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鹿苑,等到肚子咕咕叫時纔想起來自己晚飯都還沒有吃。
蘭子義怒衝衝的喊了兩聲,本以爲桃家兄弟回來,沒想到進來的是個王府僕人。
僕人問道:
“衛侯有何吩咐?”
蘭子義不耐煩地問道:
“桃家三位爺在哪?”
僕人答道:
“回衛侯的話,大爺一大早問過我們京城哪裡有能練習騎射的地方,小人們告訴大爺可以去城外輯虎營,大爺就去了;二爺跟着一起出去,不過好像是去了馬市;三爺吃過午飯後去了蔥河畫舫那。”
蘭子義聽到桃家兄弟都不在,心中莫名的失落,同時一股難以言狀的惱怒之情也在心中醞釀,兩股情緒像是相互角力的兩頭公牛,在心中推來推去,推得蘭子義心中發毛。
僕人見蘭子義沒有動靜,又問道:
“衛侯還有什麼吩咐?”
蘭子義沒好氣的說道:
“我還沒吃完飯給我弄點東西來。”
僕人說道:
“衛侯打算吃點什麼?今晚後廚給的菜譜是……”
蘭子義聽着新番,拍着桌子吼道:
“哪來這麼多廢話?讓你給我弄吃的誰讓你給我報菜譜?”
僕人聽着下了一跳,喏了一聲退了出去。
蘭子義揉揉額頭,只覺得自己頭上青筋一跳一跳的都快炸開了。
雖然很想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但是一想到剛纔在小樓裡發生的事情就怎麼也靜不想來。
“簡直是個禽獸!”蘭子義罵道。
==============
臺城衛揭開白布,露出底下已經沒有人樣的少女。
蘭子義看着心痛,不僅扭過頭去。
魚公公也從兜裡掏出手帕捂住鼻子,問道:
“什麼時候死的?死因如何?”
臺城衛一邊檢查屍體一邊說:
“兩個時辰前死的。致命傷有好幾處,但最後要了命的是喉嚨被割開了。”
說着讓開半個身位給魚公公看,魚公公擺擺手,臺城衛繼續檢查說:
“這姑娘死前一直遭受凌虐,下手的的人可真是沒輕重,什麼都往身上招呼。而且還和人同過房,不止一人,肯定不是自願的。”
說着臺城衛指了指屍體。
魚公公沒有看,只是示意把屍體蓋好擡走。
剛纔驗屍的臺城衛問道:
“公公,這案子是我們自己查還是轉給京兆府?”
臺城衛回頭,看到魚公公發狠盯着自己也就閉了嘴,不再說話。
蘭子義站在一旁,抓着衣角恨得直咬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恨德王還是在恨自己。
這時屋裡面傳來一個尖酸的女聲
“哼,等了你們這麼久,纔過來。把這收拾乾淨,屍體可得處理好了,要是被人抓到王爺的把柄有你們好看。”
魚公公聽着皺眉,轉頭看向蘭子義,
蘭子義也是一臉莫名其妙,之前在王府中從來沒有遇見過這號人物。
兩人一臉懵懂的時候,後堂走出一個婦人,年齡約在二十六七左右,身材略顯臃腫,臉上塗着一層厚厚的粉底,濃妝豔抹,神態造作,眼神中充滿了不屑,看誰都是翻着白眼,似乎覺得自己媚態橫生,又好像是自己是這王府的主人一樣。
蘭子義看着心中有點犯惡心,正想開口問來這是誰,沒想到這婦人伸着手指頭指着他和魚公公說道:
“你們兩個沒聽見我說話?叫你們過來收拾場面的,還愣着幹什麼?”
魚公公臉上肌肉一陣又一陣的抽搐,低沉着嗓子問道:
“你是誰?”
婦人聽後氣的使勁睜大自己那雙像條縫一樣的眼睛,以自己覺得嬌嗔的方式說道:
“你有資格問我是誰?王爺叫你們來收拾場面,你們這羣奴才照做就是,有什麼資格問我是誰?我告訴你,我可是被皇上從宮裡選出來貼身伺候王爺的,你們這羣當差的聽我的,把事情幹好了,別等着回去挨板子。”
魚公公怒不可遏,壓沉了嗓子說道:
“你在宮裡帶過難道不認識老夫?”
那婦人聽到這句略微收了些氣焰,問道:
“你,你誰啊?”
旁邊一位臺城衛呵斥道:
“這位是臺城提督魚公公!”
婦人看來知道魚公公名號,一時收了聲。
蘭子義踏前一步問道:
“我問你,這姑娘是怎麼回事?”
那婦人翻了一個白眼,“哼”了一聲問道:
“你又是誰啊?”
蘭子義說道:
“虧你也在王府,我衛亭候蘭子義你都不認識?”
婦人一聽發出一聲嘲笑,說道:
“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你就是蘭子義?整天惹王爺生氣的就是你啊?明明是個北邊來的韃子,還覺得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裝的文縐縐的,好像自己說的就是聖人說的一樣,這也不行那也不讓,你算個什麼東西。”
蘭子義氣的滿臉通紅,雖然知道王爺看自已不爽,可沒想到王爺對自己怨言如此大。
一旁魚公公聽到婦人這麼說臉色也有變化。
蘭子義說道:
“我問你這姑娘是怎麼回事?”
