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猛的羅斯戰士們,殺害公主殿下的賊人就在面前!你們還在等什麼,你們難道不想爲你們的公主殿下報仇了麼!”
見到衝突一觸即發,被挾制的米海爾.拉斯卡利斯聲嘶力竭的大聲吼道:“暴君現在只有幾十個人,而城中起義的數千大軍馬上便頃刻而至!”他奮力掙開早就兵無戰心的羅斯人的挾制,大力揮舞着自己的右手:“加入起義的隊伍,擊潰暴君的軍隊,你們都將得到無數的財富,甚至貴族的頭銜!你們還在猶豫什麼!”
原本失去了指揮的羅斯武士們,又在皇庭禁軍的虎視眈眈之下不知所措,而米海爾的話則給他們指明瞭一個方向;但是安德洛尼卡畢竟身經百戰,見得太多,他毫無懼色的站了出來,聲音依舊無比洪亮。
“叛亂者必將溺斃在自己的鮮血之中,你們這是自尋死路,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安德洛尼卡作爲皇帝的氣勢成功震懾住了羅斯武士們。即便此時已經有數百名暴民朝着埃提烏斯門而來,這讓米海爾.拉斯卡利斯大喜過望;但是羅斯人看了看前後的形勢之後,相互之間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便全部集合起來,警惕的看着對峙的雙方,然後……緩緩朝着索菲亞港的方向撤退——那裡有着娜塔莉婭早就準備好的幾艘船,同時有上百名羅斯守衛。
而自詡爲義軍的暴民們,雖然米海爾費勁脣舌鼓動着他們的血勇之氣,但是這些原本就是皇都之中的地痞流氓之輩,見到裝備精良,嚴陣以待的皇庭禁軍,雖然公審暴君的口號喊的一個比一個響亮,但是每個人的腳都不露聲色的往後退,而安德洛尼卡也沒有趁勢追擊——他手下現在只有兩個小隊不到五十人,而對面雖然是烏合之衆,但是人數起碼上了五百,甚至還在持續不斷的增多……
“烏合之衆!這就是你們全部的能耐?”
見到羅斯人緩緩退去的安德洛尼卡毫不留情的嘲諷着新到的叛亂者們,然後在皇庭禁軍的保護之下緩緩退入了埃提烏斯門。隨着大門重新關閉,再次感到安全的安德洛尼卡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抱着娜塔莉婭的屍體,將她放到衛兵室的一張牀上,然後快步走向塔樓頂端,準備威風凜凜的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陛下!”
但是當他走到了半路,卻發現了一個滿身鮮血的熟悉身影——他最忠心的間諜總管尼基塔斯跪伏在他面前,但是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見此情景,安德洛尼卡馬上命令他來到了一旁的密室之中。
“陛下!”
滿臉悲慼的尼基塔斯終於擡起頭來,輕聲說出的情報卻簡直讓篡位者當場暈厥。
“陛下,伊薩克將軍叛亂,大牧首狄奧多西冕下已經親自去軍中爲他加冕了。”
“請陛下早做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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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城內的叛軍營地之中,米海爾正對幾個“義軍領袖”瘋狂的怒吼道:“蠢豬!你們這羣蠢豬,再不發動進攻,暴君馬上就要逃了!”
但是沒有人理會他——這些暴民燒殺搶掠製造混亂是一把好手,但是他們茫然無序的進攻如何能敵得過以逸待勞和裝備精良的皇庭禁軍?雖然前者在人數上擁有巨大的優勢,但是他們面對的可是狄奧多西牆的天險……
在失敗的兩次衝鋒之後,叛亂者們再也不敢去面對禁軍的弩箭了。他們商議之後,準備先佔領其他城門,然後從城牆之上再發動進攻——然後許多人帶着自己的隊伍一去之後便神秘消失,順帶消失的還有他們搶掠的鉅額財物……
“哼,朕記住了,朕記住你們了……”
安德洛尼卡站在一艘商船的甲板上,他遙望着夜色中火光沖天的君士坦丁堡,拳頭狠狠地砸在了甲板圍欄之上:“要不是伊薩克的突然叛變,你們統統都要被朕全部絞死!”
隨即他毫無留戀的轉身回到船艙,冷冷的留下一句話:“啓程,去特拉布宗。”
……
“巴塞琉斯萬歲,巴塞琉斯萬歲!”
君堡西面的軍營之中,被強行紫袍加身的伊薩克.安傑洛斯正在由十二名身強力壯的普羅諾埃武士擡在盾牌上,在整個軍營中四處遊行。他拼命做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好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紫袍下的右手卻在劇烈的顫抖;此時,新鮮出爐的伊薩克二世皇帝,他的弟弟阿萊克修斯正站在底下歡呼的人羣之中,嘴角微微上翹,注視着在自己眼中此時有些滑稽的哥哥的表情和動作。
“我愚蠢的哥哥,現在就讓你暫時坐在至高無上的御座之上;不過,那終將屬於我……”
……
加拉塔的港口此時人聲鼎沸,許多來自對岸的難民成羣結隊的乘船來到這裡;阿格妮絲緊了緊自己的黑色僧袍,裝作一名小小的修女,亦步亦趨的跟在一羣難民之後;他看着周圍正在大聲呼喝,勉力維持秩序的僱傭兵們,惴惴不安的心終於有些冷靜下來——他們受到了加拉塔的猶太人商會僱傭,保護這個猶太人聚居區的安全,如今還承擔着維持秩序的任務。
想到終於逃出了那個華麗的牢籠,小皇后不由得有些歡呼雀躍,首次感覺自己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她看着周圍亂糟糟的環境,故意在臉上和身上抹了兩把污泥,然後遙望着遠處人聲鼎沸的聖保羅修道院,那裡有一羣修士正在爲難民們施捨麪包和稀粥。
“有些餓了呢……”
阿格妮絲摸了摸自己懷中那本硬硬的筆記,那是老師死前留給她唯一的遺物了。略微安了下心,她跟在一羣惶恐的難民身後,慢慢的朝着遠處的修道院挪過去,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出來,這個身穿黑色修女服的女孩就是帝國無比尊貴的巴塞麗莎。
她一邊跟在人羣后面移動,一邊謹慎的觀察四周的情況,一邊考慮着今後的打算,甚至就連一位年老的嬤嬤慈祥的微笑着,把一碗稀粥遞到她面前的時候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