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開啓水府的日子,終於來臨。
深秋時分,微涼的薄霧如煙似夢,籠罩在一望無際的浩淼湖泊——日月湖上。
初升的太陽在湖泊上灑下金輝,被粼粼的水波切碎成滿湖面的碎金。
微風盪漾,碧空如洗,令人心曠神怡。
湖泊的寂靜,被一波波乘着雲仙車,風馳電掣而來的太初教弟子所打破。
天空中飛劍如梭,嗖嗖嗖的不斷飛來。
一個個氣勢強大的各大堂長老,都紛紛趕來,在湖邊安營紮寨。
其中無疑那四大堂——古云堂、夏雲堂、百花堂、碧竹堂,所駐紮的營寨最多,也最爲寬廣。
自然堂的營寨跟其他四大堂一比,雖然也很龐大,但是卻只有一頂,顯然人數上少了許多。
浩淼的日月湖就在大嶼山中央地帶,猶如一面平滑的鏡面。
在上面的虛空中,卻懸着一個猶如沙漏般的東西。
仔細看去,那東西其實是一個奇怪的符器,專門記時所用。
衆人圍聚湖中,一個個神色都有些激動,不時會將目光投向那記時符器。
這次來的弟子,除了各大堂一些領隊的入道師兄,基本上都是仙苗境二十葉以下的弟子。
一幫弟子當中,自然以年輕弟子居多,稚嫩的神情上,顯得很是激動。
在他們身邊,都各自有入道師兄在詳細的說一些入水府的注意事項,細心叮嚀。
天空上,混天梭靈氣氤氳,如同巨大的鯤鵬漂浮雲海當中,沉沉浮浮。
靈氣洋溢的飛梭裡面,四大堂的堂主,以及那主持水府開啓的九長老,都已經準備就緒。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那擁有兩枚水府令牌的秦堂主,卻遲遲未到。
“秦堂主怎麼還沒有到?”九長老眉頭微皺,心中有些不喜掌教前些日子做的決定,居然將水府令牌送到了自然堂,讓秦浩軒親自來開啓這水府。
“九長老,這年頭誰還沒點事情?”赤煉子一旁滿不在乎的說道:“您沒遲到過?再說,這水府又不是小事,焚香沐浴總該做一下吧?而且,這些孩子們即將進入水府,稍稍壓壓時間也是磨磨他們的性子,有什麼不好?”
古云子心中暗道:這赤煉子同秦浩軒走的很近啊,看來以後跟自然堂打交道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張揚那孩子處理了,由赤煉子來處理應該更加容易些吧。
“不知道……自然堂此次水府名額會怎樣?”碧竹子低聲說出了衆人心底的想法。
水府名額!從某種程度上還是很關係到五大堂的未來發展,可進入水府的名額關鍵卻掌握在秦浩軒手裡。
這就相當於是被秦浩軒扼住了脖子,而入水府的名額問題,秦浩軒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給衆人一個定準。
也無怪乎四大堂的堂主心頭都有些惴惴的。
突然間,虛空中只聽到物體轟隆的高速破空聲。
一股浩蕩的莫名氣息,籠罩了混天梭。
混天梭上面,一個個符文開始閃耀,露出了一扇大門。
只見那黃龍掌教衣袂飄飄,穿着明黃色的法袍,駕臨在了混天梭當中。
“見過掌教!”
古云子剛想要說些什麼,一看到黃龍掌教親臨,馬上閉嘴。
衆人整齊劃一,聲音恭謹道,便是那九長老,都不敢怠慢,認真的行了一個拜見之禮。
“你們不用忌憚自然堂。入水府的各堂名額名單,秦堂主早就在三天前就交給了我。我看這份名單,很好,很公允。秦堂主,是個會做事的人。”黃龍掌教聲音沉穩,一下就給秦浩軒的入水府名單定了性。
“……分五批次進入水府,第一批自然堂四百人,第二批百花堂七百人、第三批夏雲堂……”
隨着黃龍掌教抑揚頓挫的聲音在混天梭裡迴盪,四大堂的堂主臉色都逐漸正常。
就連那剛纔還有些不悅的九長老,臉色都有所緩和。如果單從這名單來看,確實是公平得很。
自然堂就不用說了,弟子稀薄,四百人的名額,大家自然不會有什麼怨言。
其他堂口能夠進入水府的弟子名額也大致相仿,都是七八百人左右,沒有任何偏袒和刁難。
古云子忽然發現自己很不想聽到關於秦浩軒的事情,每次聽到這孩子的事情,便會令他想起那個不爭氣的弟子——張揚!
這些日子,古云子已經不知道對張揚說了多少次了‘你他媽的能不能學學人家秦浩軒?給老子在外面長點臉?你好歹也是灰種啊!’
雖然張揚嘴上答應着,可古云子知道這張揚真正聽進去的還是少了些。
“……以自然堂弟子的實力,這麼一點人進入水府裡,收穫肯定不會有我們堂多。秦堂主年紀輕輕,行事倒真是公允。”夏雲子心中暗忖。
蘇百花臉上含笑,心中卻暗自感激,百花堂居然是僅次於自然堂第二批次進入的,這說明秦浩軒還真是有心。
進入水府自然是越早越好,能搶到更有利的尋寶位置——秦浩軒簡單的一個位序排列,就能夠讓百花堂收穫不小。
“秦堂主來了!”