那婦人又翻了一個白眼,說道:
“你瞎了?就這麼回事。”
蘭子義怒髮衝冠,指着婦人說:
“這裡死了一個清白姑娘,你跟說就這麼回事?”
那婦人輕描淡寫的說:
“我王府裡面又不是沒有姑娘,王爺看上她是擡舉她,她還不給臉,不是找死嗎?這跟踩死一隻螞蟻有區別嗎?”
接着婦人也沒理兩個人,就往內堂走去,邊走邊說:
“把場子收拾乾淨,要是給人抓住把柄有你們好看的,哼!”
++++++++++++++++
蘭子義回想着剛纔被那婦人懟的一肚子氣,心裡窩火,恨不得抽刀過去把那婆娘給砍死。一個無辜的姑娘,自己的哥哥昨天剛被人棄屍荒野,自己又飽受折磨,而那婆娘居然能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好像沒什麼事一樣。
這時僕人端着飯菜進來,蘭子義接過碗來,也沒管是什麼就吃了起來。只是剛纔還咕咕叫的肚子,想起了慘死的少女和剛纔那婆娘就沒心情再吃了。
蘭子義問僕人道:
“王爺身邊是不是有個宮裡來的婦人?”
僕人答道:
“衛侯說的是申大姐吧,她是王爺出宮時一併帶出來的,平時總管王爺起居飲食,做事幹練,跟人也都有說有笑的,我們都挺喜歡她。”
蘭子義聽到僕人對她評價這麼高,心想這種東西怎麼會有如此高的人望,明明是個禽獸。
蘭子義接着問:
“王府管事的不是吳幽思嗎?”
僕人答道:
“吳秀才確實是隆公公親自挑選的管家,但也是在王府除初見時纔來的,和德王關係不深,反倒是申大姐似乎是從德王小的時候就伺候王爺。而且比起吳秀才,我也更喜歡申大姐,覺得她人更親。”
蘭子義聽着惱怒,擺擺手示意僕人出去。
僕人見蘭子義沒好臉色,也沒敢再多話,悄悄地退了出去。
蘭子義胡亂扒了幾口飯就再也吃不下,也懶得去洗漱就回到自己房裡去了。
蘭子義本想直接上牀睡覺,但看到桌上放着是母親寄來的信,又想起今天答應的諸多事情,於是掌燈推墨,攤開紙張。先給吳幽思修書一封,說道自己鹿苑缺少文書,在王府幕僚中考察後覺得仇孝直、仇文若父子可堪任用。接着拆看母親的來信。信中都是一些問長問短的話語,只是提到最近蘭子義運勢不好,一定要堅持正道,撐過去才行。
蘭子義倒是也習慣了母親神神叨叨的這一面,畢竟從小就這樣。於是提筆給母親回信,讓她放心。而後又給父親寫了一封信,說明了周步輝的情況,想要父親幫助周步輝承襲爵位。讓後招呼僕人將這兩封信送出去。
做完這些後蘭子義舒,趴倒在牀上,心裡想的還是那個少女,王爺怎能如此殘忍,如此滅絕人性?將一個姑娘折磨成這個樣子。如果自己造成聽到聲音後立馬去阻止或許……。
“不不不”蘭子義使勁搖搖頭,這絕不是自己的錯,誰能想到當時叫喊的是這個姑娘?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都是德王,那個畜生乾的。或許剛纔應該一怒之下去斥責德王呢,可斥責他又有什麼用?他會聽自己的嗎?沒用的。無論他蘭子義做什麼都沒用。
就這麼胡思亂想着,蘭子義昏昏沉沉的陷入睡夢中。
第二天蘭子義起了個大早。
他本想睡個懶覺,卻怎麼也睡不着。
蘭子義出房門後去對面屋裡瞧了瞧,空無一人,桃家兄弟也沒有回來。
他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心裡也不知是空虛還是怎的,說不上感覺。
蘭子義走到堂屋,招呼僕人伺候洗漱和早飯。沒想到哲兒親自前來,
蘭子義問道:
“哲兒姐不是這鹿苑管事嗎?今天竟然親自來做這些活。”
哲兒笑道:
“昨天那些僕人不用心,讓衛侯發了火,都是我管教無方,今天我親自來,好讓衛侯開心。”
蘭子義笑了笑,心想這些僕人閒話傳的真快。
蘭子義洗漱過後正在吃早餐,門外有人稟告道:
“衛侯,吳先生有事請您過去。”
蘭子義聽着胃裡一陣痙攣,預感到可能不是什麼好事,畢竟昨天府上剛死了一個人。
蘭子義問道:
“什麼事?”
僕人說道:
“據說是軍機處要會見德王,吳先生請衛侯過去商量。”
蘭子義聽着頭皮發麻,但這等重要的事情有怎麼能推辭,於是放下碗筷跟着僕人出去了。身後哲兒問道:
“衛侯,早飯吃過再去吧。”
蘭子義急匆匆的往出走,聲音也漸行漸遠:
“不了,我已經飽了……”
————————————————————
如各位讀者所見,昨天我又拖更了,只是因爲昨天心理太過煩亂,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很抑鬱卻無法表達,更新的事情也就進行不下去。今天大家就看到新章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