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可以去找他,而是帶着江阿姨早早的回到了酒店。她一下變得有些絮叨,在我耳邊囈語似的回憶着她口中的‘兒子’,一個勁兒的誇她兒子如何的聰明帥氣,跟她感情如何的好,唸叨着這些年有多麼的懷念他……總之,說起她兒子的時候她眼睛裡都在發光,好像這就是她一輩子的寄託了。
“我聽那個姓楊的大姐說,你兒子不是在小時候就……?”我沒有親口說出‘夭折’二字。
“不,他平安長大了,他活的好好的,”她眼眶紅紅的又忍不住落淚了,哽咽了,“只不過我們快20年沒見過了。”
“那你們當年是怎麼分開的?”
江阿姨低下頭,陷入沉思裡好久,臉龐上的光彩消失了……
“如果不方便說,那就不說了。”
“不,”她緩緩擡眼看着我,暗含微笑的,“燦燦,在你面前我沒必要隱瞞。你問到我當年爲何跟我兒子分開,其實這真的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這也是我至今都追悔莫及的一件事。”
她繼續訴說到,“我年輕時候,大概還不到25歲吧那時,我跟一個有婦之夫相愛了,明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人,但我還是做不到堅決的跟他一刀兩斷,他也一再許諾要離婚後跟我結婚,在我懷孕的時候還勸我把孩子生下來……我知道這樣的行爲很可恥,也對他老婆很不公平,我是個大罪人,但那時年輕不懂事,一心只想着風花雪月一類的東西,結果也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吧。我後來生下了孩子,孩子長得人見人愛,從小由我撫養長大,他親爸一直給着撫養費,我也沒勸他離婚,因爲有了這麼可愛的兒子,我已經特別滿足了……我兒子很懂事又成熟,小小年紀懂事的讓我心疼,跟我感情也特別好,後來——”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後來,孩子他親奶奶見過孩子一面,覺得孩子長得實在太好,又那麼聰明,就強烈要求要把孩子帶回他們家認祖歸宗。我當時想的是,孩子多幾個親人的愛,總比我一個人愛着他要好,況且他親爸家裡條件好,能給予孩子最好的教育和成長環境,我在心裡掙扎了很久以後,還是答應了。但我沒想到的是,孩子被他們接走了,我要再見他一面的時候,卻比登天還難了——”她說到這兒,捂着臉痛哭起來。
我急忙抱緊了她,溫聲安慰道,“行,不說了吧,我也不問了,你的故事我都清楚了……”
“不,你還不清楚,後面還發生了很多……”
“那我們以後慢慢說,一天說一點點好不好?”我實在擔心她情緒過激又發病,想方設法的安撫她。
“嗯。”她也抱緊了我。
照顧她上牀睡着以後,我靜靜的坐在牀頭髮呆,腦子裡想的不再是關於江亦如的悲劇故事,而是何遇……我從牀頭櫃上拿過那個錢包,細細端詳着,這不就是在國內時他跟江楓打架住院,我撿到的他那個錢包嗎,一模一樣。如今,我竟然會從江亦如的衣兜裡搜出來,這到底是江亦如自己‘偷’的,還是他故意放進去的?
可不管哪一種情況,最根本的是,他已經出現在瑞典了。
我心裡越發的忐忑不安起來,在牀頭如坐鍼氈,總覺得他會從哪個角落裡突然冒出來似的……我起牀來批了件衣服,喝了好幾杯水,站在窗邊,看着外邊的夜色,沒有國內那麼眩目的光影,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寧靜和孤獨,但我此刻的內心再也寧靜不起來了。
看了眼牀上的江亦如,睡得還算安穩,很久沒半夜起來鬧了,我放心的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剛關好房門轉身的剎那,發現幾米開外的牆邊倚着一個男人的身影,我們的視線頃刻間碰撞在一起!
