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孝直說:
“衛侯還是先管好眼下的事情,想着如何幫助德王挺過這一波要緊。”
蘭子義點點頭,這時兩人已經快要走到鹿苑門口,仇孝直說道:
“衛侯到了,那小人就先告辭了。”
蘭子義說道:
“先生進來坐會吧。”
仇孝直說道:
“衛侯好意小人心領了,只是我畢竟不屬鹿苑,還是不便進去。”
蘭子義問道:
“先生是怕被人說三道四還是怕被吳幽思責罰呢?”
仇孝直作揖道:
“衛侯肯賞識我已經是小人莫大的榮幸了,但我畢竟還是吳先生手下的文書,這麼與其他幕僚交往並不合適。小人告辭了”
說罷仇孝直就要離開。蘭子義想了想,說道;
“我看先生在吳幽思手下乾的並不痛快,不如到我這鹿苑來如何?”
仇孝直聽後臉上笑開了花,作揖說道:
“多謝衛侯。小人還有一事相求。”
蘭子義說道;
“先生請講。”
仇孝直說道:
“小人還有一子,名曰文若,才思敏捷,志慮忠純,也在王府作文書。如果衛侯肯讓我兒一併過來定能大大幫助衛侯。”
蘭子義點了點頭,走到仇孝直跟前說道:
“先生一語點醒子義,相信先生舉薦的人也沒有問題。我晚些時候就會修書送往吳幽思處,將先生父子二人請到鹿苑來。”
接着蘭子義從袖中拿出一百兩銀票遞給仇孝直,說道:
“子義北邊蠻夷,也不懂禮節,只知道朋友有難應當傾囊相助,剛纔聽到先生家中拮据,這一百兩真是子義幫助朋友的心意,絕無他意,還請先生不要推辭。”
仇孝直大爲驚訝,與蘭子義推辭了一番後還是收下了。
蘭子義目送仇孝直走後轉身進入鹿苑,
蘭子義剛進鹿苑沒走幾步,哲兒就從園裡跑過來說道:
“衛侯,剛纔章鳴嶽府上有人過來,傳話請衛侯前往府上小敘。”
蘭子義剛纔被仇孝直提到章鳴嶽是夜闖宮門事件的幕後黑手心中本就疑慮重重,這時哲兒提到章鳴嶽有請,蘭子義心中更是一團亂麻。
蘭子義說道:
“派人去章中堂府上回話,就說我身體不適,改日再去。”
這時一小廝從後院走出,對着蘭子義作揖行禮道:
“衛侯在上,小人有禮了。恕小人冒犯,衛侯看上去不像是身體不適呀。”
哲兒在一旁踮着腳尖湊到蘭子義耳朵旁小聲說道:
“這人一直沒走剛纔聽說衛侯你回來,就跟我一塊來了。”
蘭子義心裡暗罵一句,嘴上還是說道:
“有病沒病外面是看不出來的,剛纔是府中有事,我強撐着起來。現在我需要休息,不便外出。”
那小廝再次作揖道:
“有病沒病當然看不出來,那是說出來的,衛侯說有病那肯定是有病了。只是小人受我家大人之命邀請衛侯前往府上小敘,人請不到,小人不敢回去。”
蘭子義聽這小子話裡有話,拐彎抹角的罵自己,也沒客氣,說道:
“所以你就罵我有病?”
小廝回道:
“是衛侯自己說的。”
蘭子義怒道:
“大膽!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這麼說話?”
小廝作揖道:
“小人只是地上爬的螻蟻,章府養的奴才,誰想打便打,誰想殺就殺,只是如果辱沒了自家大人名聲回去被弄死背的是罵名,在這死在衛侯手上就是忠孝節義。小人雖然籍籍無名,但橫豎都是死當然要挑一個好聽的了。”
見蘭子義不說話,小廝接着說:
“衛侯不去難道是擔心如今京城輿論洶洶,衛侯此去會落個裡通外敵的名聲?那衛侯未免多慮了,朝中大臣們都是秉公執法,爲民請命的棟樑,絕不會幹什麼雞鳴狗盜的下三濫事情的。就算是要拿這事做文章,我家大人身爲士林魁首,軍機處首輔,如果有流言蜚語可要比衛侯危險多了,我家大人都不怕惹上一身腥,衛侯膽子就這麼小?“
蘭子義聽着心中直直叫罵,這小子太猖狂,不過也暗暗佩服這人的膽識見識。
蘭子義說道:
“你說的這麼天花亂墜,無非就是想讓我去章中堂府上罷了。你這麼賣命想必章中堂今天是一定要見到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折了中堂面子。“
接着蘭子義對哲兒說道:
“哲兒姐,麻煩備轎吧。“
哲兒點頭領命,
蘭子義好像想起什麼又問道:
“我要的火燒弄來了嗎?“
哲兒答道:
“廚房已經做好,趁熱拿過來了。“
蘭子義問道:
“幾位……桃家兄弟吃的如何?”
