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詠棋永遠也不明白,他給詠善的第一個心驚膽戰的吻,代表了什麼。

他也不清楚,詠善在被他失去血色的脣,顫慄着輕輕一碰時,有什麼感覺。

只有詠善心裡明白。

當詠棋明顯地心不甘情不願,勉勉強強地湊上來,往他脣上戰戰兢兢地一親時,

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了眼眶裡涌上的熱氣,沒讓這些熱氣凝成一滴淚珠,滴在詠棋痛苦的臉上。

就連這種不實在的吻,也讓他感到心滿意足,發了瘋似的喜悅。

他反反覆覆地命令詠棋再來一次,再來一次,直到詠棋受不了地縮起來,任憑怎麼威脅也不肯就範。

其實……

可以再逼的。

算了吧。

當天從內懲院回來,下午就收到了張誠送來的消息。

詠棋病得更重了。

情理之中的事,怎麼會病得不重呢?他那樣地折騰那個高燒中的身子,讓他纖細的哥哥哭泣、哀求,被嚇得魂不附體,被羞辱得恨不得去死。

他心不在焉地看了明天冊立大典上要穿的衣物,處理了手頭上的幾件急務,晚上陪母親吃飯,淑妃隨口道,“怎麼了?晚上的臉色差了,可沒有早上好。”

“詠棋病了。”開口說了這句,詠善猛地眯起眼睛,懊惱得恨不得給自己一鞭子。

淑妃看在眼裡,淡淡地接了一聲,“那孩子,身子骨本來就不好。”沒有再問,默默爲兒子夾了一片冬筍,放在他碗裡,“詠臨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口?”

“時機到了,我自然就開口。”

外面的大雪還未停。

金壁輝煌的樓閣裡四處都掛着放風的五彩毛氈,四角墜着金線流蘇。腳下有地龍,暖烘烘的熱得人心頭髮悶。

沉默的時候,對着滿桌佳餚,也悶得沒了胃口。

思忖着,淑妃一邊慢慢放下筷子,“明天,就是冊立大典了。”幽幽嘆了一口氣。

詠善嚼完了嘴裡的冬筍,抹了手,輕輕笑了一笑,“母親嘆什麼氣?明天之後,你就是的母妃,後宮裡頭您是第一人了。至於詠臨……我會求父皇讓他從封地回來的。”

“明天之後,我們母子就是最大的靶子了。”淑妃遣走左右,溫婉的聲音沉下,像在嘆氣,又像自言自語,“詠棋立爲,不過是一年前的事,百官朝拜,送禮的人都排到宮門外了,那時候,麗妃何等風光。不過一轉眼的功夫,人就到了冷宮,吃不飽穿不暖,受盡奴才們的白眼,連個低等嬪妃都不如。”

詠善也是從那一年的血雨腥風裡過來的。眼看着麗妃一脈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驀地呼啦啦又垮了臺,皇宮半空中冷箭橫飛,不知道多少人在裡面失了身家性命。

母親說的,都是真心話。

他半天沒有作聲,最後說了一句,“母親放心,就算爲了你和詠臨,也不會讓他們吃了我。”

淡淡一句,裡面卻彷彿藏了無窮的決心和毅力,話一出口,頓時壓得滿屋子安安靜靜,連呼吸聲都停了。

淑妃靜靜盯着他,忽地心腸軟得像快融化了一樣,眼淚簌簌而下,“詠善,我的好孩子。”

她隔着飯桌伸過手,愛憐地撫摸着詠善稚嫩卻表情老成的臉,“眼前這個擔子,只有你能挑。挑穩了,自然是人上人,萬一要是失足摔了跤,我們母子三個都屍骨無存。好兒子,你可要記住了。”

詠善默默地點了點頭。

淑妃又柔聲道,“明天之後,你就是了,這個天下,除了你父皇,就輪到你了。詠善,母親要你……好好聽母親說一句話,好嗎?”

