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如近乎低聲下氣的問到,“燦燦,你在跟我生氣是不是?你覺得我騙了你……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江楓是我兒子,你對我這麼好,我卻還把這件大事瞞着你,所以你對我不滿是不是?”
我,“……”
她着急的解釋着,“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苦衷嗎,我是個精神病人,隨時會發病的,而小楓現在已經有比較體面的身份了,如果讓人知道他有個我這樣的精神病的親生母親,只會給他帶來屈辱,給他造成負擔,還有,我當年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把他交給了他親生父親,他一直對我懷恨在心……真的,我這一生活的太失敗了,我再也沒臉跟他見面,如果不是這次的什麼車禍,被他發現我的行蹤,我可能是這輩子都不會見他的,只想默默的在背後看着他成家立業就好。你明白嗎?”
我悶了半天,“江阿姨,恭喜你和你兒子相認,我想,他以後會比我對你更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謝謝你對我的掛念,但我和江楓是真的已經分手,他早就搬離我家,我們倆感情破裂,好聚好散了,您就不必再勸我,趕緊回去吧。”
“怎麼會這樣?”她不敢相信的,越發着急的,“我記得你們不是都快要結婚了嗎,怎麼就太突然鬧到這麼嚴重了?你給我說說你們爲什麼吵架,我幫你分析一下好不好?燦燦?”
看到江宛如這殷勤急切的樣子,我是真的不忍心說出真相,特別是她現在正常了,能認出我了,又讓我找到以前和她生活在一起的那種親如母女的感覺,我更加的於心不忍,也更加糾結了。
“阿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感情真的是不能勉強的事,你回去吧,以後我有時間還會經常來看你,你有事要找我也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但我跟江楓之間是真的不可能了,請你別爲難我……”
江宛如變得沮喪起來,她眼眶都有些紅了,聲音哽咽的,“燦燦,我當初知道你和小楓本來就相戀,還要結婚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覺得你就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算我求你,跟江楓和好吧,就當是可憐我,我只要不生病的時候就給你當牛做馬都可以…燦燦,阿姨好想聽你喊我一聲媽,想跟你成爲真正的一家人,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孩子了,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求你,”
她聲淚俱下的哀求,讓我原本冷硬的心在一點點的塌陷,我甚至都不敢再正面看她了……
只是,腦子裡一旦浮現那天被江楓惡言驅逐的天翻地覆的場景,還有江宛如對我視而不見的場景,我就怎麼也沒有辦法退步了,必須堅守最基本的底線。
“阿姨,真的非常對不起,”我深吸一口氣,冷靜的說,“我現在已經有了新的戀情,而且也快要發展到結婚了,你要真的把我當女兒一樣,就祝福我吧,不要道德綁架,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
江宛如聽到這兒,臉都煞白了……
“是嗎,你……你有新男友了?”她顫聲問道。
“嗯。”
她的眼睛更紅了,不禁用手擦了擦眼睛,再次哽咽道,“好,那阿姨就不勉強你了,只要你自己覺得幸福纔是最重要的,在我心裡你就和我女兒沒有什麼區別,你過得幸福了,阿姨也會真心的替你高興……”說着,又用手抹了抹眼淚。
江宛如這些簡單樸實的話,句句都打到了我的心上,說到了我的痛處,我不禁也有些鼻子發酸,心裡更加柔軟,可終究還是把不該說出口的話嚥了下去。
最後她還是滿懷失落的走了,沒有再糾纏,可我的世界又被攪的更加混亂了……我潛意識裡對那個人還是有期待的,總會時不時的拿出手機瞟一眼,看到上面沒有熟悉的來電或者其他信息,一天的心情就會變得非常糟糕。在這寂寞寥落的日子裡,何遇的身影卻塞滿了我生活的每個角落,他每天按時接送我上下班,有事沒事都會打幾個電話發一些信息,經常以各種理由約我出去吃飯……爲了不讓自己困在那蕭索的情緒裡,我一次次的在模模糊糊中靠近了何遇,在表面上好像跟他又回到了以前的那段歲月裡~
也不知道是精神上抑鬱了太久,還是經常失眠的原因,我這段時間感覺身體越來越差,渾身乏力沒有食慾,胸口很悶,胃裡也特別不舒服,腦袋更是時常暈暈脹脹的,有時專注於看網頁不到半個小時,就頭痛難忍的想躺一會兒……更甚至,有次我在辦公室招待幾個客戶,親自給他們斟茶的時候,我手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搞得好像自己很緊張一樣。
這樣糟糕的狀態持續了一兩週我都沒在意,以爲就是感冒了,平時多休息多喝水就好,但實際上,情況並沒有好轉反而還加重了。在某個週一的上午,我硬扛着參加了一個公司高層的會議,在會議上昏昏沉沉的聽着高管們的彙報,腦子裡理不出一點的頭緒,好幾次都快要撐不住,不停的喝着水,熬過了冗長的兩個半個小時後,我宣佈散會,起身就想立刻回到辦公室休息……但沒想到,才跨出去兩三步,我腦袋一暈,視線裡一片重影,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軟倒在地,在周圍人的驚呼聲中,我眼前一黑就沒有知覺了。
都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來的時候正躺在醫院裡,擡眼就看到了何遇關切的眼神。
豪華的病房裡,沒有別人,只有何遇。
“現在感覺怎麼樣?”他問。
“還好,我……這怎麼回事?躺了多久了?”
