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車是我的,價值兩百多萬的一輛奔馳。當初江楓剛來到我身邊時,就一直開這輛車,儘管以他的財力完全可以買更好的車,但他一直沒有換過,不管去哪裡都開的是我名下的這這輛奔馳。
所以,一看到這輛車,我就知道了車裡的人是江楓。
緊緊的盯着那遠去的奔馳,我愣神了好久才一下反應過來何遇剛纔被撞了,轉身來只見何遇已經從地上起來了,除了身上沾滿了泥土外,看不到什麼異樣。
“有沒有受傷?”我問道。
他擺擺手說沒事,眼睛也看向遠去的車子,黑着臉蹙着麼濃眉……
沒有多餘的話,他很快就上了我們的車準備發動車子,順便對我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十幾分鍾後回來。”
看他這陰沉冷漠的架勢,我直覺有點不好,走到車邊問他,“你要做什麼?”
“別問,你就在這裡等我,”說着已經扭動了車鑰匙。
我直接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就坐了上去,若無其事的說,“既然沒事了,那就早點回去吧,何奕正處於關鍵恢復期,我不能離開他太久。”
“……”何遇沒有理我,但也沒有強烈要求我下車,只是傾身過來親自幫我把安全帶扣好,囑咐我‘坐穩了’就快速的啓動車子,沿着這兩三米寬的狹窄水泥路,朝着那輛奔馳的方向駛去。
前面江楓的車開的並不太快,也不知道他到底來這兒幹什麼,居然沿着前面那條陡峭的盤山公路朝山上開去了。何遇則加速跟上了他,一直跟在後面幾十米遠,也往山上開去。
“你跟着去幹嘛,這裡山很高路也陡,沒事就回去了!”我在副駕駛上催促何遇,瞟到他那陰氣沉沉的臉色,越發覺得不安,主要這裡的地形真的特別險峻,路邊又沒有欄杆,如果不是老司機是根本不敢在這樣的路上開車,況且天色也漸漸暗下來了。
何遇開車的同時,終於悶聲說道,“上次被他從臺階上踹下來摔個半死,我沒計較,剛纔又差點把我撞死,甚至還差點弄傷你,我不可能再善罷甘休!”
“那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更加不安的瞅着何遇,“如果想跟他‘計較’,那報警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屁大點事有什麼好報警的,警察也管不過來,不如自己去解決,”說着,他故作輕鬆的冷笑了聲,“別緊張,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分寸,況且你還在這車上,你以爲我會亂來嗎,我就是想追上他,逼他下車來,正面跟我解決所有的矛盾,別老在背後搞這些卑鄙幼稚的小動作!”
“……”
很快,何遇又加快了車速,離前面的江楓的車子越來越近……我無意間往車窗外一看,發現外面的懸崖峭壁,心裡都在顫抖,也沒再跟何遇多說,屏氣凝神的坐在副駕駛上,也看向江楓的車。眼看着江楓上了山,往旁邊一條分岔路駛去了,那條路本就不是用於行車的,上面沒有水泥,是純粹的泥土路,凹凸不平不說,狹窄得只容一輛四輪車通行,而且左邊就是毫無遮擋的懸崖,雖然那懸崖不至於誇張到像華山泰山那樣的千丈絕壁,但因爲海拔高,還是特別嚇人。
我以爲何遇會停車,沒想到,他也開車跟着江楓進入了那條狹窄的泥土路,車子在這坑坑窪窪的泥路上開始顛簸起來,雖然何遇已經減慢了車速,但這搖搖晃晃車子還是讓我心驚膽戰,已經來到這路上,只能硬往前開,沒有回頭路了。
何遇倒是絲毫沒有慌亂,他安慰道,“別擔心,我以前有段時間經常開車走這樣的山路,經驗豐富,你害怕的話閉上眼睛就行,要不抓緊我的手,反正絕對不會讓你掉下去!”
我的確有點緊張,不禁想到,如果此時坐的是江楓的車,我應該不會有如此慌亂的感覺……
透過車窗向前望去,只見江楓開着那輛奔馳一直在平穩向前,偶爾會把路邊一些碎石撞到懸崖下,聽到石頭滾落的聲音都會令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害怕~也不知道是他故意在減速,還是前面遇到什麼阻礙,他的車子越來越慢了,直到我都可以在他的後視鏡裡瞟到他的側面了…就在我分神的片刻時,感到何遇陡然加快車速,車子飛快的朝江楓的車衝過去!
“你要做什麼,何遇——”我話都還沒喊完,就在轉彎的地方,何遇加快車速不顧一切的強塞到江楓車子的右邊,硬生生的把江楓的車‘擠’到了懸崖邊去!這條路本來容納一輛車都很窄了,他這麼一擠壓,江楓開的奔馳就輕而易舉的脫離了路面,往懸崖邊掉去……
“快停車!!”我在驚恐中朝何遇吼了聲,已經嚇得聲音發抖,一心只顧着江楓的安危,在車子還沒停穩的時候就推開車門下來,擡眼一看,幸好江楓的車子並沒有我以爲的早就翻下懸崖,但車子的一大半已經處在外面的斜坡上,看起來讓人膽戰心驚!是的,這裡有個斜坡作緩衝,再加上斜坡上有幾塊大的石頭,他的車子就被剛好被擋在那裡,但這個斜坡是由修路挖出來的泥土石塊堆起來的,並不結實,像車子這樣的重物壓在上面,很容易因爲滑坡導致汽車進一步衝下山谷,必然是車毀人亡!