她對於兩個孿生兒子,向來相差甚大。

對着詠臨,或寵或責,氣起來命人綁了狠打一頓,高興時母子倆挨在一處談笑閒聊,分外親暱。

對着詠善,不知是因爲詠善的個性,還是母親都偏愛小兒子,淑妃總是有點疏遠,不但說知心話的時候少,從小連責罵都幾乎沒有過。

詠善位冊立在即,雖說比其他兄弟深沉,畢竟只有十六歲,知道前途艱難,也正在忐忑不安中。此刻見母親掏出心來說話,不禁感動,只是臉上沒有帶出顏色,低聲道,“母親請講。”

“小時候你看見侍衛們用的刃鏢,喜歡上了,硬要用手拿,百般勸都不聽,拿到手上,割得小手鮮血淋漓,疼極了也不肯放手。詠棋,他比刃鏢更鋒利,更容易傷到你。”淑妃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幽幽盤旋,低沉不散,“兒子啊,就算你明天可以避得了外邊的暗箭,可是你……擋得住身邊的詠棋在你腳筋上輕輕一割嗎?”

聽到一半,詠善臉色已經沉下來了,輕輕緊了緊牙關,低聲問,“詠棋的事,母親不是答應過我,讓我自己處置嗎?”

淑妃暗暗嘆氣,壓低了聲音,“我沒說要插手。我只是擔心。”

“母親擔心什麼?”

淑妃掃他一眼,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沉默,又驀然佔據了空間。

冷風拼命擂着抵擋的厚氈,怒吼着要衝進金壁輝煌的溫暖之處。

只要扯開一道小口,剎時就能將所有的安逸暖意屠殺殆盡。

良久,詠善靜靜站了起來。

“夜深了,兒子告辭。母親也請好好休息吧。”他說,“至於詠棋這把刀,就算割手,我也絕不會扔的。想法子磨平點就好。”

淑妃懷疑地看着他,“你捨得?”

詠善扯動着脣角苦笑。

不捨得,也要捨得了。

接下來的日子,皇宮內外一如往日的風雲變幻。

新冊立,京城一片歡歌載舞,鼓樂連夜不曾停息。盛世太平的喧鬧下,刺骨寒流在腳下暗涌。

榮升爲之母的淑妃,並沒有被皇上封爲皇后。

虛位已久的中宮,依然沒有迎來它的主人。

對此,大臣們不敢再隨便發表意見。

誰都不會忘記,就在去年這個月份,同樣的白雪茫茫中,大王子詠棋也被冊立爲,同年六月,臣子上書懇請皇上冊封麗妃爲後,由此引致皇上龍顏大怒,詠棋由此被廢。

詠棋現在落在內懲院,不見天日。

到了今年六月,誰又知道新詠善還會不會繼續呆在富麗堂皇的殿呢?

謹妃的哥哥方佐名在家裡喝酒時,笑着對身邊心腹說,“只看皇上沒有冊封淑妃爲後,就知道皇上對新的信任還不足。詠善這個位,並不穩啊。”

酒後失言竟然傳到皇上耳裡,三天後,聖旨到了方家,方佐名立即下了死牢。

衆臣心驚膽戰之際,卻又發現,謹妃和她所生的兒子詠升,卻絲毫無損,沒有受到牽連。

“皇上心裡,到底怎麼想啊?”

新詠善,穩,還是不穩?

這一點,沒有人能答得上來。

人心最不安的時候,已經被封爲江中王的三王子詠臨,卻得到皇上的允許,從封地回到了皇宮。

“母親!”跳下馬車,一身風塵的詠臨徑直往淑妃宮裡趕,跨進門檻,遠遠就火熱地喊起來,“母親,我回來啦!”

“詠臨!是詠臨!”淑妃正在盛裝打扮,忽然聽見詠臨的叫聲,猛然站起來,赤着腳走到窗邊,“真的是詠臨!”滿臉驚喜。

還沒來得及出去,一道身影已經撲了進來,張開雙臂將淑妃摟個結實,哈哈笑道,“我回來啦!老天,江中那個鬼地方快悶死我了。”

“一點規矩都沒有,快放開。”淑妃笑着低聲叱責兒子,從他懷裡掙出來,無奈地搖頭,“都封王了,還是瘋瘋癲癲的。太傅們教的禮儀都哪裡去了?身邊的人也不規勸一下。好好坐下和母親說說話,來人,把準備好的點心都端上來,知道你要回來,時刻預備着呢。在江中過得還好吧?我瞧着好像瘦了。”

詠臨聽話地坐下,但屁股好像長了釘子似的,一點也坐不住,手上東摸摸西摸摸,一邊興奮地笑道,“我不餓。江中除了悶,也沒什麼不好,我到底是個王嘛。不過呢,就是很想母親,也想哥哥們。”

“沒有我在身邊,下頭人也不敢管着你,一定到處胡鬧了?”