“沒多久,也就兩個小時而已,”何遇面色有些凝重的說,“醫生說你身子沒有什麼大礙,就是太累了,給你輸了點液。不過等你醒來,還需要做一些檢查項目。”
“嗯。”
看了下醫生給我開的檢查,有血液檢查,尿檢、B超之類的……看到這些項目,我有點莫名其妙又有隱隱的恐慌,難道身體有什麼疑似的大問題嗎?癌症嗎?
在何遇的幫助下,我很快做完了這些檢查。又百無聊賴的等了幾個小時,最後是何遇去取的檢查報告,但他手裡拿着報告並沒有第一時間帶去醫生那裡諮詢,反而有些發呆的盯着報告結果看了許久,神情有着說不出來的奇怪~
“怎麼了?”我不禁也有點着急了,“很嚴重嗎?是不是血液方面的指標異常?是不是什麼大病?”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略有沉重的將手裡的紙張放到了我面前,陰陽怪氣的來了句,“恭喜你啊!”
我一愣,趕緊拿過最上面那張B超報告單一看,只見下面文字描述——超聲檢查所見:子宮增大,表面光滑,宮肌回聲均勻,宮腔內見胎囊……
一直到後面看到總結說‘宮內早孕’的字眼,我心臟一顫,以爲自己拿錯了報告,再次擡眼看了看頂部的名字、性別、年齡,都是我自己時,我瞬震驚的差點又暈了過去!
我居然懷孕了!!
我不敢相信的又看了下面的幾張結果,都是顯示懷孕的症狀,但我還是不信,怎麼都不相信,總以爲是醫院的人把報告弄錯了,肯定弄錯了,我怎麼可能懷孕!絕對不可能!這突如其來的結果,讓我難以置信,但又讓我熱血沸騰,一時間驚喜交加,錯亂不已,在喜悅中又被重重的懷疑纏繞着……於是,我不顧面前何遇的反應,自己一個人就拿着報告去找了醫生。
“不過弄錯的,”女醫生四十多歲,戴着眼鏡兒,慈眉善目笑嘻嘻的說,“絕對不會弄錯,你就是懷孕了,不要懷疑。”
“但我以前檢查是雙側輸卵管阻塞,沒有治好以前,是不可能懷孕的,”
女醫生還是笑眯眯的,“你的情況本就不是完全阻塞,雖然受孕機率非常小,但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只能說你很幸運,孩子跟你有緣分。”
我仍舊在喜悅中持着懷疑的態度,“會不會……是宮外孕?以前聽醫生說過,我這種即是懷孕也有很大可能是宮外孕?”
“當然不是。你沒看報告上寫的是宮內早孕嗎,你看這裡,孕囊都在宮腔裡呢,別擔心,目前來看一切正常。”醫生指着B超單告訴我,然後還是象徵性的問了句,“孩子是要的,對吧?”
“要,當然要!”我一秒也沒考慮,堅定的脫口而出。
此前一直對生育這件事感到絕望,總覺得自己不是個正常女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懷孕,都不再對孩子有任何幻想了……如今突然得知了這一從天而降的好消息,就像窮人中了500萬一樣,怎麼可能不視如珍寶?這與我而言,就像老天給我的第二次生命,就好像一個墜落深淵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繩子,滿心都是‘重生’的喜悅。
醫生囑咐,“好,那你記得在醫院建個卡,現在胎兒還小,沒有異常就一個月來產檢一次吧,我先給你開點保胎的藥。”
在稍稍從這種狂喜裡回過神來時,我才意識到一個最大的問題,這孩子……是誰的?
“醫生,孩子有幾個月了?”我心情複雜的問了句。
“6周的樣子,一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