哲兒答道:
“三位少爺都已經吃過了,說是沒有落雁關味道地道,肉太腥。”
蘭子義笑着點點頭,說道:
“哲兒姐去備轎吧,再給我找個人過來帶路。”
哲兒點點頭,下去了。過了一會來了一個僕人,蘭子義與小廝便跟着僕人一起往外走。
走在路上蘭子義問章府小廝道:
“看你能言善辯,一定是章中堂的心腹吧。“
小廝說道:
“衛侯擡舉小人了,小人只不過是大人書房跑腿的罷了,談不上什麼心腹。“
蘭子義心想章鳴嶽不愧爲首輔大臣,府中僕人挑出來都不辱使命。
幾人在王府中默默前行,走在一處花園中時遠處小樓內突然穿出一聲少女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救命啊~~~~!“
其聲慘絕人寰,好似地獄中發出一般,蘭子義三人聽到聲音同時驚了一下,蘭子義更是想起了在舊都看到的場景,一時心中恐懼萬分,臉色煞白。
章府小廝,問道:
“那裡是哪?爲何會有這種慘叫?“
帶路的僕人沒有說話,小廝轉頭想問蘭子義,卻看到蘭子義臉色慘白,忙問:
“衛侯怎麼了?“
蘭子義揮揮手說道:
“沒什麼,突然之間有這聲音我也被嚇到了。”
接着蘭子義環顧四周,等到小樓內又傳來慘叫後蘭子義終於確定了位置。
蘭子義問帶路的僕人:
“那邊小樓是怎麼回事?“
僕人看了看蘭子義,又看了看章府小廝,然後說道:
“回衛侯的話,王爺在那裡休息。“
蘭子義聽僕人這麼說,又會想起前些天去請德王起牀時撞見的樣子,聯想到今天王爺被嚇的情況,好像明白了些。只是這是個姑娘的聲音,而且聽着還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來是誰,王爺要喊的話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出這種聲音。
章府小廝笑着問蘭子義:
“王爺平時就是凌虐僕人取樂的?”
蘭子義心想真是禍不單行啊,說道:
“王爺昨天籍田中了邪,今天剛請了太醫,不知來了沒有。”
章府小廝驚恐的說:
“中邪到了這種程度?“
蘭子義催促道:
“我們快走吧,我也想早點從中堂大人那回來休息。“
小廝擦了擦頭上的汗,而後眼珠一轉露出會心一笑,沒再說話,跟着蘭子義一起走過去。
三人出了王府後轎子已經備好,蘭子義坐進轎子裡後,章府小廝就在前面帶路,得到蘭子義坐着轎子來到章府後已經快到正午。
蘭子義跟着小廝進入章府,這是第二次來到章鳴嶽府上,蘭子義感覺有點複雜。這次沒有去草堂,而是在小廝帶領下,來到一處書房中。
章鳴嶽一身便服坐在書房一張八仙桌前,桌上已經擺好了酒菜,見到蘭子義後章鳴嶽高興地說道:
“衛侯終於來了,我可是等了好久啊!估計你來就到午飯了,我專門吩咐廚子給你準備了一桌。”
那小廝走到章鳴嶽跟前,湊到耳根前悄悄說了幾句,章鳴嶽神情自若的說道:
“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小廝做了揖後退了出去。
章鳴嶽對着蘭子義伸手示意到:
“衛侯請。”
蘭子義抱拳回禮,接着入座。
剛一坐下蘭子義便問道:
“不知剛纔中堂的僕人說了些什麼悄悄話。”
章鳴嶽笑道:
“只是些私事而已。”
蘭子義道:
“他剛從王府出來就有私事?“
章鳴嶽道:
“這有什麼,僕人嘛,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打不完的小算盤,沒什麼奇怪的。“
蘭子義問道:
“既然如此那爲何不說出來讓我聽聽呢?“
章鳴嶽道:
“既然是私事當然不方便說給衛侯聽了。衛侯這麼急迫的想知道說了什麼,難道是王府有什麼事情我不該知道?“
蘭子義一時語塞,沒再說話。
章鳴嶽笑了笑,說道:
“衛侯這次來似乎有些生氣。”
蘭子義答道:
“我今天身體不適,本不想過來,但章中堂的小廝言辭強硬,我不得不來。”
章鳴嶽聽後哈哈笑道:
“那小子在我書房行走,平時在府裡蠻橫慣了,沒想到讓他出去還敢這麼無禮,待會我就傳話下去,罰他這個月薪水,讓他長點記性。衛侯身體不適那就別閒着呀,多吃點好補一補。”
蘭子義聽章鳴嶽如此明顯的包庇自己手下,心中不悅,也沒動筷子,只是說道:
“章中堂對自己府里人還真是關愛有加啊。只是此人太過無禮,我都已經說明自己身體不適他卻諷刺我不說實話。章中堂難道認爲我在裝病嗎?”
章鳴嶽說道:
“他出去時我多囑咐了一句,一定要把衛侯請來。這小子對我的話一向上心,沒想到我無心之間的囑託居然冒犯了衛侯,真是我的疏忽,還望衛侯見諒。”
蘭子義見章鳴嶽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看來這個小廝的確是他的心腹,而且這次一定要把他請來,最主要的是這一趟那小廝還聽到了王府裡不該聽到的東西,實在是有些虧。
蘭子義笑了笑,拿起筷子吃了口菜,說道;
“章中堂言重了,子義怎敢怪罪中堂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