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隨在桃逐鹿馬後,一騎當先,先行衝入城門,身後數千輯虎營將士緊隨而上,
瀰漫於甕城中的煙霧在鐵蹄的踐踏下煙消雲散,剛纔雲山霧罩,難知深淺的陰霾在被真正踏足之後就變成了一片坦途,寂靜的甕城乃至於壽春城深處的接到早已空無一人,蘭子義剛纔若是不進城可就錯過機會了。
或許恐懼只在人心,那些看似無法戰勝又會吞噬生命的阻力說不定只是我們構建出來的臆想。
蘭子義率領着一衆騎兵蜂擁涌入城內,
城裡雖然沒人,但狹窄的街道卻限制了衆多騎兵展開,於是蘭子義在馬上吩咐道:
“大哥!你帶人去城南,到南門看看!
李將軍!你帶人去城東,偵查東門!
二哥!你帶人往衙門去,看看衙門裡和府庫那邊還有什麼東西。
我追那夥賊寇不需要太多人,三哥與我同來,百人足矣!“
桃逐虎聞言說道:
“西門無賊,不是說城裡就沒有危險,萬一遇到賊寇埋伏,少爺你帶一百人肯定不夠。
點上三百人防身,如果有危險就放令箭通知我們!“
蘭子義聞言也沒有反駁,只是催着馬兒追隨前面先入城的斥候馬蹄聲而去,
身後桃逐鹿則點上週圍三百將士緊緊跟隨蘭子義,桃逐虎、桃逐鹿、李廣忠三人則平分全軍,分頭向三個方向而去,只不過眨眼工夫,四隻隊伍就好像分頭而進的狼羣一樣分散開來,深入城內,
蘭子義與三百將士奮力疾馳,鐵蹄敲打在城裡街道的石磚上傳出了疾風驟雨般清脆又嘹亮的聲音,這雨點一樣下落的金屬彈射聲刺破了周圍死寂的廢墟,向壽春城宣示王師已經入城,賊寇必被蕩盡,只是這聲音來的太遲,而且也太孤單。
轉過了好幾個街角之後,蘭子義終於看到了在前面開路的斥候騎兵,這些將士們也在賣命的奔跑,
終於在轉過最後一個彎後,蘭子義與斥候們來到了一條直行的大陸上,而被追趕的賊寇正在這條路的末端停留,
賊寇停下並非因爲走投無路,而是因爲這條道路通往壽春東北出城的水門,那些逃脫的賊寇正在下馬登船,而且他們大部分人已經上船,只有馬匹還留在岸上。
桃逐兔見狀問蘭子義:
“少爺,賊寇快逃跑了!我們怎麼辦?“
不用桃逐兔提醒,蘭子義也看到了這夥賊寇要走的情景,都怪剛纔在門口耽擱了那麼久,沒想到賊寇城中居然還有接應,
事到如今還想抓活口真是難上加難,蘭子義只好下令道:
“弟兄們,點火矢!放箭!把那艘船給我燒了!“
桃逐兔聞言說道:
“可是那船那麼大,馬都能裝進去,不會輕易點着的。“
蘭子義聞言沒好氣的罵道:
“叫你放箭你就放箭,那些賊寇已經登船,想在陸地上抓住不可能,還不讓我在水裡抓住嗎?
放箭!“
桃逐兔被蘭子義懟了回來,不敢再說廢話,拿起弓箭,點好火矢立馬放箭,
追隨而來的三百輯虎營將士也已做好準備,在桃逐兔放箭時,三百人跟着一起放箭,
火矢劃破夜空,點亮了煙塵籠罩的陰霾,
剛剛上船的賊寇還有好些人沒有進入船艙,三百多火流星落下時這些人連掩護都沒有,於是慘叫迭起,落水聲不斷,剩下的賊寇慌忙進入船艙,搖起船槳趨船而去,
也不知賊寇是被蘭子義他們嚇得還是有意爲止,那些馬匹被賊寇遺留在了碼頭上,蘭子義他們這三百騎衝到水邊又被馬匹隔斷,居然連船邊都沒摸着,只能趁着賊船還在射程內又放了幾輪火矢。
但正如桃逐兔所說,賊寇船艦太大,小小的火矢很難將船引燃,在船隻脫離了角弓射程之後,賊寇便從船艙出來用水澆滅了剩下那些釘在船上燃燒的箭支。
將士們好不容易將賊寇遺留下來的馬匹分開,給蘭子義騰出一條路,蘭子義雖然已經知道不可能追上賊寇,但還是驅馬來到水邊,目送着賊寇離去,
這或許是賊寇最後一批離城的人了,看他們的走勢是順流而下去了,應當是雷有德的人,既然如此他們又爲何要在離城之前向東而去?是要去偵察?還是說,有可能是要勾引蘭子義他們前來?
如果真的是勾引的話,雷有德又怎麼知道蘭子義他們東來,軍營周圍都布有遊騎斥候,不可能有賊寇眼線盯梢還不被發現,就算有也不可能這麼快通報壽春。
或許蘭子義東來並不是一個難猜的消息,可既然要勾引蘭子義入城,爲何又不在城中設伏?
諸多疑問困擾着蘭子義,不過既然賊寇要走,那就讓他們走吧,城裡這個樣子,不像是再會有人了。
桃逐兔這時有點發怯的說:
“少爺,賊寇走了。“
蘭子義已經沒有火氣了,說道:
“走就走了吧,能如何。“
桃逐兔問道:
“少爺剛纔還發火抓不到賊寇,怎麼現在又這麼豁達?”
