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理查德一向喜歡兵行險着。就在他登陸塞浦路斯的第二天下午,絕大部分的英國十字軍還在已經遭到英王洗劫的利馬索爾休整的時候,理查德就已經帶着不到兩千人的精銳,一人雙馬,長途奔襲,僅僅數個小時便趕到了尼科西亞城下;而這時,伊薩克甚至沒來得及集中整個塞浦路斯的兵力——雖然原本就少得可憐。
看着城下張牙舞爪的金獅旗和殷紅如血的十字旗,伊薩克的雙手都在顫抖。
好在尼科西亞城防堅固,城內給養豐裕,水源充足,而斥候也及時的送到了英國人長途奔襲的情報,因此小皇帝現在唯一的堂兄還能夠多少做點應對之策——至少尼科西亞周邊的平民都已經躲入了城堡之中,而伊薩克也在居伊的輔助之下,從這些人當中選出了四百名青壯武裝起來。雖然他們握着武器的雙手還在微微顫抖,但是好歹躲在城牆後防御的工作勉強能夠勝任的。
“殿下,從城外大軍的旗幟與紋章來看,包圍尼科西亞的軍隊是來自英格蘭的十字軍。”
一身白盔白甲的居伊雙手抱胸,緊皺眉頭,不斷磨挲着自己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其實對於從小在呂西尼昂長大的居伊來講,他對城下的旗幟無比熟悉,甚至早年的時候還曾經在這面鮮紅的金獅旗下爲它的主人浴血奮戰過。
甚至於,當年居伊作爲一名年輕氣盛的騎士,犯下了截殺伯爵的大罪,還是時任阿基坦公爵的理查德親自出面,將他送上了去聖地的客船——如今十年過去了,但是居伊依舊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頭頂金色王冠,鬍鬚如同火焰一般赤紅,彷彿鋼針一般挺立的年輕男子,正是當初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理查德。
“殿下,那裡,英國人的陣營之中出來了一名使者!”
如臨大敵的尼科西亞城頭,雙手微微顫抖以至於要扶着城垛的.伊薩克.科穆寧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看着那個單人策馬往前的年輕騎士。那是一個體格健壯的年輕人,戴着一頂諾曼樣式的鐵盔,造價不菲的法蘭克鎖子甲外面是一套鮮紅的罩袍,上面繡着金雀花家族的金獅紋章。
“我是理查德國王的特使,讓你們的首領出來!”
看着英國人的使者並沒有攜帶諸如弓箭或者十字弩一類的遠程武器,內心惴惴不安的伊薩克努力從城垛後面探出頭來,大聲說到:“我就是塞浦路斯的領主,曼努埃爾大帝之侄,皇帝的堂兄,羅馬帝國的塞巴斯托拉克伊薩克.科穆寧;無敵的阿萊克修斯陛下和他的大軍此刻正在安條克駐蹕,正在爲了收復聖地的宏偉目標殫精竭慮;你們這些西方的強盜,爲何要興無名之師,犯我羅馬疆界?”
說到這裡,皇兄的腰桿甚至自覺的挺直了不少;他看着城下寒風中獵獵作響的白底紅十字軍旗,心裡卻對這些西方人說不出的厭惡。
“一百年前的阿萊克修斯一世陛下,他面對那些打着同樣旗幟劫掠色雷斯的法蘭克人,內心大約也是十分厭惡的吧。”
伊薩克內心默默想到,而聽到了他的質問,城下的使者,喜歡自稱24歲的威廉.馬歇爾則嗤笑一聲,內心輕蔑道:“古板而奇怪的希臘人,總是沉溺於過去的輝煌之中,明明已經自顧不暇卻依然高傲的歧視着他人——現在已經不是六百年前拜占庭傲視羣雄的年代了,即便是你的靠山,安條克的那個可憐的被篡位者,他有什麼能力抵抗理查德陛下的無敵大軍?”
想到這裡,永遠24歲的威廉.馬歇爾輕蔑一笑,他嫺熟的控制着胯下脾氣暴躁的戰馬,右手朝後揮了揮,馬上,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十來歲的小姑娘被推搡着帶到了馬歇爾的面前。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伊薩克頓時大驚失色;而威廉.馬歇爾則大笑一聲,用馬鞭指着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蘿莉,對城垛上的伊薩克大聲叫道:“瞧啊,多麼惹人疼愛的一名小姑娘;愚蠢的伊薩克,看看這是誰!”
“不!海倫妮,我親愛的女兒,我的心肝寶貝!”
看到女兒被英國人綁做了人質,伊薩克頓時方寸大亂。他和他的妻子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平日裡自然是極盡寵愛;而女兒昨天去科洛西的蔗糖莊園遊玩,結果竟然一去不回;原本勃然大怒的伊薩克認爲是一羣膽大包天的土匪綁架了尊貴的拜占庭公主,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動手的居然是英國十字軍。
“不,不要傷害我的女兒!你到底想要什麼?我發誓,你要多少,我給多少!求求你……”
伊薩克的情緒十分乾脆利落的就崩潰了,而他一番痛哭流涕的行爲,對尼科西亞守軍原本就低迷的士氣的打擊簡直是毀滅性的。居伊環視四周,看到士兵們原本就惴惴不安的臉龐此刻錯愕的看着他們眼中高不可攀的塞巴斯托拉克閣下,已經有不少人左右注視着,無助而彷徨,居伊敢保證,一旦英國人發動進攻,他們馬上就會陷入恐慌。
“愚蠢的伊薩克,交出尼科西亞城堡,向偉大的英格蘭國王陛下獻出塞浦路斯的土地!否則——”
連自己都沒料到效果這麼好的馬歇爾連忙跟進,他毫不留情的獅子大開口,甚至忙不迭的下馬來,拔出匕首抵在了海倫妮的脖子上;而這更是讓小女孩不住的掙扎着,哭得更厲害了。
“抱歉,小姑娘,可惜這是國王陛下的命令。”
馬歇爾咧了咧嘴,鐵鉗一般的雙手將海倫妮挾持住,然後擡頭準備欣賞城垛上那個父親無比驚恐的神情。雖然他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伊薩克的身影,但是他確定這傢伙已經方寸大亂,不足爲慮了。
想到最近那個叫威爾遜的煉金術士最近經常在理查德的王帳中進進出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麼東西,馬歇爾就有些吃味;他現在正充希望的注視着尼科西亞的城頭,等待着伊薩克的投降,好壓過那個只會花言巧語的凱爾特人的風頭。
“爲什麼?明明是我先來的!這次,我要爲陛下兵不血刃的拿下尼科西亞,我要證明,我纔是理查德陛下麾下的第一勇士!”
馬歇爾恨恨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