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人馬來得氣勢洶洶,當他們抵達這座客棧的時候,夜無仇已經率人在此恭候多時了。店小二已經被嚇得幾斤瘋狂,他屢次哀求夜無仇快點離去別惹是生非,可夜無仇豈能放棄這等天賜良機?凡是遇到難以應對的事情,就率先尋求庇護,而這種庇護渠道不光光是單方面求助,還可以是借刀殺人。
夜無仇笑眯眯的盯着來者不善的城池軍隊,他彷彿看到了血翎皇束手無策的樣子,就這樣他非但沒有衆人印象裡的伺機以待的戰備模樣,反而十分隨和地迎向將軍道:“來者可是帝國軍隊?我等自知犯下重罪,定然不能得到帝國原諒,故束手就擒,以踐行法律的威嚴。”
將軍登時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夜無仇隨和到不可思議的模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來的時候聽說有刁民犯法而拒捕,所以氣沖沖的前來意欲大顯身手,這種印象一直維持到他看見夜無仇等百餘人盡數站在客棧前的街道上之時,可孰知非但沒有意料中的混戰,反而會有這樣的結果。
夜無仇怕將軍不相信,登時語氣嚴肅扭頭施令道:“雙手抱頭,讓將軍看見我們的真誠!”
百餘人頓時齊刷刷的雙手抱頭,呈現出百般依順的模樣,將軍徹底呆滯,要說沒有戰爭當然是好事,可自己帶着這兩個人也不足以讓百餘人都如此整齊劃一啊!難道說他們畏懼帝國力量?可既然畏懼帝國力量那麼爲何來招惹帝國軍隊?這樣不是相牴牾嗎?
將軍心中暗暗罵道:“報信的小子也沒說對手多少人啊?看到這麼多人在等着我我還以爲今天難以善終呢,還別說,就算是投降,也頗具震懾力。”
雖然感到無與倫比的不可思議,可將軍終究是將軍,久居高位眼界定然是不一樣的,他平穩了心緒順暢了胸懷道:“既然罪犯知道自己所犯的罪過,鑑於情節較輕且認罪態度良好,只關押當事人至官府登記筆錄。”
將軍聲音剛剛落下,夜無仇登時就不樂意了,他神情不悅道:“我們百人同氣連枝,若是將軍不能將我們同時帶走,那麼就誰也帶不走。”
夜無仇的部下得到他的指示,登時會意,齊刷刷重複着夜無仇的話。
這回將軍是屬實傻眼了,他見過不想進大牢的罪犯,見過拼命想越獄的罪犯,可卻沒有削尖腦袋想往大牢裡面鑽的罪犯!更何況這百人的隊伍,若是處理不好暴動起來,那便是禍害深遠的事。
他稍作猶豫,內心對這中間的利害關係作了對比,最後不得不妥協道:“若是這個條件都不能滿足,那麼未免有些不留情面,既然諸位有這癖好,那麼作爲地主我定將盡餘之所誼。”
夜無仇扭過頭來,朝身後的夥伴們拋去大功告成的眼神,他心中暗喜,若是能夠在這城池的大牢中度過這段時間,那麼不但能夠隔絕與外界的聯繫杜絕內鬼的橫生事端,亦可以保護諸位夥伴免受暗算,可以說,大牢是最安全的棲息地。
這樣的結果也就造成了以下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場面:帝國幾十名軍人押送着足足百餘名罪犯招搖過市,帝國軍人在投來注目禮的百姓的目光中免挺直腰板,就好像要炫耀那赫赫軍功一般。
將軍心下還是覺得有些不妥,雖然他不理解爲何夜無仇有如此不可理喻的要求,可他還是爲了這個狀況而往下思考,他斟酌片刻後說道:“這牢飯並非那麼好吃的,更何況如此多張嘴,而且大牢中沒有那麼多牢房供你們使用,因此我決定將你們合併到五間牢房中,雖然我知道可能有些擁擠,可現實條件就是如此,容不得你們抱怨。”
夜無仇聞言哈哈大笑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改變我們對帝國法律維護的決心,將軍大可放手去幹,我等發誓絕不會做半點出格的事!”
將軍此時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句道:“你們不會是圖謀不軌吧。”他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足爲奇,任何人都會覺得夜無仇的要求過於匪夷所思,人的所作所爲都需要有目的性,也就是說這個目的貫穿了事情發展的起因與過程,那麼夜無仇以及他的部下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牢飯有那麼好吃?
