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暗,車速越來越慢,山路越來越陡,警方的追逐早沒了蹤影。
經歷了剛纔的驚心動魄,我還處在混混沌沌的狀態裡,幾乎要忘記這從頭到尾是怎麼回事了,忘了他怎麼上了我的車,忘了我爲何坐他身上,也忘了他正在被警方追捕,意識裡只剩下車內這個狹小空間,以及他身上的溫度。
此時此刻,被他如此密不透風的貼緊,我背部可以清晰的描摹出他胸肌的形狀,感覺到他胸膛的寬厚結實,再瞟了眼他環在我胸前的手,那份男人的力量感讓我心底有了些異樣。
到了山頂,他終於停車。
我們都沒有說話。
夜幕壓了下來,車燈也沒開,周遭一片漆黑。
他把駕駛座的座椅朝前移了一點,讓空間變得更狹窄,卻與我貼的更緊……耳邊他的氣息貌似在加重,身後他的溫度也多了分燥熱,而我的呼吸也不暢了。我像個木偶般坐在他身上,思緒變得縹緲起來,夜色使我麻木、疲憊、沉淪。
快一個月不見,他身上的男人氣息,還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讓人銷、魂。
在這混混沌沌的情緒裡,我感覺透不過氣來一樣,從他身上起來推開車門,打算出去透氣。
可他一把將我扯了回來,使得我又坐在了他的腿上!
“放開!”
“不放。”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輕佻,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不緊不慢的曖昧感。
“……”我不理他,再次起身。
他粗臂圈住了我,強按着我坐回他腿上,大手往我裙底一陣緊密的探索後——
“想要?”
他觸摸到了我內心深處最難以啓齒的東西,笑了,笑的那麼放肆,那麼輕狂。
我定定的看了他幾秒,忽然擡手來就狠抽了他一耳光!
“……”
他臉上的笑被我打沒了,那勾魂攝魄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我。
我同樣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剛打過他的手還有些發顫,心也在一點點淪陷~
然後……
幾乎是同一瞬間,我們不約而同的撲向彼此,狠狠撅住彼此的嘴脣,瘋狂的朝對方一路進攻……我滿腦子都被欲、望佔據,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在沸騰,每個細胞都想要放縱~我絲毫不關心他到底是誰,只知道他是個男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裡藏着讓女人瞬間着火的魔力。
……
後來,我們的確做了。在這闃無人跡的荒郊野外,在這個狹窄擁擠的駕駛座裡,再滾倒在周圍的草地上,我們不管不顧的徹徹底底的放縱了一回,被他一次又一次的送上雲巔~
結束以後,我躺靠在車後座裡休息。
偶然朝車窗外望去,看到他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夾着半截香菸的手正拿着我一隻高跟鞋在修理。是的,剛纔由於動作太激烈,從車上滾倒在草坪裡的過程中,我一高跟鞋的鞋跟斷了,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雙鞋。
只見他拿着鞋跟的斷裂面粗略研究了一下,用剛纔他‘劫持’我的那把刀子,在那兒撬着鞋底的螺絲,埋着頭做得很認真,偶爾將香菸放到嘴裡抽一口……輕吐煙霧時,他嘴角那抹憂鬱更深了。
我一直注視着這個畫面,怔怔的看了好久。他幫我修高跟鞋的樣子,還真是溫柔的不像話,跟一個小時前拿刀子‘劫持’我的時候判若兩人。
可是,當我一想到他這一個月的‘消失無蹤’,想到我那段落魄低沉的日子,還有今晚‘不明不白’的被他拖到這兒來,又糊糊塗塗的承、歡在他身下……我整個被一種屈辱感侵襲了,他給我的那種魅惑的感覺也蕩然無存了~
我對他看來看去,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今晚的放縱不過就是找了個牛、郎而已,就跟去足浴城洗個腳的性質一樣,不僅覺得他賤,自己也賤。爲了挽回自己那點可憐的尊嚴,我還是習慣性的拿出自己的錢包,在裡面翻了翻,剛好還有五千塊現金,一併抽了出來。
我走到他跟前,把摺好的五千塊現金塞到他的褲兜裡,“今晚玩的很開心,這是給你的酬勞。”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那雙眼睛幽深得讓人不敢直視。
然後,他忽然笑了,從兜裡拿出那五千塊錢象徵性的數了數,“不錯,夠我買幾包煙了。”順便又吊兒郎當的來一句,“美女要不要記一下我的名字和電話,以後隨時提供上門、服務。”
也是這時,我才注意到他手上又帶回了上次那隻百達翡麗的手錶,穿的也是我從未見過的一身價值不菲的衣服,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這個月離開我,又是去找別的富、婆了,不然也不會跟段家這種上流社會的人扯上關係還發生衝突……我越想越覺得有一種吃了蟑螂的噁心感,轉身就回到車上,立即鎖上車門。
他趴在我車窗邊,“喂,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都大半年的‘夫妻’了,你真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外?”
