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繪,你怎麼了?別哭呀,我真是他媽的最近幾年都很少見你哭了,到底是怎麼了?你跟我說好不好?我們一起解決。”
喬心繪卻只捂着手,低聲哭泣:“沒用的,我犯了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從一開始我就錯了,錯得離譜……我不該找上他的,我不該在喬氏遇到難題時找上他的!找誰都可以,爲什麼要找上他……”
古秋心中嘆息,摟着她輕聲安慰。
這*,喬氏的企劃部辦公室裡,燈火直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喬心繪送走了古秋,獨自留了下來。她沒有請假,早上江姐來的時候見她眼圈又紅又腫嚇了一大跳。
只是看她情緒低糜,幾次想要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熬過了一天到下午快要下班時,喬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個打扮時尚的中年女人穿着一套黑色的及膝連衣裙從一輛悍馬上臉色冰冷的下來。她臉上精緻的妝容估計是因爲哭過有些花了,衣服也帶了褶皺看上去有些狼狽,卻不掩她高貴的氣質。
從車上下來就氣勢洶洶的朝電梯奔去,好幾個要上電梯的人都駭於她身上的怒意,主動的退讓了出去。
前臺小姐想要攔住她時已經來不及了,前臺小姐連忙給安保打電話,話筒纔剛提起來,一個偵察兵裝扮的警衛已經按掉了她的電話,他身上還配着長槍,只是淡淡道:“老爺子夫人來這裡找個人而已,不用興師動衆的。”
前臺小姐愣神的功夫,電梯已經快速的關上門,一層一層的朝上走去。
喬心繪正在出神。
今天的工作她其實一點都沒有做進去,腦子經過昨夜的肆意哭泣而有些放空,空茫茫的一片不知道着落點在哪裡
宋夫人進企劃部的辦公室一眼便看見了她。
喬心繪卻沒有看到有人正逼近自己,等到她回過神來時,臉上已經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感,連那一巴掌是什麼時候落在臉上的也不知道。
江姐去財務那邊去了,小涵最近也忙得到處跑,辦公室裡就她一個人。
她擡頭對上宋夫人那雙混合着憤怒、厭惡、心疼和無奈的複雜目光時,身子一震,而後卻像是被戳了氣的皮球般,癱軟在椅子上。
她知道自己沒臉見宋夫人,害得她的兒子那麼慘。
“宋夫人……”喬心繪有些自暴自棄的喊道。
宋夫人卻似乎並沒有看到她的痛苦,她現在只知道自己的兒子昏迷不醒躺在醫院的病*上,而這個女人卻心安理得的不去看他!
只要一想到祁楠渾身是血,頭上一個大窟窿的被送往醫院,她就止不住自己渾身都顫抖起來。
都怪這個狐狸精!
她再怎麼不喜歡她,可是……她的兒子卻愛她入命!
幾個警衛去了車禍現場,回來跟她說,祁楠他本來可以避免車禍的,可是最後的那麼一瞬間卻改變了主意,直直的朝着大卡車撞了上去!
他竟是沒有考慮到自己和他父親會多麼的傷心!
宋夫人有些痛苦的哽咽了兩聲。
喬心繪見宋夫人哭了,頓時嚇得失了分寸。她抽出紙巾遞給宋夫人,卻被宋夫人狠狠的一巴掌揮開:“你到底有什麼好,你居心*的接近他,你肆意的利用他,到頭來他還是肯爲你付出一切!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還有沒有想過我們!”
這一刻宋夫人心裡對兒子和這個女人產生了極大的怨氣,可是下一刻一想到躺在病*上至今還昏迷不醒的兒子,她就再也怨不起來。
醫生說,如果這三天祁楠還醒不過來,那就危險了,輕則可能“奇蹟”般的在短時間內醒過來,重則……可能一直都醒不過來。
而這個“奇蹟”,宋夫人心裡清楚,是幾乎不會出現的了。
她本來不打算來這裡的,可是醫生還說了,希望有人能一直在病人跟前說說話,能喚醒他的意志。她跟兒子說了那麼久的話,可是他都沒有醒過來,眼見得兩天快要過去了,她……怕等不了了。
宋夫人眼睛裡都是血絲,她突然一把拉住了喬心繪:“走,你跟我去醫院,你讓他醒過來,我們叫他他都不醒,你去叫,你一定能讓他醒過來的!”
