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這次沒有單獨帶隊,而是與桃逐虎一起帶了一路人從南邊進入坊內
剛纔還在街上佈置攻勢的時候蘭子義便聽到房內傳來嘈雜的聲音,這種嘈雜並不是兩軍交戰時發出的喊叫聲,而是一種混亂的聲音,是一種所有人都陷入混亂之後發出的完全無秩序的聲音,
要知道剛纔蘭子義他們連戰三場,守軍都與賊寇不同程度的混在一起,但是這三場戰鬥守軍都意志堅定,雜而不亂,所以在戰鬥時發出的吶喊聲都是同仇敵愾的鐵鑄之聲對陣勇而不整的散亂之聲,
這次蘭子義聽到的確實徹徹底底的散亂聲,從聲音上聽不出有任何的組織存在的跡象,那麼官軍肯定已經亂成一團了,
入坊的巷子狹小,路上有沒有亮光,將士們需要小心查看周圍環境,桃逐虎又認爲裡面的賊寇應當沒有防備,所以下令將士們慢步潛入,試試能不能偷襲賊寇一把,
黑暗中蘭子義一直都在設想前面會是一番什麼景象,蘭子義認爲最壞的情況不過是勝負未分,這坊間屯駐的可是城中三分之一的官軍兵力,賊寇那點人數不可能把官軍怎麼樣的,就算官軍全是豬,這種地形下也不可能打得有多慘。
可等真正見到戰況之後蘭子義才明白自己的想法錯的有多麼的離譜,
出現蘭子義路過的巷子盡頭是一個十字路口,這裡應當是官軍駐地的外圍,以爲在地上丟棄着許多官軍的隨身物品,但現在已經成了賊寇圍攻的大後方,巷子裡圍堵的全是賊寇,賊寇們手中的鋼刀反射着火把上閃爍的火光,映的地面五彩斑斕,
蘭子義看到地上滿是血跡,但並沒有賊寇的屍體,反倒是在路口另一頭好像有一個屍體堆,從蘭子義這個角度只可以看到屍體橫七豎八的被堆了有半面牆那麼高,而屍體上的鎧甲全是禁軍制式甲冑,
蘭子義看着這幅景象腦袋當時就嗡的一聲響,然後就趕到自己胸口泵出的鮮血直衝頭頂,炙熱的血液就快要把天靈蓋衝破噴到天上去了。
死了這麼多人而且還被累成屍體堆,賊寇在這邊的攻勢得是有多麼的順利?這裡的官軍是被屠殺了吧?
怒火中燒的蘭子義氣的滿臉漲成了紫紅色,真恨不得現在就帶人一路碾過去,把這羣賊寇和裡面那些不爭氣的混蛋全都踩死,
但實際的情況卻是這邊地方狹小賊寇又多,真要敢衝就是衝到牆上去了,絕對討不到半點便宜,
蘭子義心中怒火足以燒光大地,可是形勢所迫卻讓他無可奈何,激烈的情緒衝擊之下卻必須要剋制自己的衝動,這種矛盾打擊下蘭子義的心就像是掉進了冰窖一樣,居然產生了一種深深的失落感。
在蘭子義面前的這些賊寇還在熙熙攘攘擠着要向裡面衝,不過身後的馬蹄聲還是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有些賊寇從賊寇陣中脫離出來向身後漆黑的巷子走來,想要偵查一番,
在隊伍最前面堵住路口的兩名將士已經引弓在手,見到賊寇靠了過來便回頭看向蘭子義,用眼神詢問蘭子義下一步的行動,
蘭子義正好一肚子火無處發泄,見到有人回頭便拉扯着嗓子低聲嘶吼道:
“看我幹什麼?有賊來了就滅了他,你們手上拿得都是紙糊的玩意嘛?”
兩個軍士見蘭子義發火,趕忙回身放箭,
賊寇走近聽到有說話的聲音本就吃了一驚,結果突然之間黑暗中就有箭矢撲面而來,連讓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賊寇毫無意外的被勁箭擊殺倒地,剩下堵在前面衝鋒的賊寇則被身後的聲音驚擾道,回頭在看到屍體之前就被精準的箭矢定點射殺,
賊寇見到勢頭不妙趕緊分兵向後,突向黑暗之中,
蘭子義見狀下令道:
“都給我到屋子上去!上房去射這羣賊寇!”
蘭子義一聲令下將士們後立刻行動起來,傻子都能聽出來蘭子義這回事發火了,哪裡還有人敢怠慢,
有的將士滾鞍下馬站到牆角爲他人搭手,其他將士們踩着人梯登上牆頭,更有甚者直接從馬鞍上飛撲上牆,不多一會將士們便爬滿了屋頂,對着牆下的賊寇搭弓放箭,將士們居高臨下開始放箭後,堵住路口的兩個軍士肩上壓力頓時減輕,賊寇衝了一次發現這邊攔着不善之後竟然開始向內圈退縮。
在蘭子義這邊將士們登牆後不久,其他各路的將士們也有樣學樣的開始登牆,不多一會四面八方的建築物上全都站上了輯虎營戰士,
賊寇完全沒有做好準備迎戰後面的敵人,或者說賊寇又準備,但卻沒法實現自己的準備,
剛纔蘭子義在率隊追殺逃跑賊寇時,就有一些賊寇逃到了這邊來,輯虎營騎兵圍攻的消息已經先於蘭子義他們的進攻被賊寇知道,
但是賊寇或者是由於聯絡不暢沒有及時相互溝通報這個消息,或者是認爲這裡狹窄的地形足以擋住騎兵的進攻,還有人乾脆認爲以賊寇的兵力完全可以擋住蘭子義的進攻,總而言之沒有人協調各部賊寇的行動,沒有人統一指揮,而蘭子義率領的輯虎營則意志堅定目標明確,這樣一對比高下立判。
輯虎營的將士們站在牆頭向下面跑動的所有目標傾瀉箭矢,將士們感覺到這次的攻擊比剛纔西邊街上和府衙周圍的戰鬥都輕鬆地多,賊寇已經非常疲憊,作戰的意志也被消磨殆盡,被從後面捅了一刀後,這些賊寇只嘗試着短暫的掙扎了一會試圖反擊,失敗後便向後退去,全部擠壓到內圈去了。
蘭子義坐在馬上看着眼前賊寇退去,默默地聽着牆頭將士們互相傳遞的軍情,
聽了一小會後蘭子義突然說道:
“拉我上去!”