“沒有!”詠臨想了想,和詠善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臉上露出淘氣的笑容,呵呵道,“就是哥哥冊封的那天,我命人把可以蒐羅的炮仗煙火都拿了來,霹靂霹靂放了一個晚上,天空都印紅了。對了,我給母親送的信,母親都收到了?”

“收到了。”

“那詠棋哥哥,母親有沒有叮囑他們關照?”

“有。”

詠棋放心地舒了口氣,露出個大笑臉,“我就知道。有母親關照,哥哥又當着,詠棋哥哥吃不了虧。他現在在麗妃宮嗎?哦,我去看看他。”

剛要站起來,卻被淑妃一把拉住了。

她沉默的表情讓詠臨一怔。

“母親?”

“詠棋不在淑妃宮。”

“不在淑妃宮?”詠臨問,“那在哪裡?”

“內懲院。”

“內懲院?”詠臨狐疑起來,“不就是和京城的幾個親戚通了幾封信嗎?父皇下旨召他回來問話都已經一月有多了,怎麼還沒有問清楚?內懲院,那是關押皇族重犯的地方,陰陰森森的,瞧一眼都不舒服,萬一委屈了詠棋哥哥,那可怎麼辦?”

“有你哥哥在呢,他們不敢委屈詠棋。”淑妃愛憐地撫摸着兒子的黑髮,輕聲道,“你路上累了好幾天了,吃點東西,洗個熱水澡,讓宮女們給你揉揉身子。晚上陪母親吃飯,好嗎?”

“好,不但晚飯,晚上我也不回自己宮殿了,就陪着母親看星聊天。對了,我還帶了禮物,母親最喜歡吃的江中醬菜,我弄了兩大罈子,都叫他們送過來了。”詠臨毫不遲疑地答應,又道,“等我先去一趟內懲院,見見詠棋哥哥就回來。”說着站起來。

淑妃又一把拉住,“母親還不如你一個詠棋哥哥?坐下,內懲院是要有聖旨才能進去的地方。你別一回來就要惹禍。”

詠臨一路上早思念着回來看詠棋,一聽淑妃的話,頓時愁眉苦臉起來,“母親,我……”

“不許說了!”淑妃喝了一聲,瞪着詠臨,轉頭吩咐宮女們,“把門都關起來,詠臨今晚不許出去。”

轉頭看着兒子,臉上的怒容又緩緩轉了慈笑,“不是一個娘生的,晚見一天,有什麼要緊?好了,明天就讓你去見你的詠棋哥哥。”

詠臨被淑妃強留在宮裡的同一刻,內懲院裡暗香四逸。

“嗚……饒了我吧……”壓抑難止的哭叫呻吟,被封閉在佈置得典雅尊貴的專人牢房內。

異物在柔軟的甬道內不斷深入和抽出,伴隨着微弱的喘息的,是斷斷續續的求饒和抽泣。

今天第三次地被弟弟強行侵犯後,詠棋身子殘存的力氣已經消耗殆盡。

在沒有力量反抗的情況下,詠善卻依然堅持把他的雙腕綁起來。紅色的軟繩,因爲浸透了詠棋的汗水而發出光澤,在雪白肌膚的襯托下顯得異常淫糜。

抽出嵌在哥哥體內兇器,詠棋擺佈着哥哥的身體,讓他翻過身,強迫他用顫慄的膝蓋跪在牀上,並且用力拉起纖細不堪的腰。

詠棋發出低聲的嗚咽,被迫挺起自己的臀部。

兩邊白皙的半丘形和中間菊花般美麗的入口畏懼地打着冷戰,令人心跳的風光一覽無遺。

經過再三的蹂躪,入口可憐兮兮地綻放着,粉紅的嫩肉向外翻開了一點,從這裡直到大腿內側,都有白色體液的痕跡。

“還沒有吃飽吧?”冰冷的指尖伸向男人的禁忌之地,那朵盛開的淫糜之花。

敏感地感覺到又要遭受攻擊,詠棋一僵之後,潛意識地向前拼命躲避。

詠善有趣地看着,直到哥哥成功縮到了牆角,纔好整以暇地把他拽了出來,調笑着,“不錯,還有力氣躲。”