夜無仇噗嗤笑出了聲道:“圖謀不軌?我們能圖個啥?我們是外鄉來的沒錯了,初來乍到不知道帝國不允許私自燃放煙花爆竹,可現在知道了,以我們對帝國的尊敬不亞於你們這些本地人,所以也算是自我贖罪吧。”
夜無仇這話說得大義凜然,可實際上他的內心對這種滿嘴跑火車的狀態笑噴,最讓他感到要噴飯的則是,這將軍竟然相信了!
將軍說道:“難得啊難得,難得遇到這麼明白事理的外鄉人,民族觀念如此濃郁,要是人人都如爾等,那麼何愁璇星帝國不能強盛?但話雖如此,這段日子還是要先委屈你們住下,而且我們掌管大牢的經費也有限,留給你們的吃食也是少之又少。”
夜無仇擺擺手,絲毫沒有囚犯該有的樣子,他與將軍之間的狀態就像闊別多年的老友,侃侃而談頗爲熟絡。這個場景落在先前與夜無仇交手的統領眼中讓其哭笑不得,難道說該牛的人到哪都吃得開嗎?爲何自己巴結多年的上司竟然和素未謀面的罪犯如此親近?
就這樣浩浩蕩蕩的走入內城中,沿途不少人民都在駐足觀望,其中甚至有月沉閣與泰坦宗的人。泰坦宗的標誌過於明顯,這幫巨人站在人羣中簡直鶴立雞羣,這點引起了將軍的注意,他說道:“我想起來了,最近百宗大會要舉辦了,你們是否爲百宗大會而來?”
夜無仇眼睛咕嚕嚕一轉道:“我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爲了百宗大會而來,但你要明白從某種程度上的含義,它的意思就是不完全是。”
將軍白了夜無仇一眼道:“別拿我當傻子,我能聽得懂你說話,沒必要解釋得那麼詳細。”
夜無仇淡笑着接着道:“我們並不完全是爲了百宗大會而來,但這個盛會所帶動的客流量確實龐大無比的,這可以說是一次契機,一次具有無限商業潛力的契機。”
“也就是說你們是行商至此的?”將軍發現自己很愛和眼前少年交談,他給自己的感覺就是如陽光般何旭,既不誇飾自己,也不卑微,不驕不躁,不卑不亢。
夜無仇聳聳肩道:“可以這麼說,但具體內容還是不能如實相告,否則我還憑什麼發家致富?”
將軍竟然熟稔的拍了拍夜無仇的肩膀,他的眼中充滿興趣,他問道:“這些都是你的部下?”
“不然呢?”
將軍意味深長的看着夜無仇且與之對視數秒的時間,最後他撇撇嘴道:“年少有爲,不錯,想當初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不知道和哪家姑娘調情呢。”
夜無仇道:“若是能夠給我充足的時間讓我調情把妹,那我都不知道該有多幸福,有時候你需要懂得,簡單的美好往往是對沉重的躲避,因此它就意味着雙重幸福,或許你在當時無所察覺,可事後回首往往會來得更加刻骨銘心。”
夜無仇的話說得至哀至誠,畢竟這也是發自肺腑的言論,他繼續說道:“一切都後知後覺,我當初在相對悠閒的童年時代刻苦練功尚覺得痛苦,可在如今看來,那時所體驗的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當時的幸福卻是在此刻成爲不可觸碰的奢望。”
將軍默然無語,微微垂下頭,嘆了口氣便看向別處。
就這樣夜無仇的隊伍很快便被押運到大牢,在夜無仇聽完官府的宣判後便迅速“入住”。在這期間將軍還對待夜無仇的隊伍特別優惠,提前將牢房的衛生打掃出來,儘管空間顯得有些擁擠,可總體來說還算良好。
夜無仇投過粗壯的柵欄看向外面,牢房的排列順序是倆倆對應,五間牢房單單餘出夜無仇的單間與關押着不知名的囚犯的牢房相對應。
“嘿!兄弟,你們犯了什麼罪被關押在這兒的!”夜無仇放聲喊道。
對面囚籠裡關押着大約六七人的樣子,他們個個面露兇悍,在夜無仇的隊伍入住的時候他們便投來好奇的目光,此刻全然沒有理由拒絕夜無仇的提問。
“小子,你是怎麼你來的,說出來於老子們聽聽,也好讓這無聊的日子快點度過。”有個頭髮長得遮住半隻眼睛的男子粗聲粗氣道。
夜無仇微微一笑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是爲了省點住宿費才搬到這裡來住的。”
對面牢籠頓時響起鬨堂大笑,那男子揚聲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爲大牢是你家開的,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啊!”
夜無仇不以爲意地轉過身,他的腳鐐上被鎖上鐵鏈,這是對所有囚犯同等的待遇,他走到長凳上坐下,擺擺手道:“你個老小兒說話實在沒輕沒重,懶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