蘇百花目光尖銳,一眼就看到雲海當中,一家雲仙車向混天梭駛來。
雲仙車上,秦浩軒一身衣衫,衣袂飄飄,身上頗有一股沉穩衝然的氣勢,雖然看起來依舊年輕,但是沉穩圓滑,絲毫沒有半點浮躁。
九長老心裡面不禁暗讚了一聲,剛纔的那一點不悅,煙消雲散。
“見過掌教,見過九長老……方纔有弟子受了點傷,給他們治療了一番,故而來晚了。”秦浩軒一下雲仙車,不卑不亢的向掌教和九長老行過禮,沉聲解釋道。
“無妨。”黃龍掌教欣賞的目光看了秦浩軒一眼,淡淡一笑。
秦浩軒又跟其他四大堂堂主頗爲自然的寒暄了幾句,氣勢上居然絲毫沒有落下,隱約跟這四大堂老堂主有平起平坐之勢。
葉一鳴隨同秦浩軒一起前來,見到自己的師弟這般得體,,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來——想必仙逝的師傅看到這一幕,一定很開心吧。
“九長老,這是兩枚開啓水府的令牌,還交由長老使用。”秦浩軒並沒有浪費時間,迎着其他四大堂堂主火熱的眼神,直接拿出了那兩面水府令牌。
那水府令牌一出現,寶光閃爍,符文沉浮,顯然是件難得的寶物。
“好!掌教,五位堂主,那我就先去開啓水府了!”
九長老看了一眼那懸在日月湖上的記時符器一眼,裡面的沙漏,眼看就要流光了。
他人已閃出了混天梭,腳尖踩踏在水波上,目光看向了在岸邊安營紮寨的五大堂弟子。
“從自然堂先開始……參與這一次入水府試煉的仙苗境二十葉以下弟子,都出來!”
他一報數,自然堂的試煉弟子們,連忙從最小的那個營帳裡走了出來。
這一出來,頓時引起了一番騷動。
只見一干自然堂的試煉弟子,居然不少都鼻青臉腫,有的嘴脣跟掛了一根香腸似的,看上去樣子甚是淒涼。
一出來,就引得其他四大堂的試煉弟子們鬨堂大笑。
“這自然堂的人真是古怪。臨入水府了,怎麼還搞得鼻青臉腫?”
“有古怪……”
“秦堂主搞什麼呢?”
“自然堂,真的讓人越發看不透了啊……”
幾個堂的弟子紛紛好奇,若是換做幾年前,自然堂這些人的表現換來的定然是嘲笑吧,可現在……換來的更多的是衆人的好奇跟猜測,秦浩軒接連幾次,狠狠給自然堂的名頭算是立下了。
真是古怪,自從這刺頭秦浩軒當上自然堂的堂主之後,怎麼整個自然堂的人都變了?從前跟綿羊一樣,現在卻一個個跟虎狼一樣爭強好勝起來,從這些弟子的眼中能感覺到那股子銳氣。
這是一種精神氣上的變化。
九長老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精芒萬丈的寬背巨刀,那巨刀一出現,隱約有如虎的咆哮。
居然是一件封印有靈獸魂魄的寶器。
九長老忽然間長長吸了一口氣,他這口氣極其悠長,彷彿連綿不絕,居然將十里內的水靈氣息吞噬一空。
所有的靈氣一下全部灌輸進了手中的寬背巨刀裡。
就在那虛空中的時間符器,剛要停止的那一刻,他手中巨刀像是千萬顆太陽爆發。
轟,直接將湖面劈斬出了一條足足深達十丈的水道。
水道兩邊的牆壁,居然是渾厚的靈力凝聚,硬生生撐住了億萬噸的湖水擠壓。
在水道的盡頭,裡面出現了氤氳着龐大靈力的巍峨仙府。
不過此時的仙府,尚未靠近,就能感覺到森然可怖的氣息,從仙府外的防禦大陣傳來。
顯然一觸碰到那法陣,將會引發可怕的後果。
九長老雙手在虛空中閃電般劃出了一個靈力符文,直接打在了兩枚水府令牌上。
那兩枚水府令牌,頓時凌空射出,轟到了法陣當中的一個結合點上。瞬息間居然如水波般被淹沒進去。
轟轟轟!
一會兒,一陣陣劇烈的顫抖從仙府當中傳來,那防禦大陣赫然洞開。
在旁邊圍觀的衆自然堂弟子們,頓時歡呼起來——水府,竟是真的比從前開啓時間縮短了三分之一!
“水府試煉十分兇險。不管有無收穫,遇到生死危險,都務必要出來!聽到沒有?”九長老最後警告了一干試煉弟子。
“聽到了!”衆弟子轟然應諾。嘴裡答應着,身體卻迫不及待的魚貫而入。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真正碰到寶貝、仙緣,誰還顧惜一命?修仙本就是向天爭命的事。
“……試煉終於開始了。”居高臨下,看到最後一個古云堂弟子消失在水府裡,古云子嘴裡喃喃道。
其他幾個堂的堂主,除了秦浩軒之外,一個個臉色都有些凝重。
這入水府,是極其兇險的事情,裡面空間不穩定,時常會跟幽泉魔界相通,每年開啓,都會出現弟子傷亡。
秦浩軒他們那次的試煉,更是傷亡近年來最嚴重的一次。
可此時,衆人除了等待之外,別無他法。
四大堂堂主,一臉凝重的盯着水府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