將士們聽到這話看了看蘭子義,又看了看蘭子義身後的桃逐虎,
桃逐虎朝將士們點了點頭,牆上便有將士伸手下來。
蘭子義拉着軍士的手登上牆頭,然後在將士們的安排下來到了一處房樑上,桃逐虎則緊隨蘭子義身後。
蘭子義登高望遠,眺望着坊內的樣子。
不看還好,這一看蘭子義肚裡的火都快沿着喉嚨噴出來了,
從高處可以看到賊寇雖然從幾條路上把坊內的將士個圍的水泄不通,但與被圍在裡面的軍士想比賊寇人數實在是少的可憐,這還是在官軍守軍屍橫遍野的情況下力量的對比,
那些被圍在裡面的軍士人數雖多,但打的比外面的賊寇還沒有組織,他們無人指揮,無人管理,全都在各自爲戰,許多人連甲冑都沒有披掛,光着膀子在四處亂竄。接敵的將士們與賊寇一對一的捉對廝殺,也不知道組織起來把守要害位置,後面沒有接的的軍士則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根本沒人拿弓箭上房頂和賊寇對射,
這幅景象就好像草原上的犛牛被狼羣圍攻一樣,犛牛身強體健,壯碩無比,一隻牛的體重就比所有圍攻的狼加起來還要重,但犛牛並不知該怎麼利用自己的優勢,甚至連動一動都懶得動彈,坐看着狼羣從四面八方撕咬自己而漠不關心,就好像不長腦子一樣,而這羣噬人的狼在蘭子義他們面前卻不堪一擊。
蘭子義看着這樣子火冒三丈,真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把賊寇給剁了。他仔細搜尋着下面的戰場,想要在這一灘渾水之中找到真正能夠拎起下面這羣廢物的關鍵點,這點也很快就被蘭子義找到了,
那是一個小院落,院門口是一條足夠一騎奔跑的街道,街道上擠滿了正在圍攻的賊寇,而院子裡則堵滿了禁軍將士,兩邊軍中的大多數人都被牽扯到了這場戰鬥中,因爲小院通向禁軍駐紮最密集的地方,只要拿下這一點對勝利的那一方而言士氣將會大振,失敗的那一方必然被人奪氣,兩邊雖然都是半斤八兩,可是在這一個點上拼的卻是非常賣力。
蘭子義站在房屋頂上,指着那邊門口對桃逐虎說道:
“大哥能否取下攻門那賊的首級?”
桃逐虎也已經看到了混戰的那一點,聞言放聲笑道:
“少爺是看不起我桃逐虎的本事嗎?這還用問!”
這話說完桃逐虎就吹響口哨,他的戰馬聞聲就從巷子裡跑出,直撲屋前街道。
等那馬跑到屋子底下,桃逐虎對蘭子義說道:
“少爺在這裡看好,我便爲少爺演上一出斬顏良!”
說罷桃逐虎就從屋頂跳下,落在馬背上,也不減速,直接催着馬兒朝那邊街道跑去,
桃逐虎這次沒有拿弓箭,而是抽刀在手,只這拔刀的時候變一刀切開了旁邊一個不長眼的賊寇腦袋。
街上賊寇密集,剛纔被蘭子義他們弓箭驅趕的人又都涌到內側,按理來講這一人一馬怎麼也都衝不過去,
可桃逐虎駕着馬兒卻像游魚戲水一樣在人間穿梭,明明那麼大的塊頭卻跟沒有體積一樣,
賊寇只是聽到身後馬蹄作響,身上便被異物剮蹭,扭頭想看是什麼東西時眼睛就被白光晃瞎,然後身首異處,
桃逐虎駕着馬匹一路高速衝過,手中馬刀自出鞘之後絕無停息,刀刀見血,見血斃命,賊寇被這一人一馬一刀硬生生看出一條血路而後面那些賊寇見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楞在當場不知該如何作爲,
只見桃逐虎飛馬奔走到小院門前,馬胸撞飛當面之敵後人馬立定,
此時衝在最前衝門的賊寇已經隻身一人,他與身後的聯繫已被桃逐虎人馬割開卻渾然不知,
只聽桃逐虎爆喝一聲
“小子回頭!”
那賊便下意識的回頭看去,這一扭頭便是他與自己身子的分別,桃逐虎探手抓頭,馬刀飛過,那人頭便給拎在手中,
桃逐虎人頭在手,馬兒也非常配合的調到了賊寇這面,
桃逐虎對着賊寇放聲問道:
“哪個不怕死的上來?我桃逐虎便陪他耍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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