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官人,或者說現在的王真人,聽到天妹與蘭子義的對話越來越向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趕忙說道:
“天妹娘娘,這人可是正妖細作,您可要明察呀。”
天妹本來與蘭子義調笑的正到情濃處,卻被王真人突然打斷,那份惱怒溢於言表,
天妹氣急敗壞的扔掉手中纏着的輕紗,杏目圓睜,指着王真人說道:
“你說他是細作他就是細作?俺還覺得你是細作呢,你怎麼能血口噴人?”
蘭子義低頭努力忍着不笑,聽着這位天妹發嗔,就她這不講理的樣子還敢說別人是血口噴人,
不過也罷,只要別露餡,活着從這裡出去那就算贏了。
那王真人聽到天妹說他是細作,臉就像是進了蒸籠的乳豬一樣,從脖子一路紅到腦門上,
王真人兩眼熱淚奪眶而出,嘴巴上鼻涕四流,滾着肥圓的身體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捶着胸口哭訴道:
“天妹啊天妹,王某人本是裕州城裡尋常百姓人家,不想遭了哪門子罪,正妖一來將我全家男丁殺了個精光,女眷全都糟蹋了,
我對正妖的恨,哪怕是決大江之水也沖刷不淨,唯有轉生正道爲我報仇,唯有轉生正道才能還我家上下幾十口人一個清白。
我對天王的忠心天地可證,日月可鑑,絕無半點虛假,我終日不分晝夜在營中搜抓姦邪,就是藥煒天王除盡奸細,讓百姓都受正道教誨,爲何天妹對此視而不見,還要傷老臣的心啊……“
那王真人說得動情,捶的賣力,兩隻手忽上忽下,忽撒忽抓,一地爛泥被他揚的能和天妹輿前仙姑們拋灑的花瓣一樣漫天飛舞,只不過花瓣清香,爛泥腥臭,漫天的泥點子讓周圍人都默默的迴避。
天妹坐在輿上拿紗帳護住自己,滿臉嫌棄地揮着手擺動,不過天妹並沒有動氣,而是說道:
“行了,行了,俺只是說句玩笑話,看把你急得。
俺和俺哥都知道你遭得罪,都知道你過得苦,俺哥當然相信你,連他帳下的貼身衛士都比不上你,你不用發愁。“
王真人聽到天妹這番話才收住眼淚,吸着鼻涕站了起來,
接着天妹又說:
“可是真人你無憑無據的就說這位……公子是細作,這怎麼好,冤枉了好人多害命啊。
這些天來你在全營抓了多少人,我在帳篷裡都能聽到你拷打出來的慘叫聲。“
王真人一聽這話又來了精神,一把抹去嘴上鼻涕,卻忘了手上是一堆爛泥,可是王真人沒空理睬這些事情,指着蘭子義就說:
“這人看着眼生,我在營裡從來沒見過他。
但我又覺得這人眼熟,我在裕州城裡見過他,他肯定是正妖細作。“
坐在輿上的天妹聽着插話道:
“你一會說他眼生,一會說他眼熟,到底是眼熟還是眼生?俺都聽糊塗了。“
不過王真人沒有管天妹插話,而是趁熱打鐵這問蘭子義道:
“你說你不是細作,那你告訴我你是哪個營的?“
蘭子義知道這番對話將決定他與桃逐鹿生死,不容有失,悄悄吸了一口氣答道:
“我與星將都是新天將的人,剛剛在裕州投了轉生道,你當然在裕州城裡見過我了。”
說完這話蘭子義看了桃逐鹿一眼,心想這樣說能在最大限度上洗刷自身嫌疑,而且還能離間賊寇與那個投敵孬種的關係,一箭雙鵰,
可桃逐鹿卻眼中疑惑,剛纔自己已經說了是登城的先鋒戰士,身上還有彩旗,就這麼說自己是剛投降的人要是被查出來露餡了怎麼辦?
果然,王真人聽到這話急忙追問蘭子義
“好,既然如此那你們隨身的錦旗在哪?”
