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聽到軍士問話,再次回頭看向身後,
圍攻戚榮勳的賊寇防守嚴密,滴水不漏,見到蘭子義撤退也不追擊,連弓箭手都只是在原地待命,見蘭子義率領的騎兵撤出射程後就不放箭了。
蘭子義率領的輯虎營主力經過剛纔短暫的追殺,已經截斷了碼頭向圍攻前線輸送兵力的道路,或許賊寇會找到其他路徑支援圍攻,但還有那條路可以輸送這麼大批量的隊伍及時開往前線呢?
蘭子義判斷戚榮勳那邊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問題了,賊寇沒有了源源不斷的兵力補充,對倉庫區的圍攻也會減小力度。
可是賊寇進攻力度減小並不代表賊寇無力防守,看着身後那些把倉庫圍的水泄不通的賊寇,蘭子義知道戚榮勳絕無突圍出去的可能,桃逐虎也沒有突破防線,殺出血路的可能。
蘭子義必須把賊寇吸引過來,無論使用什麼方法。
回過頭來的蘭子義腦海裡盤旋的都是怎麼調動賊寇的念頭,可擺在他面前的問題不止這一個,
蘭子義現在率領的這兩千多人都擠在一條路上,雖然現在還能動起來,但要是讓賊寇鞏固了防禦,把蘭子義他們鎖死,那蘭子義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不幸的是現在蘭子義面前的賊寇已經開始集結。
這些賊寇是剛剛從船上下來的,他們的前路已經被堵,先一步走上街道的人又都葬身於輯虎營戰士手下,
可是這些下船的賊寇人數衆多,他們源源不斷,他們士氣高昂,
既然西去的道路被阻斷,這些賊寇就在路口北邊的街道上集結起來,他們的頭目將賊寇重新按照對抗騎兵的戰法排列成了密集的陣型,
這些人中長槍雖然不多,鎧甲也並不犀利,但他們已經從身後的船舶中接過了許多盾牌,這些賊寇排列整齊後人挨着人,盾接着盾就從北邊街道開進路口,轉向想要封堵蘭子義後退的道路,
那些還被落在後面的輯虎營散騎被這些賊寇追在身後,賊寇如山齊進的刀牌手們只管低頭砍馬腿,沒有來得及加速跑開的都被這盾牆追上,然後被砍翻戰馬,落馬的騎手則被賊寇拖入後面的人羣當中,一陣短促的慘叫聲後便有官軍首級被賊寇扔出。
蘭子義看着轉角過來的賊寇盾牆不免咂舌,沒想到賊寇已經開始掌握反制騎兵的戰術了,雷有德還真是個人才。
賊寇當然知道不能放任騎兵四面衝擊,而這裡又是城中,地形限制了騎兵的行進路線,
賊寇的想法很好,好到蘭子義都非常欽佩,但賊寇忘記了一點,他們的盾牆得要排成一條線纔有可能防住蘭子義的衝鋒,可是當他們在路口轉彎的時候他們的隊列就散成沙子了,賊寇的訓練不足以讓他們在轉彎時還能保證己方密集的隊列,哪怕是官軍也有極大的可能無法完成這個動作,就算賊寇可以保證隊伍緊密,在轉彎時外圈各排之間的間隙會被拉大,那就是騎兵衝擊的空間,
蘭子義當然捕捉到了賊寇的破綻,賊寇在轉彎時隊伍混亂到了即將分崩離析的程度,蘭子義覺得賊寇要是能夠解散盾牆,在路口重組說不定會好一些,但那真就不聊他們的命運。
蘭子義的騎兵將士們掉頭之後已經開始加速,他們的弓矢瞄準着屋頂上的弓箭手,他們的射術講那些弓箭手挨個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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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上的賊寇箭矢變得稀疏,這給蘭子義下令將士們衝鋒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蘭子義下令道:
“賊寇陣型混亂,正是我等破陣殺敵之機,
大家切莫猶豫,隨我殺!“
將士們在蘭子義的吶喊和催促下再次猛夾馬腹,催馬前行,
剛纔的追殺給了將士們在城市裡難得的空間,現在的輯虎營不再像之前那麼擁擠,將士們得以在同一時間加速衝起來,
剛纔被擋在隊尾的四名騎士現在成了全隊的先鋒,他們親眼目睹了剛纔賊寇對待自己兄弟的殘忍態度,胸中有積累着剛纔沒能率先殺賊的憤怒,此時終於有了機會,他們又怎能放過,
吶喊聲伴着蹄鐵敲打路面的清脆聲向前撲去,賊寇混亂的步伐打碎了他們排列整齊的線列,散亂的陣型回過頭來又擾亂了他們的內心,