她動作因爲情緒的失控有些粗暴,喬心繪的意識卻停留在她說的“宋祁楠還沒有醒過來”這個事實上。
她身子一抖索,忘了去掙扎,竟是被宋夫人直直的拉得趔趄了兩步。
“你幹什麼!”江姐拉開大門便看到這狼狽的一幕。
兩個女人拉扯在一塊,眼圈都是紅紅的,喬心繪的眼光有些不知所措,見江姐進來努力想要站直身體。
江姐跑到兩人跟前,從宋夫人手裡接過喬心繪。她剛要打電話叫下面的安保上來,喬心繪就已經按住了她的手。
她臉色蒼白的看向宋夫人,身子都還顫抖。
“你說……他還沒有醒過來嗎?”
宋夫人自嘲一笑,她平時梳妝精緻的髮髻有些往下掉,她的臉色跟喬心繪同樣難看:“如果醒過來了,你覺得我還會來找你?”宋夫人眼圈一紅,“喬心繪,就算我求你,你去看看他,我求求你了……”
寂靜到有些讓人不能忍受的住院部四層,警衛都已經撤走了,只有樓道的安全通道處有一名保安在守着。
喬心繪跟着宋夫人上樓時,那保安還好奇的看了她好幾眼,被宋夫人身後的警衛一瞪,便移開了視線,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
宋夫人只將她送到門口,便別開了臉。
喬心繪自己從警衛手裡取過無菌服,便輕輕的推開了門進去。
病房一塵不染,很安靜。
*上的人也很安靜,靜得幾乎都聽不到他的呼吸聲。
喬心繪屏住了呼吸走到他的*頭前,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
或許是因爲失血過多,宋祁楠的臉色蒼白得有些透明。五官一如當初的俊挺,只是兩頰陷下去好多,不過兩天的時間,他整個人都顯得憔悴不堪。
喬心繪的手指順着他的額頭往下,來到他的嘴脣旁。他的嘴脣有些乾裂,是淡淡的肉色。
從前若是她這樣做,他一定會壞壞的轉頭咬住她的手指,不放開。只是如今,他的臉上毫無血色,從前如子玉般漆黑的雙眸也緊緊的合着。
喬心繪勉強笑了笑,淚水卻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滴到了宋祁楠的手上:“你是故意的吧宋祁楠……你想要讓我心軟,你想要讓我愧疚,你想要用這種方法來懲罰我……你現在得逞了,我心軟了,我愧疚了,我後悔了……那你能不能醒來了?”
