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金花神情有些不自然,耳根通紅,慌忙間想起了這次來的任務。正想開口,只聽秦浩軒笑道:“金花,既然是你前來。也不必再說什麼了,來人,快快去將百花堂的弟子放了,請到大殿裡來。”
一名自然堂當值弟子應了一聲,匆匆離去。過了約莫半主香的時間,嘰嘰喳喳的聲音從大殿外面傳來。
“我早就說自然堂的人不敢困我們太久。哼,堂主可是很疼惜我們的。”
“秦浩軒太不知道好歹,這次堂主來了,一定要在堂主面前告他的狀……”
外面鶯鶯燕燕,充滿了別樣的興奮和怨怒,羅金花聽到這些話,臉色一下變了,她的身影倏爾消失在原地,帶起一陣香風,如煙般飄了出去。
“啪、啪、啪……”
幾聲乾淨利落的耳光聲響起,帶起一聲聲吃痛的驚呼。
“羅師姐……”
“師姐你幹嘛?”
羅金花在百花堂頗有聲望,平日又一直跟在紫種弟子徐羽身邊,是徐羽的入門師姐。雖然她此刻只是仙苗境三十多葉的修爲,縱使是仙苗境四十葉的百花堂女精英弟子被她抽打,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還敢說話?堂主她們都在閉關,沒有空過來,只能讓我過來了。”羅金花一聲嬌叱,嚴厲的聲音從大殿外傳進來。
“你們還不快快去感謝秦堂主寬宏大量,饒恕了你們?還敢繼續嚼舌根,小心我剪掉你們這惹事的舌頭!”
百花堂的精英女弟子也不是蠢貨,紛紛聽出羅金花話裡的深意。堂主跟副堂主她們都沒有過來,本來就很蹊蹺,她們也沒有了繼續在自然堂鬧一場的底氣。且羅金花師姐的口吻,完全是一副賠罪的口吻,明顯也代表了百花堂堂主蘇百花的意思。
這個時候沒人敢不識趣地跟羅金花作對,百花堂的女弟子們一個個俯首帖耳,跟着羅金花進了大殿,紛紛向秦浩軒賠罪。
“謝秦堂主饒恕我等……”
“秦堂主,上次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驚擾了自然堂諸位師兄弟清修……”
自然堂哪有像今天這樣熱鬧過,而且還是其他堂的人上門套交情、賠罪。因此自然堂上上下下的弟子聽到這個消息,都按捺不住,紛紛趕到大殿附近探聽裡面的動靜。
當聽到百花堂的精英師姐們嬌滴滴、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不少自然堂弟子忍不住偷笑,興奮無比——有秦堂主在,就是不一樣啊。連這些平日高高在上,從來不正眼看他們一眼的百花堂師姐們,也都在他老人家面前放下了高傲的自尊。不知不覺間,秦浩軒已在自然堂弟子心中豎立起了巨大的威信。
謝罪之後,一幫昔日驕橫的百花堂、夏雲堂弟子們,都低下頭,屏氣凝神站在羅金花以及慕容超的後面,襟如寒蟬地站着,再也不敢有絲毫小動作,唯恐又有任何不妥當的舉動,惹怒了秦浩軒而再次被抓去做苦役。
等百花堂的女修士們都乖乖站好,秦浩軒這才站起來,目光從精英弟子的臉上掃過,然後說道:“雖然放人了,不過還麻煩羅師姐、慕容超師兄將他們帶去英靈山跪三天,讓他們明白明白,大家都是同一個教的,不分堂與堂,教裡都是一家人。如果連這個都不清楚的話,以後再犯,我還是會把他們抓起來,到時候就算你們來求情,我也不會答應。”
秦浩軒這番話聲音不大,但任誰都能聽出話裡的斬釘截鐵,根本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這番話,秦浩軒完全是爲大局着想,早就想說了,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他已經看出了一些苗頭,除了自然堂之外,其餘的四大堂之間彼此都有一些自己的小算盤。長久這樣下去,對太初教發展大大不利。
羅百花詫異地看了秦浩軒一眼,便點點頭。慕容超也答應得爽快,反正人都已經放了,就索性將姿態擺到底。
百花堂和夏雲堂這兩堂被放出來的精英弟子們,原本一聽要去英靈山守靈三天,都有些不樂意,可一見來領自己的師兄、師姐都沒有說話,也只能乖乖閉嘴。
突然間,嘈雜的大殿前院靜了下來。秦浩軒意識海里微起波瀾,神識敏銳地捕捉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從前方傳來。
“這人是誰?單憑着精神氣,就讓我神識都有了一絲波動,肯定是仙樹境以上的修仙強者!”秦浩軒心裡面迅速有了判斷,嘴角掀起一絲淡淡笑意——看來是太初教的大人物。
“呼——”
在檀木椅上剛坐好,有一個人遠遠地從大殿外面橫飛過來。這個人模樣窘迫,雙手被捆綁住,一落下地,身子不穩,狼狽無比地向秦浩軒跪下。
“秦堂主,我把這逆徒給你捆了過來。”
說話的人聲若洪鐘,聽聲音尚在幾十丈外,話一說完,大殿裡的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彷彿一團火燒進大殿,跪着的太初教弟子前方多出了一名紫臉的老者。
紫臉老者面貌粗豪,虯髯滿面,身穿一套紅雲道袍,皮膚散發着光芒,一副精力四射的模樣,舉手投足間,予人一種淵停嶽峙的感覺。
