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哈着腰站在蘭子義面前,笑吟吟的答道:
“就是自家的船而已。”
蘭子義踱步繞行在船家周圍,聞言笑道:
“自家的船?老闆你生意做得可是不小。”
船家點頭應道:
“侯爺您擡舉我了。”
兩人本是在閒聊,蘭子義好似是在碼頭散佈,眼看說話的氣氛越來越平和,蘭子義卻突然冷不丁的開口問道:
“不過我卻聽說老闆你這船是季家的,難道你姓季不成?”
說着蘭子義便斜眼盯上船家,就連他的嘴角都掛起來一絲冷笑。只是船家並沒有因爲蘭子義的突然發問表現出任何異常,他還是剛纔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一點也沒變,只聽船家笑道:
“侯爺您可真會說笑,季家可是餘杭望族,小人哪裡配姓季。雖然小人平日裡也替季老爺送些東西,可沿海商戶誰人不曾替季老爺拉兩回貨呢?侯爺也不能因此就說小人姓季啊。”
一旁站着的臺城衛聽到這話也開口解釋道:
“衛侯,這位船家的確不是季家商隊的,他有自己的船隊。”
蘭子義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他又繞船家周圍走了兩圈,似是要走,卻又想留。蘭子義散佈之時一直沒有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插嘴,那船家則隨着蘭子義的步伐慢慢的轉動身子,一直保持微笑面朝蘭子義。
繞了兩圈後蘭子義好像對船家沒了興趣,他向桃逐兔那邊靠近些許,然後對這臺城衛與桃逐兔說道:
“出港是不行的,無論是整船出港還是單人出港都不行,要是隨便讓人進出,那又何必勞
煩諸位兄弟在這裡風吹日曬活受罪?你說對不對?“
說着蘭子義把臉湊近臺城衛,那個衛軍被蘭子義說得面紅耳赤,連連點頭稱是。和臺城衛說完後蘭子義又回頭看向船家,他遠遠的向船家吩咐道:
“船家你就在忍耐兩天,海禁馬上就要解除,到時候你便可以出海去運貨了。”
雖然蘭子義斷掉了船家出海的念頭,但蘭子義並未揭穿船家行賄的事實,而且蘭子義看上去已經要走,船家似乎是可以鬆口氣,本來就是嘛,這艘船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船家左思右想也沒有想出自己在哪露出了破綻。
不過蘭子義並不這麼想,他走到桃逐兔一側,擡手扶住桃逐兔的肩膀,同時目光放遠看向桃逐兔身後木橋上後的港口,有些忙完了的臺城衛已經開始向碼頭這邊靠來準備再巡視一遍,更重要額是蘭子義看到了桃逐虎與桃逐鹿的身影。
桃逐兔扭頭面向站在身側的蘭子義,小聲問道:
“少爺?”
蘭子義沒有回頭,他低聲問桃逐兔道:
“剛纔船上有沒有人下水?”
桃逐兔搖頭道:
“沒有。”
蘭子義聽到話這才轉頭看向桃逐兔,得到桃逐兔肯定的眼神後,蘭子義轉身走向船家。船家見蘭子義快步走來,剛剛鬆開的心口頓時又被紮緊,而蘭子義接下來的問話則讓他徹底掉進了冰窟,只見蘭子義伸手拍拍船家肩膀道:
“老闆,帶我上你船上看看吧?”
船家聞言擡起頭看着蘭子義爲難的說道:
“侯爺啊,船有什麼可看的,這船已經在港中曬了兩天,船艙裡熱得和蒸籠一樣,您這麼尊貴的嗯,幹嘛上船受罪?”
蘭子義看着船家臉上扭曲的笑容,自己笑的反而更加燦爛,他拉着船家的手往舷梯走去,同時說道:
“老闆,我是北方人,沒見過海,沒見過船,來了餘杭什麼都覺得新鮮。今天你我有緣,正好你又有船,我興致來了,那你便讓我上去看看嘛,不要見外。”
在蘭子義拉着老闆走上舷梯的同時桃逐虎與桃逐鹿兩人連同仇家父子也看到了木橋上的蘭子義。四人快步跑到蘭子義跟前而蘭子義已經拉着船家上橋上到一半,站在高處的蘭子義不等桃逐虎他們問話便開口吩咐道: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隨我上船。孝直、文若兩位先生!你們等候臺城衛過來在船外待命。”
說着蘭子義扭頭看向船家道:
“老闆,我肚子可不餓,上你的船不會吃混沌湯吧?”
船家看着蘭子義,又看了看舷梯下抽刀登船的桃家三兄弟,苦着臉賠笑道:
“侯爺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可聽不懂。”
蘭子義聞言哈哈大笑,然後他用力一拽,連登幾大步跨上甲板,在他之後桃家三兄弟更加利索,緊隨蘭子義之後便上了船。
船停港中,船上的水手們也都無所事事,一般而言除了看船的少數人外,大部分的水手都會下船進港,好好樂呵一番,但今天蘭子義登上的這艘船,水手的數量似乎過於多了。
蘭子義繯首掃了一眼甲板上的水手,他問船家道:
“這麼多人曬在大太陽底下做什麼?”
可沒等船家爲蘭子義解釋,便有個不長眼的水手開口頂撞蘭子義道:
“爺們想幹什麼幹什麼,你是什麼玩意?用得着你管?“
蘭子義聽到水手的頂撞,失聲笑了出來,他沒想到這船上的小子居然這麼有膽。站在蘭子義身後的桃逐兔聽到水手的話後漫步走向水手,他一邊走一邊一邊把刀插回刀鞘,而水手則怒目瞪着桃逐兔道:
“你他媽想……“
水手張嘴時桃逐兔已經走到他面前,他話說到一半,桃逐兔突然猛力甩出送刀入鞘的右手,反手一耳掛抽中水手。桃逐兔這一巴掌力道極猛,水手眼睛都來不及眨便被擊翻在地,同時大口吐血,神智也隨之昏迷。可桃逐兔並不打算就此罷手,他甩了甩自己抽得充血的手背,然後探手彎腰抓住水手的衣領和腰帶,桃逐兔重重的出了一口氣,接着便將水手舉過頭頂,下一刻水手便被桃逐兔高高拋出,然後落入水中。
船上其他人全被桃逐兔的兇殘模樣給鎮住,他們看着那個水手噗通入水,可卻沒人從水中浮出來。水手們大驚失色,他們高喊着“有人落水啦!“然後便要下海救人,可這時桃逐虎卻拿刀指着衆人吼道:
“都不許動!給我在船上好好呆着!誰也不許下水!“
有個水手開口說道:
“不讓我們下水我們怎麼救人?“
可回答這名水手的卻是桃逐兔的拳頭,桃逐兔一拳擊中水手小腹,把人打得直不起腰,然後桃逐兔又抓住水手的頭髮把人拎住,桃逐兔對水手說道:
“我大哥說不許下就不許下,你他媽聽不懂人話?“
桃家三兄弟白刃在手,出手狠辣,開口說話的兩個人全都遭了災,船上其他人懾於三人淫威終於不敢在造次。
這時蘭子義回頭對木橋上的臺城衛說道:
“有人落水了,下去把人撈上來。“
接着蘭子義笑眯眯的對船家說道:
“看來我甚是不招人待見,你的人說插嘴就插嘴,說頂撞就頂撞,很不給我面子。“
那船家見到自己人被打,恨得牙癢癢,可是他敢怒不敢言,只得說道:
“是我管教無方,還請侯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