且情況那麼惡劣,他止不住的擔心秦浩軒出事!!
李靖身後幾個長老對視一眼,眼中是不知情緒的深沉。
他們中一個頭發花白眼窩深陷的長老率先出列,拱手對黃龍道:“掌教,你也看到秦浩軒的樣子了,不能再等了!我們……”
刑站出來,臉色陰沉的指着那個長老道:“你能閉上你那噴糞的屎盆子嗎?!你忘了自己爲什麼還能夠站在這裡嗎?!你喝的鐘乳靈液從何而來你不知道嗎?!沒有秦浩軒你他媽早死了!!”
“教劫渡過之後!老夫自裁!把命還他秦浩軒!花堂主!這樣你可滿意!”長老滿面通紅,很是激動的吼了回去:“只要太初能渡過教劫!老夫死又如何!掌教,請將老夫編入敢死隊!若老夫死在敢死隊中,絕無怨言!若僥倖活下來,老夫也當即自裁!還秦長老的性命!”
“掌教!花堂主!老夫也願加入敢死隊!老夫若是教劫之後未死!老夫也當即自裁!將性命還他秦浩軒!掌教!我等可死!秦浩軒亦可死!只要保我太初傳承不斷!無人不可犧牲!”
刑上前一步,渾身的氣勢令人不敢拭其鋒芒,他冷冷的看着這個長老,令這個長老的身子一僵,他牙齒咬的近乎碎裂:“好好好!還上性命是吧!那好!我跟你們來好好算算總賬!你最喜歡的道傳弟子,服用的行氣散從哪裡來的你知道嗎?!沒有他,你弟子的修爲能夠進步那麼快嗎?!”
“還有你們!”
刑的手指掃過衆人,他的眼神像是隆冬裡最凜冽的寒風!而說出的聲音如同黃鐘大呂,振聾發聵,就像是雷鳴戰鼓直接敲擊在衆人的心上!
“還有你們!你們弟子服用的行氣散都是從哪來的?!啊?是秦浩軒給的!水府裡面的鐘乳靈液!你們修煉新的靈法秘籍!還有太初教多出來的無數靈藥都是秦浩軒給的!全都是他!沒有秦浩軒,我太初這幾年能如此繁榮?”
刑的眼睛掃過低頭垂眸,不敢與他對視的衆人,心底一片蒼涼,他語氣深沉道:“你們還有良心沒?那是秦浩軒啊!是秦浩軒!守山大陣絕不能開啊!難道你們真的要棄秦浩軒於不顧嗎?!”
黃龍自從說過那句話後,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畫面中千里之外的秦浩軒,他面色平靜,不爲任何人所動。
原本執意站在李靖身邊,一心想讓黃龍開啓守山大陣的衆人,聽完刑的話也全都沉默了,再沒有一人出列。
李靖看着他身後那些長老的表現,眉頭一緊,上前一步,拱手對黃龍道:“掌教!秦浩軒在數千裡之外,就算是現在往回趕,短時間內也趕不回來。更何況他現在正被很多人圍攻,那陣法不弱,他能不能逃出來還是兩說!可是天劫在即,刻不容緩!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是誰都可以犧牲了!掌教,弟子請求您立即開啓守山大陣,不能再等了!”
畫面中,秦浩軒左臂汩汩流出血水,可是他渾然不在意的樣子,擡手間就將一個仙樹境三百丈的強者,從眉心砍成了兩半,殺神一樣的煞氣從秦浩軒的身上透過陣法的鏡像都傳了過來!
“殺!”
秦浩軒一招擊殺強敵,轉身神識連連爆炸,將周身包圍的敵人盡皆震得微微一暈,可當他真正動手殺人之時,卻發現這此間不少人都有阻擋神識攻擊的寶物。
若是在平時,黃龍肯定會爲秦浩軒叫好,但是現在,他只能爲秦浩軒揪心!
可是,李靖剛剛說完話後,原本在他身後踟躕動搖的長老們又一個個跪在地上,跪求黃龍不要再等秦浩軒了,跪求黃龍開啓守山大陣!
蘇百花心都涼了,她滿臉絕望,跌坐在椅子上,任淚水肆意流淌!
“掌教……”蘇百花邁步上前,卻被古云子輕輕拉住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若掌教真要關閉山門……我送你出去!去接回他們!現在不要擾亂掌教心神。”
外面是即將臨頭的大難,轟然的巨響,好像死神的腳步,一聲聲落在太初教所有弟子的耳中,心上!
惶恐,慌亂,所有驚疑不定的情緒都印在他們的臉上,整個太初教瀰漫着一股末日即將來臨的惶惶中。
看着李靖身邊的那些長老們,跪拜在地求掌教開啓守山大陣,刑一雙眼睛透出濃濃的悲哀,他的心如同古井死水一般,波瀾不起,平靜至此!
影像中的秦浩軒還在浴血奮戰,他腦袋上的兩朵雷雲看的刑膽戰心驚!
刑冷冷的站在原地一瞬,最後淡淡掃過同樣注視着畫面鏡像的黃龍,猛然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可是他剛走兩步,又停下了,像個找不到家的小孩,在殿門口來回走動!
他在想,走還是不走?
他想去救秦浩軒,就算救不了他,跟他一起死了也罷!
可是他又不敢走,自然堂的一衆弟子還在他的手裡,當天劫真的來臨,需要他來主持自然堂的陣法!
如果他走了,自然堂的弟子有什麼損失,秦浩軒肯定會恨他一輩子的!
刑急眼眶發紅,最後深吸一口氣,看了太初教那羣還在苦求黃龍開啓守山大陣的人一眼,轉身離開大殿。
太初教對他也已經相當重要,他快要把這裡當做他第二個家了,但是,秦浩軒對他更重要!
太初?都死絕了!又關我刑何事!秦浩軒不可死!
朝外走的刑,全身殺氣四溢。
他想明白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就讓秦浩軒恨他一輩子吧,只要他活着就好!!!我只要他活着!
在刑往外走的時候,幾個其他堂的弟子立刻圍了上來。
“花堂主!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去哪?”
刑眼皮輕擡,冷冷的說道:“我能去哪裡?我去救那蠢貨!”
“你現在外出!便是找死!花堂主!你口口聲聲說他人是蠢貨,此時外出……”
“因爲……”刑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那笑容充滿了自嘲,卻也充滿了溫情,便是之前那冰冷的聲音,都透着一絲溫暖的味道:“我也是個蠢貨。”
話畢!刑用蠻力撞開衆人,直接飛入高空,朝山外飛去。
那幾個問話的弟子顧忌刑的身份,不敢真的動手,而且大殿中雖然也有人在說話勸阻,黃龍掌教卻未發一言!
這已經是默認要放刑離開了。
李靖等刑已經完全離開太初教之後,上前一步,朝黃龍拱手道:“掌教!現在正是太初教生死存亡的關頭,花勞卻棄太初教,棄自然堂而去!這種做事不顧後果不識大體之人,根本沒有資格做自然堂的堂主!”
李靖見黃龍只將一雙眼睛放在身前的影像中,根本不聽他講話,不甘心的再喊一聲:“掌教,請您立刻開啓守山大陣啊!”
“李靖!今日徐羽若是有事!我定劈了你!掌教也不能阻攔!”蘇百花手中長劍一提邁步前行將李靖逼退,隨即手中長劍祭起便飛遁馳援秦浩軒,留下一句話在當場:“百花堂聽令!今日起!百花堂堂主之位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