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亭外的桃家兄弟聞言先是一愣,然後互相看了一眼,接着三人便放聲大笑衝入亭中,桃逐虎直接走到蘭子義身邊,一記熊掌拍在蘭子義肩上。桃逐虎接過蘭子義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將茶水穿了下去,兄弟三人一起將蘭子義敬的那杯茶喝乾。
桃逐虎朗聲笑道:
“少爺這說的是什麼話?別說少爺讓我們背黑鍋,就是要我們的腦袋我兄弟三個也不會皺半下眉頭。
你們兩個說是不是?”
桃逐鹿與桃逐兔喝過茶後已經落座,聞言自然答道:
“那是當然。”
桃逐兔更是說道:
“少爺不就是把氣撒我們頭上嗎?這有什麼?我們在將軍府本來就是給少爺幹這個的嗎?”
蘭子義趕忙攔住自己的三位哥哥,他道:
“哥哥們好的不說幹嘛又是生又是死的?你們把我當兄弟,我狼心狗肺纔會要你們的腦袋!“
說着亭中四人又是一陣狂笑。
正說話見仇家父子也從外間過來,這父子兩人已經收拾好了行禮,來見蘭子義時他們背上都還揹着包裹。父子兩人來到蘭子義亭前正要作揖,蘭子義卻搶先一步走到亭外,對着仇家父子恭恭敬敬的作揖,稽首,跪地道:
“先生!子義兇暴,擅自毀傷先生,讓先生平白受辱。子義思前想後不知該如何致歉,唯有稽首能略微減輕子義心中愧疚。先生若因此棄子義而去,子義也無話可說。只是兩位先生之前便肯委身本府,不吝賜教,現在若去豈不負了當日之心?
子義雖爲朽木,亦有成材之志,還請兩位先生留下莫去!“
仇家父子見狀趕忙扔掉身上包袱,跪地扶起蘭子義,仇孝直道:
“衛侯這是哪裡話,我與吾兒委身衛侯便是爲了輔佐衛侯建功立業,衛侯不棄我等,我等怎敢棄衛侯?“
仇文若則道:
“衛侯認錯已令我與父親心中寬慰,行此大禮便是折煞我父子了,衛侯快快輕輕。“
三人一番謙讓之後,仇家父子終於將蘭子義扶起,送回亭內坐下,桃逐兔則側着頭冷哼道:
“少爺跟我們三個說話的時候就敬了一杯茶,跟你們父子兩個道歉就要磕頭。真是丘八賤命,比不上讀書人!”
蘭子義聞言笑着對桃逐兔說道:
“三哥要是覺得我禮虧,我現在爲三哥補一個頭。”
說着蘭子義就要起身,桃家三兄弟趕忙將蘭子義摁住。這時仇文若開口說道:
“三郎,你這就是錯怪衛侯了。我父子二人於衛侯來講終究是外臣,衛侯行禮雖重卻顯得生分;你們三位郎君乃是衛侯兄弟,笑一笑事情過去看着禮虧可是情誼卻深厚,我與父親比不上三郎你纔對。”
摁下蘭子義後桃逐虎反手便敲了桃逐兔的腦殼,等到仇文若把話解釋完,亭內衆人又笑了起來。
等笑罷之後桃逐鹿開口問蘭子義道:
“少爺你昨天到底去哪了?京城周邊我們都找遍了,怎麼也找不到人。”
蘭子義爲大家一人斟了一杯茶,聞言笑道:
“如三哥所言,我去江北拜訪父親信中提及的極樂禪師去了。
兩位先生就是江東本地人,可曾聽過極樂的名號?”
