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派與奧爾良派的合流失敗讓整個奧爾良派的臉色很難看,特別是尚博爾伯爵的一封信更是將奧爾良派的議員們臉往死裡扇。
“他以爲他是誰?波旁王朝已經結束了!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失去王位的波旁君主腦子竟然還停留在18世紀,他以爲還他是太陽王時期的君主嗎?波旁家的神聖已經被大革命徹底踐踏了。”待在家中的梯也爾的蹙起眉頭對尚博爾伯爵的公開信進行了冷嘲熱諷。
這種赤裸裸的血統至上理論讓梯也爾懷疑尚博爾伯爵在小時候的腦子是不是被人摔過,金錢代替血統已經到來的時代裡還在大言不慚的鼓吹血統優勢的只剩下尚博爾和中東歐的兩位君主了。
梯也爾本身就是一個外鄉人加上窮小子,從外鄉爬上巴黎的路並不是一帆風順,這就相當於從鄙視鏈的最低端爬上鄙視鏈的最高端。
作爲19世紀最頂尖的一批人,梯也爾的內心卻一直有一種淡淡的自卑,自己的家族不是波拿巴,自己的父親也不是某位大貴族,他所有的一切只能靠着自己,他忍受了一切常人不能忍受的事情,爲了轟入上流社會的大門,他不顧危險將跟隨軍隊報道波旁干涉西班牙的新聞,爲了證明該死的血統論無用,梯也爾站在抗擊波旁王朝的第一線充當波旁的反對派。
尚博爾伯爵的血統論無疑是搓痛了梯也爾內心深處的一個傷疤,血統論還沒有消散的法國依舊瀰漫着一種貴族至上的淡淡的優越感,軍人以被冊封貴族爲榮,政治家同樣也以冊封貴族爲榮,光是拿破崙三世的第二帝國冊封的貴族不計其數。雖然他們大多是一些有名無實的貴族,既不屬於土地貴族也不屬於金融貴族。但是貴族的身份對於他們的社會地位是一個承認。
奧爾良派的三巨頭除了莫萊本身就作爲銀行家貴族之外,巴羅與梯也爾都是沒有貴族爵位與頭銜的人,在梯也爾看來血統至上理論本就是沒落的土地貴族的最後一絲矜持,金錢之上的年代中土地貴族所能做的要麼就是加入這場潮流之中,要麼就是被這場潮流碾碎。
作爲一個時代縮影的梯也爾利用了一系列卑鄙無恥的手段爬上了整個法蘭西的上流社會,當過財政秘書、幹過財政部長、同時也當過首相的梯也爾,他曾經的目標就是爲了成爲上流社會中的一份子,他成爲上流社會之後的目標定在了整個法國統治者的位置,二月革命給了梯也爾這個機會,但是由於異軍突起的拿破崙三世梯也爾翻車。
他之所以會在第二共和國翻車的原因並不是自身因素導致的,而是時代的侷限性將他們的目光所及的位置只有大革命,而拿破崙三世遵從他祖父的道路是按照羅馬史的道路前進。
兩個理念的不平行性讓梯也爾將拿破崙三世這頭餓狼錯估成一隻爲他們看守寶座的土狗,大革命的歷史經驗讓他錯誤的認爲拿破崙三世一定會沿着議會鬥爭得路線與他們對壘,只要他們能把握住議會他們就可以掌握未來。
手持大革命劇本的梯也爾註定玩不過手持羅馬劇本的拿破崙三世,學習羅馬君主的政變已經成爲拿破崙三世的一個預留方案,體制內的拿破崙三世無法打贏波旁宮的話,就要尋求體制外的力量。
在高水平的大衆媒體建立之前,政治智慧和經驗就是要從古典政治著作中尋找,當梯也爾與拿破崙三世拿到的不是同一個著作的時候,梯也爾的悲劇已經成爲了註定,更別提還有維克托這樣經歷過碎片化信息與大衆媒體精心科普政治洗禮的人,梯也爾正在一步步走入拿破崙父子爲他精心設下的圈套之中。
“據我所知,我們恐怕已經不願意和我們進行合作了。”對於尚博爾的公開信同樣沒有好臉色的還有巴羅,出生於中產階級家庭的巴羅對於尚博爾這篇智障的公開信與土地貴族的傲慢深惡痛絕。
“必須要限制普選法,我們正統派都不願意接受一位不受我們控制的人再次登上法蘭西的總統座位。波拿巴出現一個就夠了,我不願意再讓第二個波拿巴出現在那個位置上。”對於拿破崙三世依舊耿耿於懷的梯也爾同樣也察覺到了拿破崙三世的危險。
本來打算讓國民自衛軍司令與拿破崙三世鬥上一鬥甚至兩敗俱傷的梯也爾得到了一個令人大跌眼鏡的結局,尚加埃尼竟然在反抗的情況下被拿破崙三世兵不刃血的調離了巴黎,總是慢了幾拍的議會在剛想解救他們的議會司令的時候,尚加埃尼將軍已經前往奧地利帝國上任。
......
與此同時,維克托再次提溜着禮物來到維克多.雨果的家中,輕輕的敲開了雨果家的大門,開門的總算不是黑着一張老臉的雨果。
“你來了!”阿黛爾用黃鶯般的聲音對維克托說,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喜悅與愛戀。
面對阿黛爾雨果的眼神,維克托竟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罪惡感,自己好像並不能給予她想要。
維克托探頭柔聲道:“雨果叔叔在家嗎?”
阿黛爾點了點頭將維克托帶到雨果的辦公室中,尚在揮筆創作的雨果擡頭看了一眼維克托不鹹不淡的說道:“你來幹什麼?”
“雨果叔叔,我說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總統先生想要開闢一個新的部門用以法蘭西文化對外輸出,我想雨果叔叔絕對有能力擔任這個部門的最高領導。”維克托將自己中宣部籌劃交給拿破崙三世之後,決心給共和國文人找點事情做的拿破崙三世批准了這個部門的誕生。
宣傳部不同於鐵道部一路上綠燈放行,拿破崙三世與波旁宮進行了幾次爭論過後,波旁宮議員們最後才通過了拿破崙三世提案,雨果也參與了波旁宮這項議案的投票,並且投了贊成票。
可以說,雨果一直等待着拿破崙三世任命他爲宣傳部部長的職位。
時至今日,維克多.雨果的等待終於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