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立撞翻桌子,酒水撒了一地狼藉。
他捂着胸口,臉疼的煞白,看向陸淮與的眼神充滿驚懼,嗓子像是被人死死掐住,連痛呼都不敢發出分毫。
整個宴會大廳一片死寂,空氣似是凝結。
陸淮與居高臨下的看着戴立,眸色深沉冷冽。
他的聲調沒什麼起伏:
“她說她不想,你聾了聽不見?”
他親自把人帶來,在場之人誰不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以爲意思已經表達的夠明確,沒想到還是有這麼不長眼的。
程西鉞飛快看了陸淮與一眼,眼皮狠狠跳了跳。
這位爺多久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了!
戴立這狗東西,招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那位小祖宗!
哪怕是在京城,陸淮與發起狠來,也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的,何況現在?
真當這位是個好脾性的!?
一箇中年男人滿頭是汗的匆匆趕來:
“陸二少,犬子無意冒犯,這都是誤會、誤會啊!”
來人是戴立的父親,戴勝全。
戴家在雲州也是排的上號的豪門,但和京城陸家還是沒得比的。
戴勝全本來還想攀攀關係,誰知道一轉眼,自己這兒子就把人得罪了!
他是個精明人,很快就轉向寧璃道歉:
“寧小姐,實在是對不住!這小子雖然平時好玩兒了些,但絕對沒有其他意思的!”
葉明皺了皺眉,看向蘇媛。
戴家和葉家有一些業務上的往來,要真是鬧開,彼此臉上都不好看。
蘇媛深吸口氣:
“寧璃,這事兒應該就是個誤會,何況現在戴立也受了傷,大家把話說開也就好了......”
許旖旎也上前,來到陸淮與身側,輕聲勸道:
“淮與,消消氣,把人打出問題來就不好了,何況今天終歸是程爺爺的壽宴。”
這麼一鬧,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何況,還只是爲了一個寧璃。
陸淮與容色冷淡:
“醫藥費我陸淮與還賠得起。”
許旖旎一噎。
他回過頭:
“程爺爺,今天耽誤了您的壽宴,淮與改日再跟您正式賠罪。但今天,他動了我的人,我總要討個說法。“
程老爺子頭疼的很。
陸淮與是他看着長大的,他的脾性他最清楚不過。
那個叫戴立的,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腦子,偏要去惹他!
“這個......”
“免了髒了您的地界兒,人我就先帶走了。”
陸淮與說着,就擡腿往前。
戴立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心裡涌出強烈的恐懼。
他有預感!
他要真是被陸淮與帶出去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好端端的回來!
程西鉞瞧着,心裡“咯噔”一下。
陸淮與上次這模樣,差點鬧出人命!
戴立死不死的他不在意,可陸淮與病發,後果更不堪設想!
他連忙求助的看向顧聽瀾:你不是專業的嗎!你倒是控制一下啊!
顧聽瀾早就察覺到陸淮與不對勁,立刻就要上前。
卻有一個人比他更快。
“二哥。”
寧璃喊了一聲。
少女輕軟的聲音落入耳中。
同時,有什麼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袖。
陸淮與腳步一頓,腦海之中無數紛亂喧囂的畫面漸漸褪色。
寧璃抓着他的衣角,仰頭看着他:
“二哥,算了。”
陸淮與垂眸看她,撞上她清凌凌的桃花眼,那股盤桓不散的鬱氣煩躁,忽然就那麼無聲消散了。
寧璃眨眨眼:
“你衣服髒了,回去換一件吧?”
剛纔陸淮與動手的時候,酒水飛濺,他西服外套溼了一角。
片刻,陸淮與頷首。
“行。”
......
戴立被送去醫院,戴家人沒臉面繼續待下去,也都離開了。
傭人們把場地收拾乾淨,宴會繼續,一切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氛圍卻是有了微妙的變化。
程西鉞呆愣愣的望着某個方向,還沒回神。
“......臥槽啊......寧璃妹妹居然勸得住他?”
就那幾個字,抵得過他求爺爺告奶奶了啊!
顧聽瀾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他似乎還是低估了寧璃對陸淮與的影響力。
剛纔陸淮與分明已經瀕臨爆發,居然都能生生停下,拉回理智......
程西鉞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問:
“顧醫生,你說他這樣,是不是說明病情正在好轉?”
要擱以前,戴立哪兒還有機會進醫院?
顧聽瀾想了想,笑:
“應該吧。”
但也有可能,是病的更重了。
......
洗手間。
陸淮與隨手脫掉外套,扔到了垃圾桶。
寧璃看了眼,心中默默爲那丟失的大幾十萬默哀了一下。
陸淮與斜靠在牆邊,看着鏡子里正在洗手的寧璃,忽然問道:
“之前怎麼教你的,都忘了?”
寧璃一頓,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道:
“我不是要就這樣算了,而是怕髒了二哥的手。”
陸淮與眉梢微挑:
“嫌髒?”
寧璃轉身,定定看了他一眼,認真點頭。
她是真的覺得碰了戴立那種人哪怕一下,都髒了這位爺。
陸淮與玩笑般的微微俯身,伸出手:
“那我也要洗了?好麻煩。”
他身上還帶着淡淡酒氣,靠的近的時候就格外薰氣醉人。
寧璃抓住他的手,放在水龍頭下。
既然是爲了幫她,這點小事兒也不算什麼。
陸淮與眸光微凝。
她的手纖細柔軟,像是沒有骨頭般。
一縷碎髮垂落,微微遮住她的臉頰,卻依然不難看出那張小臉上的認真之色。
寧璃還專門擠了洗手液,生怕留下那髒東西的氣息一般。
“好了。”
她滿意的點點頭,又遞過去一張紙巾。
陸淮與看着她,忽然笑了。
“就這麼信得過我?”
寧璃擡眼,眼底似有星光,又像是有火,輕飄飄落在他心底。
“嗯。”
頃刻燎原。
......
凌晨一點。
雲鼎風華。
陸淮與從夢中醒來。
凌亂的黑髮垂落,遮住他的眉眼,看不清晰情緒。
沉默良久,他閉了閉眼,掀被起身,去了浴室。
凌晨三點,正在好眠的程西鉞被一通電話吵醒。
瞧見屏幕上那串熟悉的號碼,程大少痛心疾首的點了接通:
“陸淮與!你有病吧!這麼晚你打什麼電話!”
陸淮與不爲所動:
“來射擊館。“
程西鉞緩緩睜大了眼睛,幾乎懷疑自己幻聽。
“你他媽凌晨三點去玩兒槍!?“
陸淮與突然沉默了一下,但很快又不耐煩的開口:
“上次那個合同,讓你一個點。給你十五分鐘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