仇家父子聞言搖搖頭,道:
“未曾聽說。”
蘭子義聽到這話點了點頭,沒再追問,然後他便岔開話題問道:
“剛纔我聽說大哥要贖人,贖得還是我大嫂。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
桃逐虎常年在外征戰,臉上雖然不至於溝壑縱橫,卻也被風吹日曬招呼得又黑又糙,平日裡桃逐虎黑下臉來旁人怎麼也得躲上三分。萬萬沒想到的是蘭子義開口問出贖人的事情後桃逐虎那張老臉就跟被漆潑了一樣,從上到下紅了個透,他扭扭捏捏的把目光轉向一角,羞得說不出話來。
亭內其他人看到桃逐虎這樣子全被逗樂了,沒想到這麼一個赳赳武夫居然也會露出如此嬌羞的模樣。
桃逐虎見衆人發笑,臉紅的更甚,他惱怒地說道:
“你們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
可衆人還是笑個不停,桃逐虎也沒什麼好辦法制止。情急之下桃逐虎只好拿桃逐兔撒氣,他直接抓住桃逐兔上手鎖喉,鎖得桃逐兔呼吸不暢,掙扎不止。
桃逐虎邊用力邊說:
“讓你笑,我讓你笑!”
桃逐兔則一邊掙扎一邊反駁道:
“這麼多人都在笑,少爺也在笑,你不折騰別人幹嘛非得折騰我?”
其他人聽到桃逐兔的話笑得更兇。
最後經過蘭子義勸架和衆人勸解,桃逐虎總算是放開了桃逐兔,蘭子義趁着這個機會追問桃逐虎道:
“大哥,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倒是告訴我啊。“
可是被問到後桃逐虎還是害羞臉紅的說不出話來,桃逐鹿見狀忍不下去了,於是開口解釋道:
“少爺,是這麼回事。大哥他來京城後遇到了一位……嗯……紅顏知己,只是那位紅顏身陷青樓,脫身不得,大哥想要贖她卻還沒有攢夠銀子,少爺你前幾天又一直要趕我們走,所以大哥他就爲此事鬱悶。“
蘭子義聞言笑道:
“大哥在北鎮的時候號稱嚴於律己,怎麼到了京城就去……出去玩了呢?“
桃逐兔被桃逐虎鬆開後正坐在凳子上咳嗽,聞言說道:
“還不是因爲少爺你,少爺剛進京就把我們三個給支的遠遠的,大哥心中憋屈,便出去趙姑娘了。“
蘭子義聽聞此言低頭嘿然,然後他又問桃逐鹿道:
“二哥,這事就是你不對了,我的銀票全在你那管着,大哥要五百兩贖人,二哥你給銀子就是,怎麼搞得大哥還得攢錢?“
桃逐鹿聞言正色道:
“少爺!我雖然管着銀子,但這都是將軍的銀子,少爺的銀子,旁人有天大的用處,只要少爺你沒開口說給,任誰也別想從我這拿。“
桃逐虎聞言也說道:
“少爺,二郎是替你管銀子,不是替你花銀子,這事他做得沒錯,真要是他私自那少爺你的銀票出來給我贖人我第一個抽刀看他這個家賊!“
坐在一旁的仇家父子聽聞兄弟兩這話不住的點頭稱是,蘭子義更是欷歔不已,久久不能平靜。過了一會之後蘭子義起身對桃家兄弟拱手作揖,他道:
“三位哥哥忠良如此,子義之前所作所爲與哥哥們的所作所爲比起來真是禽獸不如。“
說着蘭子義就要倒地跪拜。
桃家三兄弟哪裡肯讓蘭子義跪下,三人手忙腳亂的就把蘭子義扶起來,桃逐虎更是說道:
“少爺你這是做什麼?“
重新坐下後的蘭子義大手一揮,開口說道:
“大哥你要多少錢贖人?“
桃逐虎不好意思的答道:
“少爺,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蘭子義聞言道:
“我與大哥乃是兄弟,大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把人迎娶回來那就是我大嫂,怎麼不用我操心?大哥你只管說要多少錢。”
桃逐虎嘆了口氣道:
“少爺,那是個青樓女子,我要是取回來,少爺你的名聲怎麼辦?”
蘭子義道:
“我不兼容於士大夫,早就沒什麼名聲可言。大哥你喜歡人家娶回來就好,怎麼婆婆媽媽的這麼麻煩?”
桃逐虎這才報出贖身所需的價格乃是五百兩,蘭子義則說道:
“二哥,給大哥一千兩,讓大哥把事情風風光光的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