眼見得宋祁楠手上的淚水越滴越多,喬心繪拼命的去擦,可卻是越擦越多。
她有些絕望的癱坐在一旁,想着這三年來的歷歷目目。
他對她說留在他身邊,他就幫助喬氏。
他每天巴巴的早回家,說餓了想吃她做的飯菜。即便最開始她做得很難吃,他都假裝自己吃得很香的樣子。
他說等到哪天她愛上他了再將自己交給他,結果她爲了一個案子不顧一切的去勾aa引他。
他說他很喜歡她,想讓她一輩子留在她的身邊。
他每次受了委屈心存不甘卻還是會先跑到自己這裡來先服軟。
他永遠會說,心繪,我相信你。而她卻次次都在敷衍欺騙他。
……
她真的是一無是處,沒有一點優點!但是偏偏得到了他所有的愛,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喬心繪趴在病*前無聲的哭泣起來:“祁楠你快醒來好不好?你醒來我就告訴你,那不是我想對你說的話,喬心繪也愛上了宋祁楠,喬心繪已經不喜歡商清弦了,也沒有愛過師兄,師兄不過是我的一個藉口,我那時……我那時以爲只要你恨我,就會漸漸的離開我……我那時……我那時沒有想那麼多……”
隔着玻璃窗戶,宋夫人見着喬心繪傷心欲絕的趴在*上,疲憊的眉眼中滿是複雜,帶了一絲後悔。
宋老爺子悄無聲息的站到了她的後面,將她輕輕的擁進了懷裡。
“不要擔心,祁楠會沒事的。”即便不再年輕,可他依然像是一座山般,讓她感到安穩。只是兒子……
宋夫人苦澀的笑笑:“或許我做錯了……”
宋老爺子的手輕輕在她後背上拍了拍:“不到最後誰也說不得過程的對與錯……我們的兒子會諒解你的。”
喬心繪在宋祁楠的病房住了下來。
只是那一晚他依然沒有醒過來。
第二天,容四和擎非都來過一次,容四隻是默默的將燉好的雞湯倒好放到她旁邊,擎非抓着容四細細的問了一遍宋祁楠的病情,而後滿眼血絲的瞪了一陣喬心繪,最後纔在容四的勸慰下離開病房。
喬心繪被最近的事情弄得心力憔悴,早已經支撐不住。可她怕宋祁楠醒不過來,徹夜不眠的照顧在他身旁,一遍又一遍的呼喚他,跟他講他們這三年經歷的事情。
吊水快沒了便立刻出去找一直輪流值班候在門外的護士,時不時會用棉籤給他擦擦乾涸的嘴脣,小心的替他捏好背角,然後便呆呆的出神。
已經到了第三日的中午,宋夫人被宋老爺子勸慰着喝了一小碗粥,而後默默的去換喬心繪吃點午餐。
喬心繪吃不下,卻也知道宋夫人也是想借着這個時候跟宋祁楠好好的呆一呆,便有些恍惚的站了起來,輕輕放下一直握着的宋祁楠的手,緩慢的挪步出去。
乾淨純白的病*上,宋祁楠的手似乎抖動了下。
喬心繪沒有去醫院的食堂,直接去了四層獨立出來的洗手間。
鏡子裡,原來明媚的女子臉色有些暗淡,明亮的雙眸也透着一層死灰,眼睛虛腫,眼圈下還有一層青色,適中的臉頰也深陷下去,憔悴得跟躺在病*上的宋祁楠沒什麼兩樣。
她自嘲的一笑,用涼水狠狠的拍打了自己的臉頰兩下,才稍稍振作了精神出去。
前面的走廊燈光昏暗,或許是爲了不讓外面拍到過多的東西,四樓的窗簾都微微拉下來了。
喬心繪一路走過。
有燈光還是調皮的灑到了走廊上,點點碎金起舞。
一如很多個早上,她起來時,看到頭頂上細細打量她的祁楠,他的頭被點點陽光斜射着,那一刻聖潔如天使。
前面有一束光從病房裡照射出來,有嘻嘻鬧鬧的聲音放肆的傳出。
喬心繪蹙了蹙眉,快步走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祁楠出了什麼新的狀況,纔剛剛走到病房門口,裡面就衝出來一個人,重重的跟喬心繪相撞。
喬心繪被撞翻在地上,擎非一愣,隨即扯了扯嘴角,假意的要來扶她。她垂下眸,不着痕跡的避開了他的手,擎非在她身後冷哼了一聲。
喬心繪急着去看裡面的情況,站起身時才感覺到腹部有些痛,她照着醫生交給她的臨時應對方法深呼吸了兩口,感覺到疼痛減緩了便努力的朝病房挪去。
迎面又走出來一個人,容四見着喬心繪愣了愣,側過身子後臉色有些微的不自然。
喬心繪愣愣的朝屋裡看去,只見到宋祁楠臉上掛着清清冷冷的笑,有些虛弱的坐在病*上,而他懷裡,擁着一個氣質出衆的溫和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