蘭子義答道:
“我是星將主簙,錦旗不再我身上。”
桃逐鹿見已無退路,只能賭上一把,一咬牙從懷裡取出錦旗遞給王真人,要是露餡今天就葬在這裡了。
那王真人接過錦旗,仔細端詳半天,期間擡頭看了桃逐鹿與蘭子義好幾次,看的兩人心跳都快停止。
好在最後王真人還是默默的將錦旗遞還給桃逐鹿,桃逐鹿心裡不禁長出一口氣,
蘭子義也鬆了口氣,但並沒有桃逐鹿那麼大反應,因爲蘭子義料定跟着孬種投降的官軍中肯定有大批人被派去登城。
如果蘭子義是賊寇賊寇,那麼新投降的官軍在他看來都是居心叵測的,
如今大正四方平定,官軍百萬,投降賊寇並不明智,只不過是將領一心投降,手下被迫脅從,要是官軍引誘,保不準就會反水,還不如找機會讓這些投降的官軍送死,到時候打贏除外患,打輸平內亂,何樂而不爲。
所以賭做新軍肯定有把握。
王大官人還了錦旗後,天妹說道:
“王真人,現在弄明白了吧。都是誤會,就不要在爲難這位公子了。“
只是王真人還不想就此鬆口,他看了看蘭子義,又看了看桃逐鹿,然後問蘭子義道:
“你說你是他的主簙。“
本來王真人所爲恰好在蘭子義預料之中,這讓蘭子義以爲自己已經把握住了節奏,不會再有問題,而現在王真人又問他話,難道是抓住了什麼把柄?
蘭子義沒有弄清楚原委,但此時不得不答,於是說道:
“正是。”
王真人問道:
“去取一個登城天殘星,養個主簙幹什麼?用得着嗎?”
蘭子義一聽眉頭微皺,心想怎麼會留下這個破綻,腦袋裡電光飛轉,正要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桃逐鹿卻搶先說道:
“說是主簙是因爲他識字,也就識字這點用處最大,
我要他不過是看裕州城破,他沒飯吃可憐,收留他給條活路罷了。“
蘭子義聞言側眼看了桃逐鹿一眼,心想這麼說倒也說得通,
王真人又仔細打量了一番蘭子義,看的蘭子義心裡發毛,因爲當時在裕州城裡蘭子義是面對面見過王大官人的,而且不止一面,雖然當時都是戎裝,時間也很短,可要是被王真人想起來是誰那就完蛋了。
好在王真人並沒有認出來蘭子義,只是在打量一番後對桃逐鹿說道:
“這樣說來這個書生只不過是你的童僕罷了。”
桃逐鹿答道:
“是,他只是我的奴才罷了。”
此時王真人說道:
“全營都吃不飽肚子,你卻把他養的白白嫩嫩的,這是什麼道理?“
桃逐鹿答道:
“我有口糧我養的起,他吃成什麼樣只要我給夠了就行。”
王真人聞言盯着桃逐鹿問道:
“你說他是僕人,營中軍情繁忙,庶務衆多,可他卻沒有一點替你幹活累着的痕跡,這怎麼解釋。”
桃逐鹿被王真人質問,沒有回答反而哈哈大笑,然後說道:
“真人無非就是懷疑這小白臉身份而已,
你覺得他不是奴才,好,我讓你知道他是不是。“
說着一轉身,飛起一腳將蘭子義踹翻在地。
那一計大腳直奔蘭子義左肩而去,
本來蘭子義還聽着兩人脣槍舌劍,根本沒想到桃逐鹿會出這一手,這一腳踹過來蘭子義硬生生全都接了下來,
桃逐鹿跟着攆上倒地的蘭子義,連踢帶踹,邊打邊罵
“好你個賤骨頭,讓你生成小白臉,害的老子被真人懷疑,還要當衆被抓住鬧笑話,丟盡了老子的人,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好在桃逐鹿經驗豐富,動作看着嚇人,但力道把我的很好,雖然把蘭子義狠狠的踹進地裡,但只是皮外傷。
蘭子義則抱住腦袋,在地上滿地打滾,護住要害,嘴裡只喊道:
“是真人要抓你,又不是我要抓你,你打我做什麼?你打我做什麼?”