看到這位老者,衆人都頗爲驚訝,連秦浩軒都忍不住眉毛一挑站了起來,沉聲道:“不知是莫真人來訪,有失遠迎。”
這位紅袍莫真人,是古云堂的副堂主。比起百花堂的羅金花、夏雲堂來的慕容超,古云堂派來了副堂主莫真人,可以說是給了秦浩軒十足的面子,也顯足了誠意。
莫真人連忙朝秦浩軒拱手回禮,不過當他看到秦浩軒年輕的面容,心裡面一陣抑鬱。他進了太初教一百多年,當上古云堂副堂主也有六十來年,可是現在卻要爲了古云堂的利益,親自來向自然堂這位年輕得過分的堂主道歉,一想到此心中就鬱悶得無以復加。
但是他又不得不來,畢竟古云堂跟其他堂不一樣。其他堂這次不過是得罪了自然堂一次而已,古云堂卻得罪自然堂兩次,而且兩次都是出頭鳥。
上一次前來自然堂勸誘仙苗境四十葉的弟子,灰種弟子張揚是始作俑者,這無疑讓古云堂在這次得罪自然堂的事件裡無比突出。
後面一次更是有弟子打傷秦浩軒的大力猿猴,還是偷襲。想起這些事,莫真人就一陣頭痛。
“不過我貴爲副堂主,已給足了自然堂面子,總會放人吧?”莫真人心頭鬱悶地想着,臉上卻依舊憤然,指着跪在地上的弟子道:“秦堂主,那天就是這孽徒偷襲大力猿猴。”
緊接着莫真人又一腳踹到弟子的屁股上,將弟子狠狠踹翻在地。“還不快快給秦堂主道歉。”
這位弟子模樣慘兮兮的,事前也得到過古云子的嚴厲囑咐,不敢有任何反抗,頭在地板上磕得咚咚作響。
“秦堂主,我是一時鬼迷心竅纔去害了那猴子……我……我深知罪孽,還請秦堂主責罰。”
這位弟子一邊磕頭一邊乾嚎着,心中更是畏懼的很,如今的自然堂不再是當年的自然堂了,這些日子以來……自然堂快成爲太初的龍潭虎穴了,四大堂的弟子進來容易出去難,各種苦力沒少做。
秦浩軒雙目凝在磕頭的弟子身上,神情始終淡然,也沒有讓他停止磕頭。過了一會兒,等弟子頭磕得頭暈眼花後,才沉聲道:“既然知錯了,那便在我自然堂待上三年,種三年地。”
其他堂的弟子一聽,都露出吃驚的表情。他們已經見識到了秦浩軒的囂張,可現在怎麼連古云堂副堂主莫真人的面子都一點也不給?這未免太過分了吧?
莫真人看起來豪爽的面容,肌肉抽動了幾下,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一絲羞惱——秦堂主也未免太狠了!
不過此番前來有求於人,雖然心頭不悅,莫真人依舊耐着性子道:“秦堂主,可否給老夫幾分面子,稍稍減些懲罰?”
跪在地上的古云堂弟子也驚訝得瞪大眼睛。他原本以爲跟着莫真人前來,秦浩軒怎麼也不敢囂張,沒想到居然如此強硬。
秦浩軒嘆了口氣,莫真人這話說出來,確實給足了自己面子,若非爲了讓太初其他弟子不要因疑似血妖的事情遷怒猴子們,自己都不想罰這孩子。
“那莫副堂主,覺得如何較好?畢竟,他雖說他打的是猴子,但真的只是打了猴子嗎?”
秦浩軒將皮球踢回給了莫真人,畢竟自己說一年?兩年?難道莫真人的面子就值這麼點?全免了?那自己的面子不值錢的嗎?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打自然堂的大力猿猴,無疑就是在打他秦浩軒、打自然堂的臉啊!
事情頓時被秦浩軒提高到了關乎自然堂顏面的層次,當然不能輕易放過了。秦浩軒這樣的話一說出來,莫真人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圍的人也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羅金花和慕容超則是沉默不語,眼皮低垂,似乎都沒有聽到秦浩軒的話。若在這個時候接話,無疑會得罪秦浩軒,而且百花堂和夏雲堂都已將各自的精英弟子要了出來,根本沒有必要再橫生枝節。
秦浩軒的目光轉到跪着的古云堂弟子身上。
“他這般蠻橫,如果不好好修修心的話,以後掌握的力量越大,就不單單只是給你們古云堂闖禍了,恐怕還會給我們太初教惹禍。我,也是爲了太初教好……”最後一句話,秦浩軒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向莫真人道。
旁邊那些被放出來的精英弟子們臉色一個個火辣辣的。當初他們來自然堂惹事,打的就是“爲太初教好”的大義旗幟,現在秦浩軒的這番話,怎麼聽都像是對他們說的。
聽到秦浩軒這番話,莫真人有些無奈。他能發火嗎?他不能。他來這裡干係重大,既要將那些被扣押的古云堂精英弟子帶回去,還要商討入水府的事。現在可不能惹毛了秦浩軒,必須得——忍!
況且他也明白,以秦浩軒這種強勢性格,大力猿猴被傷的事情,秦浩軒一定會討回來,如果不是把傷了大力猿猴的兇手抓來,說不定秦浩軒回頭會找個機會將這位弟子幹掉。就算不弄死他,廢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還是三年好了……總比死了好……”莫真人心中無奈地想着,他完全不看跪在地上的弟子哀求的目光,點點頭:”就依秦堂主所言,讓這小子在自然堂種三年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