兇器再度插入蒼白的身體,把已經受傷的敏感黏膜擴張到極限。

“不要……詠善,我再……再也不敢了……”詠棋哭着哀求起來。

就算明白哀求無用,但被折磨的痛苦還是讓詠棋忍不住不斷作出哀求的姿態。

他已經不大想弄明白詠善爲什麼這樣折磨他了。

一個月來,身爲新,理應有更多新奇玩具的詠善,卻在他身上花費了大量時間尋找樂趣。

彷彿是一個有條不紊的詭計,一開始脅迫着讓他主動親吻,接着,很快就上升到要求他爲弟弟**,但即使再怎麼妥協,詠善最後還是強橫地進入了他的身體。

自從有了第一次後,詠善對這件事情的興趣之大足以讓詠棋痛不欲生。

更可怕的是,每次被正式侵犯之前,詠棋都會遭受弟弟斯條慢理的狎戲。束縛着雙腕,被新尊貴的指尖深入體內,捕捉到敏感的一點,反覆揉壓。

往往要讓詠棋哭叫着泄了好幾次,直到出來的體液稀淡得不成樣子,才肯放過他。

詠善用一種讓雙方都筋疲力盡的方式,每晚每晚,瘋狂地侵犯着哥哥。

他只在把自己也累到極點的時候,才放棄殘忍的攻擊,默默躺在詠棋身邊,用僅剩的力氣抱緊哥哥被蹂躪得不斷顫抖的身子。

“詠棋,我們都生在荊棘叢裡,”他會貼着詠棋的耳朵,聲音低微地喃喃,“長在荊棘叢裡……”

這個時候,他溫柔的撫摸,會讓詠棋產生一種奇異到極點的感覺。

日復一日,詠棋覺得自己快瘋了。

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內懲院裡,他似乎失去了分辨是非的能力,甚至爲了夜裡遭受了長時間的折磨後那一點點可笑的溫暖的幻覺,而開始憧憬起什麼來。

可每當他憧憬起什麼時,他就會想起詠臨。

對,詠臨。

他從小就特別疼愛的弟弟。

那個大大咧咧,討人喜歡的,像夏天的陽光一樣的詠臨。

今夜和往常一樣痛苦難熬。

唯一的不同,是詠善毫不留情地發泄後,靜靜躺在他身邊,摸索着解開哥哥手腕上的紅繩,輕輕握住了柔軟無力的手。

“詠棋,”他胸口起伏着,看着不遠處跳動的燭火,平靜地說,“詠臨回來了。”

握住的手猛然動了動,彷彿要掙出來。

詠善用力握住了。

“你要見他嗎?”他問,輕輕擁抱被他用各種方式佔有了無數次的甜美身體。

這身體在他懷裡,僵硬得好像一塊鐵。

詠棋沒有作聲。

他沉默得,也好像一塊鐵。

詠善等了很久,似乎明白得不到回答,低聲說了一句,“好,我讓你見他。”

沒有嘆氣。

語調平靜如常。

他在說這句話時,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自己用指甲,輕輕地撕開了一道口子。

強烈的痛楚使熱淚在他的眼裡打滾。

他忍住了,強睜着眼睛,看着詠棋優美的背影。

赤裸的背部,白皙之上青青紫紫,都是他一手製造的傷痕。

那景象淫邪而恐怖。

牢房裡靜悄悄的,一絲聲音都沒有。

極致的寂靜。

詠善收緊雙臂,抱緊了詠棋。

他把自己的臉,無聲無息地,貼在了哥哥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