面前的情形讓我混亂又緊張,緊張的喘不過氣來,我在緊張中拿起手機就報警求救電話,因爲緊張,連地點以及發生了什麼事都描述得很不清楚,而何遇卻抱着雙手冷眼旁觀着,連我讓讓她告訴警察這個地點具體叫什麼名字他也不搭理。
勉強打完了報警電話,我才小心翼翼的來到江楓的車邊,看到江楓一動不動的坐在駕駛座上,明明知道自己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可他臉上看不到半點的急躁驚慌,反而還點了根菸在那裡默默的吞雲吐霧着~
我暫且放下過去跟他的恩怨,關切的問出口,“江楓,你現在有沒有哪裡受傷?”
江楓冷眸瞟了我一眼,那憔悴蕭條的面龐,那冰刀霜劍的眼神,都讓我心裡打着寒戰……
他的車門也被一塊大石頭擋住了,冒然推開的話也不能確定安全性。“你聽好,坐在那裡別動,千萬別動,救援人員要不了多久就來了,”我很想冷靜,可話裡的顫音出賣了自己滿心的慌亂。
“……”江楓定定的瞧着我,神色還是不帶任何的溫度,他輕吐出一口煙霧,“你好像不希望我死?”
“現在情況很危急,你最好嚴肅點,不要再閒扯其他的話題,”我渾身緊繃,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什麼,看到車子似乎在一點點往下滑,斜坡上的泥土也在下陷,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立刻看向旁邊的始作俑者何遇,“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趕緊來幫忙!”
何遇走近了幾步,隨便的瞟了眼江楓這命懸一線的情形,多少還是有點擔心,不過僅僅是看了幾眼,他還是板着面孔冷聲說到,“還是等警方來救吧,我無能爲力,要不想他死的更快,你最好也別去碰車子。”
何遇這冷血無情的態度實在讓人心寒……心裡很清楚,他之所以不願意在這生死時刻伸出援手,除了因爲江楓是情敵,更因爲江楓是段致誠的親兒子,他或許打心底裡想讓江楓就此殞命……這裡是荒郊野外,沒有監控,他執意要狡辯的話,是可以逃脫法律制裁的。
沒有時間再跟何遇爭執,我也等不了救援人員的到來,我稍稍一想,就打開了何遇那輛SUV的後備箱查看有沒有相關的工具,剛好發現了一圈尼龍繩。何遇的車是一輛林肯領航員,比較豪華的越野車,車的體型和重量肯定是比懸在半坡上的那輛奔馳要大得多。於是,我想當然的把繩子一端綁在SUV上,拿着繩子的另一端準備綁在江楓所在的奔馳車輪上……正當我一意孤行地要走下坡去綁繩子的時候,卻被何遇緊緊拽住了。
“你瘋了嗎?下面的土都是鬆的,一踩下去就會滑到山谷裡,在這兒站好!”他訓斥道。
“那我能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他死?!”我瞪着何遇,憤怒從心底裡燃燒起來,“我告訴你,如果他今天要出了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說完,就又要往斜坡上走。
“在這裡坐着,讓我去!”何遇終究還是鬆了口,一把將我拖到路的裡邊來。
這時,何遇走到懸崖邊,不急不緩地看着命懸一線的江楓,嘲弄的開了口,“段培風,你他媽不是命硬嗎,我倒要看看,老子今天不救你,你能不能活着從車裡出來?”
只聽江楓又沉聲回到,“想跟我談條件?讓陸雲燦過來談。”
我本就處在焦躁不安中,每分每秒都在擔心他的安危,所以聽到這裡就又走到懸崖邊來,面對着車內的江楓,“段培風,這時候你能不能別再再唧唧歪歪了,我沒有條件要跟你談,只請你配合救援!”
“但我有‘條件’跟你談!”江楓滅掉了菸頭,凌厲而決絕的眼神逼視着我,輕飄飄的聲音裡帶着脅迫的意味,“陸雲燦,我問你,你想要我死,還是要我活?”
眼看着他現在的危險局勢,我實在沒有心思聽他這些似是而非的廢話,一氣之下脫口而出,“我當然要你活,你要真的掉下去摔死了,我跟何遇就涉嫌故意殺人,可能做幾十年的牢,所以你最好給我活着,別再害我了!”
誰也沒想到,江楓聽到這兒,跟我對視了不過四五秒的時間,深邃的眼睛迅速轉暗後……他突然重新開啓了車子,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失控的沿着斜坡朝下衝去,直衝懸崖!
我慘叫一聲,嘴裡喊着不要,身體又本能的跟着撲了過去,徒勞的、壯烈的想要把那個車輪子抓住,身子卻緊隨着那車沿斜坡翻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