蘭子義說道:
“剛纔不是抓不到賊寇,而是差點就要抓到賊寇,我當然要動肝火追人了,
現在是真抓不到賊寇,我動肝火又有什麼用。“
桃逐兔點點頭,又問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蘭子義看着已經走遠的賊船,調轉馬頭說道:
“回城仔細看看,不要真有賊寇埋伏,
要是賊寇真的走乾淨了,就要想法抓個舌頭,我一定要知道這兩天壽春城裡發生了什麼。“
接着蘭子義有吩咐一名軍士道:
“你帶上兩個人現在返回大營,告訴戚侯壽春城裡賊寇已經走乾淨,他今晚連也來或者明天早晨拔寨而來都可以,
不過我建議他明天再來,讓弟兄們睡個好覺。“
將士領命後抱拳而去,蘭子義則帶領將士們領着剛纔繳獲的馬匹,慢慢悠悠沿着原路返回去,
蘭子義這纔有機會仔細觀察壽春城,
與汝陰相比,壽春雖然也被放火燒了,但受災的情況比起汝陰來要好的不止一點,這裡街道上很多的建築都保存了下來,但令人疑惑的是城裡真的一個人都沒有,蘭子義與手下將士們繃緊神經走了許久就是不見一個人,
這太不可思議了,城裡設施完善,卻沒有活人,可要是賊寇屠城的話,城裡卻連屍體都沒有,甚至連大塊血跡都找不到,如此說來唯一剩下的解釋就是賊寇將城裡的居民驅散了,或者遷走了,可斥候來報壽春城這幾天一直在混戰,不太可能有人員大規模進出的可能,
具體的情況也只能等到安營紮寨後穩定下來在仔細問問這幾天外出偵查的斥候了,現在……
就在蘭子義思考的時候,接到深處的黑暗裡突然傳來馬蹄聲,
將士們立刻挽起弓箭指向聲音來源,
不過人馬未到,聲音就已經到了,
黑暗中有人說道: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是和逐鹿將軍一道的,前來尋找衛侯。”
將士們聽到話語自然不會隨便放箭,但還是拉着弓瞄準前方,知道這一騎人馬出現在衆人視野裡,確定是自己人之後將士們才收起弓箭。
蘭子義問道:
“二哥找我何事?”
來人說道:
“府衙遇到賊寇,逐鹿將軍有請衛侯過去。”
蘭子義聞言來了精神,立刻催馬道:
“趕快帶路。”
那將士立馬掉頭,蘭子義與手下衆騎士加速隨他而去,
狂奔不止的當口桃逐兔在馬上問那過來報信的
“要是遇到賊寇二哥爲何不去請另外兩路援軍,少爺身邊只有三百人,幫不上多大忙。”
報信的軍士答道:
“府衙的賊寇並不多,我們就能搞定的,但這些賊寇都是賊中精銳,二將軍判斷這些人好像是天王近衛,所以立刻派我前來通知衛侯過去。“
蘭子義聽到這話精神更盛,沒有說話只是又加了一把馬力,催馬狂奔。
待到府衙前面時處,蘭子義看到府衙已經被將士們圍得嚴嚴實實,有幾個將士正騎在馬上守住衙門口,門旁倒着好幾個精甲賊寇,
蘭子義勒馬減速,沒等馬匹停下就翻身下馬,身後桃逐兔也跟着下馬,
下馬後蘭子義阻止了其他將士跟着一塊下馬,然後問幾個騎在馬背上的將士道:
“二哥在哪?“
將士在馬上抱拳答道:
“回衛侯,二將軍帶着人已經殺進去了。“
這時府衙後援又傳來一聲慘叫,聽聲音像是被人斬了,
蘭子義也沒說話,帶着桃逐兔又點了兩個軍士入府而去,
路並不難找,沿途都有桃逐鹿留下把手的將士,還有賊寇的死屍和滿地拖動的血跡可以指路,
很快蘭子義便來到了府衙後院,桃逐鹿帶人拉滿弓箭守在院門口,見到蘭子義來後桃逐鹿也只是微微點頭,然後就對着院子裡吼道:
“投降我便繞你不死!“
蘭子義來到桃逐鹿跟前問道:
“還有幾個人?“
桃逐鹿答道:
“只剩三個,一個快要斷氣,一個身受重傷,另一個拖着兩人進去了。“
桃逐鹿話剛說完,裡面就傳來劇烈的敲門聲:
“天王!天王!你爲何剛纔不走?你爲何不開門?現在正妖已經把你包圍了!“
蘭子義一聽“天王“二字,兩眼放光,桃逐鹿見狀立馬給身邊將士示意動手,
將士們引着弓互相掩護着慢慢走入院門,
在這之前那個賊寇已經將後面屋門撞開,進了屋內。
蘭子義跟在後排進院,看到在血跡末端有兩個賊寇橫在屋門外已經斷氣,然後就聽到屋裡一陣傢俱倒地的雜亂聲響,
這時蘭子義再也按耐不住,撥開前面將士走到門口,桃逐鹿與桃逐兔兩人拉着弓箭護在蘭子義身後。
立在屋門口,蘭子義看到屋裡只有一根搖曳不止的蠟燭放在桌上,被風拉扯的幾近熄滅,
那個渾身血跡,身上插着好幾根箭矢的賊寇面對着桌旁的椅子一動不動,
由於賊寇是背對着蘭子義,所以蘭子義看不到他的臉,但那賊寇明顯深受打擊,他一點一點的笑出聲來,零落的笑聲漸漸連成一條線,然後變成了失神的狂笑,
等到笑累了之後那賊寇慢慢轉過身,一邊拔劍一邊說:
“雷有德,你好手段!“
說罷,這賊寇一劍戳穿自己喉嚨,雙手用力將自己人頭切落,
而蘭子義他們則在人頭落地後看到了賊寇話語的答案,
原來被賊寇擋住的椅子上正坐着被隔開喉嚨的賊寇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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