何遇。
我渾身微微一僵,明顯感到心跳都慢了半拍似的……大概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早就有預料到他會來,他會一直跟着我,所以我在這短暫的震驚後,心理狀態還算穩定。
仍舊是怔怔的相對而望,他的目光是失神的,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好像不認識我,不敢相信這一切,久久的沉在這份震驚裡拔不出來了……
我一步步的走向他,走到他跟前,“……”本想開口跟他打個招呼的,但我斂了斂眉眼,看向別處。
“燦,”他激動的低喊了聲,一把將我扯進他懷裡緊緊抱住,怕我要飛走似的,把我擁得很緊很緊,緊到我喘不過氣。我感覺到他一直在激動緊張的喘着粗氣,很快都平靜不下來,也說不出更多的話。
我則木然的任由他箍着,垂着雙手,不說話也不碰他。
過了好久以後,他才緩緩放開了我,又趕緊捧着我的臉對我各種端詳打量,“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居然找到了你……呵,”他由衷的發出一聲笑,一種歷經艱辛後釋然的笑。
然後他不由分說拉着我的手就走。
“你要帶我去哪裡,”這個時候我終於發話了。
“去那邊,我也在這個酒店開了一個房。”他一邊說着,一邊拉着我的手很快就來到本層樓的另一個房間門口,他刷了卡,推門而入再轉身關上房門。
他拽着我就在牀邊坐下來,抱着我的身子,沒有任何醞釀的俯首就吻住我,不給我反應的時間,他一路疾風驟雨般的掃蕩進去……那種激烈狂熱,那種力度把我控制的死死的,我根本來不及思考和反應,就被他弄得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的就進入這份水深火熱裡~
他將我壓倒在牀,着急的褪去彼此的束縛,就這樣又一次強要了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大概是處在這個陌生的異國他鄉太寂默,大概是自己真的墮落了、累了吧,又或者是跟他本就做過恩愛夫妻,不願再顧忌那麼多了吧……總之這次早身心上都沒有怎麼抗拒他,只當是個可以給我身子上帶來快樂的男人,就這樣接受了這場混亂。我閉着眼神,盡情感受着他那股力量在我身體裡的橫衝直撞,雙手也不禁抓住了他的後背,恍惚間,又回到了8年前的歲月……
他在牀、上的習慣還是沒怎麼變,每一步的動作行爲都跟N多年前沒什麼區別,讓我陷入了回憶……我不禁想到,他這些年來,他牀、上大概是真的沒別的女人吧,不然不可能沒有‘新的花樣’。
與之相反的是,我卻‘成熟’了很多,以前把那事兒看得無比神聖,以爲這輩子都只能有他一個男人,不會接受世界上其他任何異性的親近。可是在他走了很多年以後,在我登上了一個又一個高度,再也不會在心理倚靠男人以後,我對男人也就沒了崇拜,沒有崇拜就沒有愛,我現在處於一個‘愛無能’的狀態裡,跟他們之間的激情放縱,不過也是爲了滿足身子裡的需要而已。
也不知道過了過多久,他終於結束了酣戰。我卻沒有原來的那種滿足與輕鬆,一顆心反而堵得發慌……就這樣墮入深淵了嗎,放棄自己了嗎?原以爲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可以讓自己重頭活過,沒想到卻又如此輕易的交出了自己的底線。呵。
我像個死屍一樣的蜷在牀上,側身躺着,不去想剛纔發生了什麼,也不想和身邊的男人有什麼交流,我麻木而疲憊。
何遇靠近了我,掰過我的臉,溫柔撫弄着我的發端,俊臉上是難得的滿足的神情,“抱歉,我也是太想你了,這麼多年一直憋着,一見到你就沒忍住……”
“……”我沒看他,繼續保持着沉默。
他則溫情脈脈的說着,“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已經原諒我了,從現在開始,你又是我的女人了?”
“你想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吧。”我冷冷的冒出一句。
“……”他被我噎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摟緊了我,把我的頭按在他的懷裡,“我們之間的裂痕實在太深,要突然修復到最完美的狀態是難了點,不管怎樣,有好轉就讓我感到安慰。”
“你都不想知道我怎麼找到你的?”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