我沒時間再跟他磨蹭,繫好安全帶就準備啓動車子離開。
伸手轉動了下車鑰匙,可意外的是車子沒反應,打不着火……
我再試了幾次,同樣一片死寂,儀表盤不亮,指示燈不亮。
到底怎麼回事?
這車再怎麼說也是價值一百多萬的奔馳,S級的,纔開了兩年,無路如何不該出現打不着火這種質量問題。我朝窗外看去,發現他正背對着我,若無其事站在路邊繼續抽菸。
“車子是不是出問題了?”我問他。
因爲這輛奔馳我親自開的時候不多,以前上下班有司機接送,後來司機有事辭職了,遇到江楓,就他經常開我這臺車,車子加油和各項保養也是他在負責,自己基本沒管過。
“……”他回頭瞅了我一眼,大概覺得我問的莫名其妙,沒回答我。
“車子打不着火,沒法啓動,你看下什麼原因!”
他仍舊在那兒悠悠然的吞雲吐霧着,回了句,“我又不是修車的,我怎麼知道。”
我只得下車來,圍着車子轉了一圈,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連汽車引擎蓋怎麼打開都不熟悉。是的,我雖在服裝行業是個專家,但在汽車方面卻是個白癡,除了會開車外,對內部那些亂七八糟的系統的一概不知,就這麼在車邊徘徊着。
他站在馬路邊上,看笑話似的,冷眼旁觀。
我硬着頭皮,打了好幾個電話,先是給4S店的銷售打,結果對方沒人接;再打110報警,一直佔線無法接通;再打給張蘇曉,她也很久很久沒接……真是見鬼了!
這裡是城郊,離最近的汽修店也還很遠,再加上現在已經是晚上21點以後了,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離了車子,哪裡都去不了……一時間沒了主意。
正求助無門的時候,江楓卻一個人徒步離開了,頭也不回的,走得很堅決……
我心頭不免有點着急,“你去哪裡?給我回來!”
“……”他沒聽見似的,繼續往前走,背影逐漸消失在黑暗裡。
都說表子無情,其實,他這種做‘鴨子’的,又何嘗不是冷血無情?
可我居然,會對一個墮落到出賣色相吃軟飯的男人有所期待,也是可笑。
我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突然就心酸疲憊的不行,趴在膝蓋上平復心情。過了一會兒,我腦子漲漲的快要爆炸一樣,隱隱聽到有汽車駛來的聲音,擡頭一看,發現江楓的身影又出現在我眼前了!不僅僅是他,旁邊還多了個陌生人,多了輛車停在路邊。
只見我的車子引擎蓋被打開,車頭對着另外一輛同樣打開引擎蓋的車,而江楓和那個陌生車主一邊笑着聊天,一邊拿出兩根電瓶線,像個專業維修工那樣,把我的車和對方車子的電瓶接了起來……原來,剛纔車子打不着火是因爲電瓶沒電了,原來,他剛纔默不作聲的離去,只是爲了在外邊的馬路上攔一輛車,跟對方車主商量用這種方法充個電?
他接好電瓶線,擡頭來很自然的衝我一笑,眼底的柔情又回來了。
“……”我瞬間有些窘迫,側過頭去。
一會兒功夫,車子終於可以重新啓動。
他坐回駕駛室,我坐在副駕駛,聽着發動機的聲音又響起來,心一下子敞亮了,突然就忘了今晚跟他的不愉快。
我瞟了他一眼,冷聲說道,“不是早就讓你滾了麼,還回來做什麼?”
他笑道,“像你這麼漂亮又有錢的僱主,對我來說是千載難逢,我不可能跟金錢和美女過不去。”
聽到這,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再直視他那張風流俊朗的臉,也越來越沉迷於他那些信手拈來的甜言蜜語了,確切的說,是對他產生依賴了,所以,在這樣深的夜裡,我不願扒開他的皮去研究他身上骨骼和秘密,也不想追究他這個月到底去了哪裡,就這樣默不作聲的接納了他的‘迴歸’。
車子行駛在回程的路上,快到家的時候,我接到周愷程打來的電話。
“喂,雲燦!”周愷程的語氣顯得很着急,“你還好吧?我剛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在哪裡?”
“沒事,不用急,我沒受傷。”
“那你現在在哪裡?”
“到家了。”
“跟跟江楓一起?”他緊接着問道。
我瞥了眼正在開車的、不動聲色的江楓,對周愷程說道,“嗯,他已經送我回家,謝謝關心。”
“……”周愷程那邊悶了半晌,才低沉的回到,“好,我知道了,先這樣吧。”
回到別墅裡,已經很晚了,陶姐也已經睡覺,可就在這時,房門外響起了警車的聲音,隨之,有人在緊密的敲門。我透過監控視頻朝外面看去,發現是幾名警察,還有周愷程。
“怕什麼,他們不過是來找我的,和你無關。”說着,江楓一臉冷靜的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