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爵爺指向原告,也是老婆跟人跑了的苦主:“那頭牛既然是你已經送出去的聘禮,哪有重新收回來的道理?你老婆跑了是你沒用,與別人有什麼關係!你的請求,駁回!”
看到仁慈的老爺如同趕蒼蠅一般朝着原告揮了揮手,被告席上的一家人頓時歡天喜地的開始讚頌法官的仁德;不過,還沒有等他們笑出聲來,雷蒙德又重重的敲了一下法槌,然後冷臉開始對着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的被告。
“你們是如何教育你們的女兒的?簡直就是,那個傷風敗俗!”
麥蒙爵爺滿臉的肥肉似乎都要抖動起來,他又激動的敲了一下法槌,指着被告席上的一家人:“以耶穌基督爲名,你也無權擁有那頭牛!”
說完,雷蒙德清了清嗓子,大聲宣佈道:“那頭牛......沒收了,現在它是屬於政府的財產,審判結束!”
在雷蒙德宣佈審判結束之後,有兩名盔明甲亮的法警無視慟哭哀嚎的原告和被告雙方,強行把他們拖出了法院。而滿臉怒容的前的黎波里伯爵,則照例呼喚道:“塔瑪麗,我的書記官,你把這件案情記錄好......”
突然彷彿想到了什麼,雷蒙德忽然扭過頭來,看到了旁邊一臉無辜的塔瑪麗——格魯吉亞的公主自願在埃德薩工作,如今她是埃德薩法院的書記官,同時也是大法官雷蒙德的助理。
“呃......雷蒙德爵士,雷蒙德爵士?”
有些不明所以的塔瑪麗奇怪的看着繞着她走了一圈的麥蒙爵爺,甚至還感到有點惡汗。不過沒過多久,雷蒙德就爽朗的大笑起來。
“公主殿下,你願意成爲羅馬帝國的巴塞麗莎麼?”
............
對於整個埃德薩城內某些洶涌的暗流,阿萊克修斯表示一概不知。而在他從哈蘭回到埃德薩之後的第三天,便有侍者報告,巴里安市長的夫人,羅馬帝國的公主,耶路撒冷的王太后,也是他的侄女瑪利亞偕同她的女兒一起來訪。
作爲羅馬帝國的公主,瑪利亞雖然嫁到了耶路撒冷,但是依然保持着自己正教的信仰。她年約三十許,擁有一頭黑色的披肩長髮,黑色的大眼睛,白皙的肌膚和高挺的鼻樑;她杏臉桃腮,眼神迷離,嘴脣紅潤而豐滿;她身上穿了一件栗色的長袍,上面綴着一些鮮豔的絲線和名貴的寶石,腳上則是一雙紫紅色的涼鞋。
“陛下,君士坦丁堡一別,我們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面了吧。”
王太后的聲音雍容而又溫潤,她先拉着女兒伊莎貝拉向座位上的皇帝行了一禮,然後穩穩當當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看到這個自己如今爲數不多的親戚,阿萊克修斯也是喟嘆一聲,音調有些惆悵之色。
“是啊,當初你嫁到耶路撒冷的時候,朕纔剛剛兩歲,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如今時光匆匆,已經一十四年了。”
“如今陛下已經十六歲,也成年了——不,陛下在整個黎凡特縱橫捭闔,早就是一名精明強幹的科穆寧;那麼,陛下是否考慮過,是時候結婚了呢?”
說着,耶路撒冷的王太后把伊莎貝拉拉了過來,微笑着說道:“如果陛下迎娶了耶路撒冷的公主,那麼想必整個王國的法蘭克人會更緊密的團結在陛下週圍吧!”
“這個......”
阿萊克修斯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上並不存在的鬍子,眼神掃了掃旁邊落落大方的伊莎貝拉。小女孩乖巧可愛的坐在母親的旁邊,對於貴族來說,禮儀無可挑剔。
“容我......三思”
小皇帝有些苦惱的捏捏下巴,他看到年幼的伊莎貝拉,便止不住的想起了那個已經成爲安德洛尼卡皇后的小女孩——法蘭西的阿格妮絲公主,她原本是阿萊克修斯的未婚妻,千里迢迢從巴黎趕來君士坦丁堡等待和小皇帝完婚,卻被叛賊強行霸佔;而她的年紀,也和麪前的伊莎貝拉年若彷彿,這卻一瞬間讓阿萊克修斯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憶。
但是這些都是次要的。此刻阿萊克修斯內心十分警惕而疑惑。“他們這位爲什麼?他們有什麼目的?”他不斷的在內心發問,卻始終有些不得要領。
正當瑪利亞準備開始推銷自己女兒的時候,隨着侍者的通傳,雷納爾德卻大踏步的走了進來。他一來便看到王太后瑪利亞帶着伊莎貝拉公主坐在阿萊克修斯旁邊,內心直道僥倖的同時,卻首先畢恭畢敬的向小皇帝行了一禮。
“陛下可是想要迎娶一位皇后了?我雷諾有一位非常好的人選!”
原本由於居伊和西貝拉女王,雷納爾德和王太后瑪利亞的關係還算不錯,這也是巴里安能夠在耶路撒冷兩派之中游刃有餘的願原因;可是現在雷納爾德卻似乎根本不給瑪利亞面子,他無視了王太后和伊莎貝拉公主,直截了當的說道:“如果陛下能夠迎娶奇裡乞亞魯本大公的女兒愛麗絲,那麼便能夠收穫一個強援,甚至對奇裡乞亞能夠不戰而定也說不定!”
雷納爾德的聲音十分慷慨激昂和誠摯殷切:“魯本大公沒有男性後嗣,他唯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愛麗絲今年十歲,小女兒菲麗芭今年三歲——一旦陛下迎娶了愛麗絲公主,一旦魯本殿下‘病故’,那麼您便可以向整個奇裡乞亞地區提出正當的要求!”
“羅馬皇帝乃是奇裡乞亞地區無可爭議的最高領主,何須委屈陛下迎娶亞美尼亞人的公主?”
“退一萬步說,更何況,魯本大公早早便將他的兄弟萊翁欽定爲了奇裡乞亞的繼承人;即便陛下公開爲愛麗絲公主出兵奪回屬於她的遺產——整個奇裡乞亞的總人口超過一百二十萬,我們埃德薩要如何才能戰而勝之?”
這時,腆着肚子的大法官雷蒙德慢慢踱步進來,他臉上依舊是胸有成竹的微笑,並沒有正眼看死敵雷納爾德一眼,而是特意從他身旁繞過,然後用最恭敬的貴族禮儀朝着阿萊克修斯行了一禮。
“迎娶皇后乃是陛下的家事,吾等臣屬無權置喙——一切唯陛下乾綱獨斷,我們照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