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九號,天空灰濛濛的,就像是被套上了一層厚重的暗黑濾鏡,不過風卻很大,帶着一股溼冷水汽,撲打在臉上,有種撞上刀子的感覺。秦由又到夏光找簡知春了,如果說上次見面是多年不見的朋友相見,那麼這間隔沒多久的頻繁見面只能用一種理由來解釋了。
他在追簡知春。
小金去茶水間倒水,攔住了要去和秦由見面的簡知春,她心虛地掃了眼門口的高個男人,挽着簡知春的手道:“小春,我和你說,這種送上門的男人千萬不能要,他要是真喜歡你,爲什麼不早點找你,反倒隔了這麼多年纔來,按照我的推測,絕對有蹊蹺!”
她興致勃勃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反正就是將秦由給損得一塌糊塗,這讓簡知春奇怪不已,調侃道:“什麼時候,你竟然知道看內涵了,竟然不看臉和錢包了?”小金臉一紅,吶吶不語,很沒底氣地反駁道:“你那是從前不瞭解我,我一向是這樣子的人,我這不是擔心你因爲過去的情分,所以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嗎,這種最容易被騙了。”
簡知春知道小金是爲她好,她想了想,說:“他就是我的一個同學而已。”
“最好是!”小金聽見這個回答,方纔止住了話頭。
簡知春忽然眯着眼,盯着小金的眼睛,問:“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
小金嚇了一跳,額頭莫名冒了兩滴冷汗,她強自看向天花板,顧左右而言他,“春春,我們不是好姐妹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子想我,我要生一會兒氣了。”她裝得可憐模樣,拿着水杯,逃也似的到了前臺,整個腦袋都趴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氣。
春春的氣場好可怕,差點就要被發現了,小金心裡狂跳,不過她自覺任務完成的不錯,也對得起某人給她續費了兩百節私教課程。加上之前本就有的一百多節課程,她接下來估計都可以直接住到“綠享”健身俱樂部了吧。
秦由在工作室等了簡知春一上午,他就坐在一旁,認真地拿起一本雜誌看,不時地看向工作中的簡知春。簡知春本想讓他去忙,只是勸說再三也沒有用,也只能隨他。
上午下班,秦由這才詢問簡知春有沒有用,他提前訂好了餐廳,想要邀請簡知春一起。
簡知春知道秦由等了一上午,只是想和她一起吃飯,然而聽着秦由的聲音,看着他露出的笑容,她卻一絲絲悸動的感覺也沒有,甚至,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討厭。
簡知春的分神讓秦由怔了怔,明顯失落了些,不過他一副體貼的樣子,沒有再繼續邀請,反倒讓簡知春不要有心理負擔。簡知春有些不好意思,立刻答應了他的邀請,秦由頓時開心地笑了出來,明晃晃的,恍惚間有了過去的影子。
簡知春自己也意識到,她對這個曾經喜歡過的人是有一點點兒不一樣的,只是真要說不一樣在哪兒,她又說不出來。她跟着秦由去了預定好的餐廳,在他們離開之後,小金立刻聯絡起了鍾離,向他報告動向。
鍾離此刻手上捏着一根鉛筆,聽見這個,牙齒咬得狠狠的,心一狠,想要捏斷這根鉛筆,手卻先疼了起來。他準備去簡知春,最起碼要盯着他們,免得那個“白月光”亂七八糟的搞事情。
然而小周突然進了辦公室,神情嚴峻,似乎是有不好的事情。
“老闆,天泉度假村項目有變故。”
鍾離只能暫時放下飛奔過去的念頭,仔細詢問起了發什麼什麼事情。
另一邊,簡知春和秦由吃飯,流程差不多,只是吃到一半的時候,秦由忽然去了洗手間,再回來的時候,他手上帶着一束玫瑰花。他認真地給簡知春告白,語氣真摯誠懇,連別桌吃飯的人都紛紛投來了目光,還有人帶頭鼓掌。
玫瑰花被包裝的很好看,簡知春站了起來,衆目睽睽之下,她接過了這束花。掌聲更爲熱烈了起來,可是下一秒,簡知春忽然把這束花扔在了地上。這樣唐突的行爲不僅秦由愣了,看客愣了,簡知春也愣了,她沉默了一秒後和秦由道歉,自己剛纔沒拿穩。
簡知春沒有順着那個話題向下,秦由也知趣的沒有接話。虎頭蛇尾的一個表白,看客們覺得尷尬不已,簡知春沒說的是,她剛纔突然特別討厭秦由,對秦由送的玫瑰花也生不出半點的好感。
科大的宣傳欄上已經貼了好些天的舞會海報,大禮堂也有許多學生正在佈置會場,人來人往的,看着好不熱鬧。
人文學院的同學從早上就開始忙碌,大概到了下午,會場佈置就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不少同學來這參觀,看着那些酒水飲料還有小點心動心不已,想着今晚大家都會穿着好看的禮服更加興奮了,就等着到時候看看誰能博得所有人的目光。
路微微在小劇場摳劇本細節,爲了趕進度,所以是一邊排練,一邊調整臺詞,有時演員們都在休息,她偏偏精氣神十足地去考慮臺詞情節的調度。這樣敬業的她實在讓話劇社的師弟師妹害怕了,都認爲她是受了刺激,這才把滿腔怒火放到了工作上。
方致誠最近總是來小劇場幫忙,和話劇社的不少人都混熟了,他們也發現了這個帥氣師弟,似乎比校園論壇裡說的更爲好接觸,所以都有意撮合他和路微微,想着能不能靠這個撫平路微微的煩惱。
上次的拒絕並沒有讓方致誠氣餒,他一直在想辦法讓路微微改變主意,這天他從其他人口中確認了路微微還沒有找到舞伴,因而又準備去毛遂自薦。他很少有過這樣的行爲,不過路微微就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樣,看他的眼神毫無半點波動,明明她當時是主動送水的。
路微微一直在改臺詞,頭也不擡地道了聲謝,然後說自己不用幫忙。
冷冰冰的語氣,更加讓社員們嚇了一跳,方致誠想說這不是幫忙,他是想要成爲她男朋友,不過路微微看起來心情不好,他最後還是放棄了表白,免得在這個關隘上給她增添麻煩。
周斐下午的時候來過小劇場一次,得意洋洋地詢問路微微今晚會不會因爲沒有人而不去舞會。當時方致誠和其他人都不在,只有路微微和另外兩個女生,另外兩個女生不太會吵架,只有路微微冷冷地說自己肯定會去。
事後方致誠等人知道了,都恨不得自己在現場,然後把周斐揍一頓,看看這人今晚還能不能好好參加舞會。不過話雖如此,路微微在快要到時間的時候,她還是放下修改劇本的任務,回到宿舍準備換衣服。
很快就到了晚上。
大禮堂那兒已經有人開始放前奏了,不知道是誰在負責音效,竟然放的是兒歌,不少已經到禮堂的同學都要笑死,趕着去找負責音效的同學換歌,這人的歌單也太幼齒了。
禮堂內燈光打得很亮,已經來了許多人,他們都戴着面具,各自穿着好看的西裝和裙子在一邊等着舞會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