賊寇頭目慌亂的叫喊着,命令自己的手下將盾牌重新銜接起來,但爲時已晚,輯虎營的將士們如風馳電掣一般衝入了賊寇人羣當中,本來用於防禦的盾牌這時因爲體積巨大,被馬匹蹭到就意味着人被颳倒在地,倒下的人碰撞到了其他賊寇,使人羣變得更加混亂,而更加混亂的人羣則意味着更多讓騎兵將士們衝過的機會。
輯虎營的將士們並非單獨衝鋒,他們是整隊整隊,一排接着一排的衝向賊寇,賊中跌倒的人碰撞到周圍的人,讓更多賊寇失去了防守的正確姿勢,這些喪失防禦姿態的賊寇的眼前就是凶神惡煞,滾滾而來的輯虎營戰士們,他們的混亂只是讓輯虎營將士們的馬刀劈砍的更加方便而已,
戰鬥短促又枯燥,因爲這樣的衝鋒在之前討賊的戰鬥中已經發生過許多次,蘭子義每每指揮騎兵將士將折木爲兵的賊寇衝擊的七零八落,四散奔逃。
將士們沿着街道衝擊成了一條直線,擋路的賊寇被踩在腳下化爲齏粉,跟在後排的輯虎營將士們甚至都只是閉着眼睛跟着衝而已,壓根都不再管面前是什麼,他們只是可以看見那些站在路口北邊沒有參加戰鬥的賊寇們驚恐但又有些欣慰的臉。
蘭子義帶着輯虎營將士們衝過了賊寇的阻攔,將士們都興奮地討論着剛纔酣暢淋漓的戰鬥,而蘭子義則在頭疼引誘友軍的問題,
圍攻戚榮勳的賊寇還是沒有動靜。
桃逐虎現在肯定已經到了攻擊位置,但到目前位置他都沒有發起進攻,
這說明桃逐虎正在等待着攻擊時機,這是一個謹慎的選擇,也是蘭子義希望桃逐虎做到的,可是如果蘭子義這邊還是沒有能夠成功吸引到賊寇的注意力,那麼就很難說桃逐虎會不會鋌而走險了。
蘭子義還在思索着,而一旁則有軍士將剛纔不知道從賊寇身上扒下來的什麼東西給扔到了空中,
蘭子義跟着軍士的動作擡起頭來,這時一陣風拂過,蘭子義感到了透過鎧甲鐵片傳來的清涼。
“風?”
蘭子義心中劃過一個念頭,然後蘭子義猛然抓住旁邊軍士,問道:
“現在是什麼風?“
那軍士被蘭子義這麼突如其來的一下給問懵了,不知所措地答道:
“春風?”
蘭子義聽着惱怒,再次問道:
“我說的是風向,現在颳得是什麼風?”
軍士總算弄明白了,掏出手絹舉在空中,
這次蘭子義看到了,是東南風,風力還不小。
於是蘭子義立刻下令道:
“準備火把,把路北邊街區的房子全部點燃!”
軍士們聽到蘭子義的命令有些驚訝,有軍士就聞到:
“侯爺不是說進城之後秋毫無犯嗎?爲什麼現在要點火?”
蘭子義罵道:
“要是我能擊敗賊寇這些燒掉的房子我來給百姓賠!
教你點火你就快點動手,河上賊寇鐵索連環,我們要是能點把火把船燒了,賊寇不就完蛋了?“
軍士們聞言還是沒有動作,又有人問道:
“可是衛侯,房子離運河還有段距離,想要捎到船上還是有些難啊。”
蘭子義聽着徹底火了,大吼一聲道:
“你們是想抗命嗎?叫你他媽的點火!”
軍士們見到蘭子義發火,這才灰溜溜的不敢說活,一些軍士點上火把開始引燃街北邊的房屋。
接着蘭子義又下令道:
“傳令後隊,當敵的三百人向西把路口衝開,其他人跟我到了路口向南拐。”
軍士們聞言趕緊傳下軍令,有人問蘭子義道:
“侯爺要向南拐難道是要先撤回去嗎?”
蘭子義一邊催馬,一邊說道:
“不,我怎麼可能撤。
我要衝上碼頭去!“
軍士們聞言大驚,有人說道:
“可是衛侯,碼頭是條死路,我們衝過去要是有賊寇過來把我們的後路堵死我們可就是進退不得,被包圍了,到時候總不能讓馬下水吧?”
蘭子義心罵這羣貨怎麼就不開竅,然後說道:
“沒錯,我們堵在碼頭上是動彈不得,但同樣動彈不得的還有賊寇船上的援軍,
我要的就是賊寇從後面把我的路給封住,懂了嗎?“
軍士們雖然不明白蘭子義要幹什麼,但蘭子義的安排總是不會有錯的,
這時蘭子義傳令下去,命令進發的輯虎營騎兵又將路口從東到西衝了一邊,膽敢上街的賊寇又飽飽的吃了一頓板刀面。
然後蘭子義帶領着將士們扯着衝出來的空檔,從路口向南拐去,
等全軍開到街上後,蘭子義命令衆軍掉頭,然後馬不停蹄的向北衝去。
下船的賊寇已經開始找其他道路去庫房那邊了,守在路北口的賊寇也都想要換條路走,他們都沒有想到蘭子義會率領手下向北衝擊碼頭,要知道碼頭上可是停靠着賊寇數不清的船隻。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蘭子義帶領着將士們在賊寇沒有料想的情況下猛然衝去,就像是風箱的推手一樣將賊寇向後擠壓,只一個衝鋒蘭子義便率部攻上了壽春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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