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吃了啞巴虧後有氣難發的樣子很讓陸瞻受用,但陸瞻並不想就此罷手,他轉而問帶隊的臺城衛百戶道:
“王百戶,你帶人封住港口那是朝廷的旨意,我無話可說。可你如此興師動衆,在港口中圍堵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這我就弄不明白是爲什麼了。”
那百戶被知府質問,爲難的砸了下舌頭,他回頭看了一眼蘭子義,然後說道:
“陸知府,下官不過是個小人物,上面說什麼我就幹什麼,其他事情由不得我做主。衛侯是領了公公之命來餘杭督差的,衛侯說什麼我便照做什麼,大人想問我問明白,我只能說無可奉告。”
白戶的話聽上去中規中矩,誰也沒得罪,而且語氣還有那麼一點硬氣,但仔細揣摩他的字眼便能聽出,此人是把黑鍋整個甩到了蘭子義頭上。
侍衛在蘭子義一旁的桃逐虎聽出了百戶話裡的門道,他開口道:
“百戶大人這話說的太輕鬆!皇上派臺城衛分駐各地,爲的就是刺問民間疾苦,糾察奸邪匪盜。百戶你說你只是聽聽話辦事,那皇上拍你出來還有什麼意義?“
那百戶聞言也沒擡頭,也沒回話,他只是笑了笑,連深說“是”便退回身後臺城衛人羣中去了。
陸知府對眼下這種情況相當滿意,他使了眼色給旁邊差役,這時旁邊人才上去將那個被打的倒黴鬼拖拽回自己一邊,然後陸知府對蘭子義說道:
“今日時候已不早,我與衛侯都是有身份的人,繼續待在港口這種地方太不像話。但衛侯,你今天當衆打傷官差的事情我絕對要討個說法,無論是和你討還是和朝廷要,我都得要把這事講個清楚。”
說罷陸瞻哼了一聲,轉身拂袖而去。其他衙役們隨即簇擁在他身後,如衆星拱月辦結隊而去。
蘭子義面色鐵青的注視着遠去的知府,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自言自語道:
“差了一步。”
說罷蘭子義問道:
“仇家先生怎樣了?”
桃家三兄弟聞言回頭看向臺城衛,一個臺城衛差官抱拳答道:
“侯爺放心,兩位先生正在被我們送往城中,郎中也找好了,侯爺回城住下後便能見到先生。”
在蘭子義問話是百戶便朝蘭子義這邊走來,他靠近之後抱拳向蘭子義作揖打算說點什麼,不想桃逐鹿卻搶在他之前開口劈頭蓋臉的質問道:
“你想幹什麼?你把黑鍋推給我家少爺是想顯得自己夠清白?你個臺城衛隨時都能抓了那知府去洗冤寺問罪,你幹嘛怕他?”
桃逐鹿不過一介白衣居然敢對着百戶如此說話,自然是因爲背後有蘭子義撐腰,而那個百戶當着自己手下人的面被一個白衣訓斥可以說是丟人到了極點,旁邊站着的那些臺城衛都已經面露不快。不過這位百戶卻沒有一點慍怒,相反他還是面露微笑,不住點頭,他心平氣和的對桃逐鹿說道:
“桃二少爺,府縣不比京城,這裡哪怕是頭髮絲那麼大的一點事情都能牽連一大幫人出來,我能抓人並不代表我敢抓人,做事得要穩妥點,慢慢來。”
蘭子義這時也呵斥桃逐鹿道:
“二哥,不得放肆!百戶大人在外帶隊,勞苦功高,豈是你這樣埋怨的?”
百戶看着蘭子義,感激的點點頭,他問道:
“我聽說侯爺是在抓人?”
蘭子義想了想答道:
“不假。”
百戶嘆了口氣說道:
“那衛侯可是有的麻煩了。”
蘭子義聽聞此言知道百戶爲難此事,他問道:
“不勞百戶出手,只需百戶派人替我盯梢即可。”
百戶道:
“我臺城衛乾的就是盯人的活,這餘杭城裡的大姓富商平日裡便有專人盯着,衛侯想知道什麼問我便知。”
蘭子義拱手道:
“這就夠了,多謝大人。”
百戶趕忙扶起蘭子義道:
“侯爺,使不得。
您今天也勞累了,趕緊回城休息休息吧。”
蘭子義聞言點頭,同時他回頭去望跪在地上的那個真麻風,百戶見狀立刻答道:
“衛侯放心,城外山上專有病村收集病人,我派人把人送去便是,不會有麻煩的。”
蘭子義長嘆一口氣,然後摸了摸兜,他摸出一塊碎銀子扔到麻風面前,他道:
“不枉你走着一遭。”
說罷蘭子義便由百戶伴着離開港口。
雖然季知年已經不在港口,但蘭子義還是讓百戶留下了不少人手在港內巡邏。百戶自然欣然領命,同時他還將蘭子義送進了城中最大的那家客棧。
忙碌了一天的蘭子義在客棧與百戶分別,早一步來此的月山間此時已經梳洗完畢,裝扮的漂漂亮亮在門口迎候,進出客棧的主客能有幸見到此等美女,自然忍不住的回頭多看幾眼,也就因爲這幾眼,客棧門口便被人圍的水泄不通。
幸好蘭子義有桃家三兄弟護衛,三兄弟仗着身高馬大,凶神惡煞地把圍觀的閒人轟散,月山間則笑盈盈的走到蘭子義跟前獻上毛巾,她道:
“衛侯受累了。”
蘭子義接過毛巾擦臉,他道:
“還好還好。”
然後月山間便陪蘭子義進店,桃逐虎自知不便打攪蘭子義晚上生活,而且月山間偷拿賬簿的事情桃逐虎還耿耿於懷,他便說道:
“少爺你有事儘管叫我們,我與二郎三郎他們也累了一天,我們在樓下吃些酒菜,好好喝上一盅。”
蘭子義點頭道:
”哥哥吃了酒也早些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說罷蘭子義又想起來一件事情,他面色凝重的問桃逐虎道:
“大哥,你說我們今天打的那人,他不會被打死吧?”
桃逐兔這時插嘴說道:
“少爺放心,我和哥哥們下手都有輕重,那人斷骨頭是肯定的,但說要命,除非今晚沒郎中給他看病。”
桃逐虎點頭贊同道:
“不錯,那人找個大夫接上骨頭,好好看看,吃些藥休息幾個月就沒事,他沒那麼容易死。”
蘭子義聽到這話終於安心的點了點頭,他轉頭問月山間道:
“月兒,兩位先生可在這裡?”
月山間陪着蘭子義一邊上樓一邊說道:
“已經送來了,孝直先生斷了右手,文若先生斷了兩根肋骨,郎中已經看過,骨頭已經接上,沒什麼大問題了。“
這時店小二湊上前來想問蘭子義吃點什麼,卻被蘭子義揮手斥退,月山間見狀則報上幾個菜名讓小二去上。
蘭子義陰沉着連走上樓去,在月山間的帶領下來到兩位先生住的房間,在推門之前,月山間問道:
“聽說衛侯今天抓人了?”
蘭子義答道:
“不錯,但是被他給跑了。”
月山間笑道:
“奴家無能,抓人不是我的長相,沒法幫上衛侯,是奴家的錯。”
本要推門的蘭子義看着正話反說的月山間,氣得笑出聲道:
“好個月兒,你也來消遣我,行,我知道錯了,下次我一定不敢把你扔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