桃逐鹿聞言裝出一副暴怒的樣子,下手更加密集,罵道:
“你還敢頂嘴?我今天一定打死你。”
看着地上演的足以以假亂真的蘭子義與桃逐鹿兩人,輿上的天妹慌了,趕緊呵斥道:
“住手,住手,不要再打了。”
見桃逐鹿不停手天妹急命令自己的甲士道:
“還不快去把他們拉開!”
甲士出手,桃逐鹿這才停了下來,任由甲士把兩人分開,嘴裡還罵着:
“我打自己奴才,關你們何事?”
天妹在輿上怒嗔道:
“你個丘八,俺讓你住手你就住手,要不俺賞你幾個大嘴巴。”
桃逐鹿見狀停下,不再說話。
接着天妹有對王真人說道:
“你瞧夠了沒有,差點打出人命來你還有什麼懷疑的?
俺替公子做擔保,肯定沒問題,
若要有問題,你來找俺。“
王真人看到剛纔桃逐鹿往死裡打的樣子,自己也被嚇了一跳,這時聽到天妹下令,他已經不好再堅持,只好灰頭土臉地帶人退回去,只當自己觸了黴頭。
這邊蘭子義見狀擦掉臉上鼻血,作揖向天妹道謝,只是被打的渾身痠痛,動作很不利索。
天妹關切的問道:
“公子你沒事吧。快跟俺來,今晚到俺哪裡好好養一養。”
蘭子義心中叫苦,俺想這可真是剛出虎穴,又入狼口,正想着怎麼才能編個理由從天妹這裡脫身,天妹的一個面首說道:
“天妹娘娘,您今夜出來巡營可是爲了向百姓傳我天王恩惠,要是就這麼帶一個被人當衆毆打的奴才回去,實在是太傷風化了。”
後面一堆面首都跟着附和,
天妹坐在輿上很是爲難,說道:
“你們這......真的傷風化嗎?”
面首們起身唱到:
“的確很傷風化。”
天妹拗不過自己的面首,不甘心的對蘭子義說:
“那公子你就先回去吧,俺後面再去找你。”
然後惡狠狠地對桃逐鹿說:
“你對公子好一點,再敢打他俺就讓俺哥砍了你的腦袋。”
蘭子義心中竊喜,心裡把那堆天妹面首謝了個遍,與桃逐鹿頭也不擡的跪地謝恩道:
“多謝天妹娘娘。”
天妹嘆了口氣,命令隊伍繼續前行,一路上還時不時回頭看蘭子義一眼。
蘭子義跪在地上直到等着隊伍走遠,才被桃逐鹿拎起來,
因爲天妹的緣故,這一次營裡再沒人去管兩人,兩人就找準機會慢慢的又摸出賊寇營地。
剛一進入黑暗,蘭子義與桃逐鹿便放開步伐一路狂奔,只管大概方向沒錯,也不看路,埋頭就跑。
忽然蘭子義被地上東西絆倒,摔倒在地,旁邊桃逐鹿聞聲不對,伸手向把人扶住,卻被帶的一起跌倒,
兩人到底後都哈哈大笑起來,又怕引來兩邊注意,只好用手把嘴捂住,
等兩人終於笑累了之後,桃逐鹿喘着氣說道:
“少爺,我看那天妹對你情根深種,你今晚何不犧牲色相,既能從她哪裡套出軍情,又能脫了自己雛的身份,多好。”
蘭子義摔倒連帶着自己身上淤青生疼,齜牙咧嘴的拉起桃逐鹿道:
“你以下犯上,打了一軍主將,今晚回去我就賞你三百軍棍,到時候看你還敢不敢那我消遣。”
桃逐鹿跟着蘭子義一起起身,笑道:
“只要少爺你回去敢跟大哥講這事情,軍棍隨你。”
說完兩人又睜大眼睛,抹黑向城牆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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