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他的眼神讓虞秋又覺得害怕起來, 便抽了抽手,在他順勢放開她的時候將手縮了回去,她的目光由他的喉間, 移到他的胸膛, 再到被她坐着的大腿。

剛纔只顧勾引他, 沒想太多, 當下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究竟有多親密。

她感覺周身環繞的都是他的男性氣息。

她壓下不適的感覺,對他笑道:“我給你斟酒。”言罷便取下他手裡仍拿着的酒杯, 給他倒酒, 還親自喂到他嘴邊。

她本覺得自己做得很上道, 未想他眯了下眼,突然道:“你去過青樓?”

“……”

她怎麼覺得他纔去過青樓?

這時戚韓的表侄女張妙傾踏入院中,未想會見到這仿若白日宣淫般的一幕, 當即便變了臉色, 快步往這邊走來:“江哥哥, 你這是在做什麼?”

江以湛顯然不喜被打擾,怒斥一聲:“將她趕出去!”

守在他這裡的護衛都是武藝極高的,他們接到命令, 立刻施用輕功跳過來攔住張妙傾的去路:“張姑娘請出去。”

張妙傾本以爲坐在江以湛懷裡的是位公子, 當虞秋轉頭看向她的時候, 她才發現是位貌美的姑娘,便氣紅了眼:“江哥哥, 這是誰?”

江以湛面露厭煩:“拖出去。”

護衛得令, 便架着張妙傾往外拖, 她使勁掙扎着:“江哥哥,這不男不女的人究竟是誰?江哥哥,江哥哥……”

江以湛素來都懶得搭理她,任她嚷嚷着被拖走。

虞秋面懷疑惑地看着張妙傾被拖遠後,又擡眸看着江以湛,她見他這張雖透着冷漠,卻極爲英俊的臉,便能知道那姑娘定也是他的愛慕者。

虞秋想到什麼,便眼睛一亮。

他對別的姑娘這般毫不留情,卻允許她各種靠近,以及引誘,是不是說明她的勾引算是成功的?

最起碼他對她是有興趣的。

他不高興她喂他喝酒,她便沒敢再繼續,只將酒杯重新塞到他手裡,他接過順勢飲了口酒,目光仍落在她臉上,他似乎很喜歡捕捉她臉上的表情。

虞秋見他喝了酒,便實時夾了點菜遞到他嘴邊。

她這舉動雖然仍與青樓裡的姑娘相似,他倒也沒再說什麼,只配合地張嘴任她將菜喂入他嘴裡。

他的配合,讓她越發高興,等着他再喝酒。

江以湛見她那眼巴巴的模樣,便又飲了口酒,再張嘴接過她遞來的菜。

嘴裡的菜入肚後,他放下酒杯,擡手緩緩撫上她光潔滑嫩的臉頰,沉默地摸了她一會兒後,終意味不明地說道:“見我今非昔比,便來勾引我,你仍舊是那麼勢力,勢力到不怕死。”

因他的撫摸而覺得不自在的虞秋聞言,突然變了臉色,手中筷子落了地。

“我……”低頭看到地上的筷子,慌亂的她,便趕緊欲傾下身去撿,卻被他有力的臂膀給環住腰,讓她沒法動彈。

她不懂他怎這般陰晴不定,擡眸看他的臉色,也仍舊是那個冷冷淡淡的樣子,倒看不出他說這話的意思,但她卻淡定不下來了,也根本不知該如何迴應。

江以湛沒再說話,只這樣摟着她繼續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不知剋制。

他的懷裡本就是溫熱的,當下他熱乎乎的手也一直落在她的腰間,突然不安起來的她便覺得自己在被火烤着一般,極爲不自在。

二人突然陷入沉默,虞秋低頭揪起手指。

江以湛看到她這仿若在默認他話的模樣,隱約冷哼了聲,仰頭飲酒間,他手下環着她的力道突然加重。

這時虞秋又遞了菜到他嘴邊,他垂眸看到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便張嘴接過。

虞秋乖乖服侍着他,見他沒有其他可怕的表示,又漸漸鬆了口氣,直到後來他大概是覺得夠了,便鬆開落在她腰間的手,道了聲:“下去吧!”

虞秋見好就收,從他懷裡站起向他福了個身,轉身離去。

江以湛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見的時候,他才收回目光以單肘抵桌,閉眼按捏起又疼起來的腦袋。

明知這是沒出息,他卻還是忍不住沒出息下去。

虞秋踏出藍軒,緩緩往東行去,她一臉迷茫,不大明白他到底有沒有上鉤,她這顆腦袋還真是摸不透他。

後來她往北轉時,戚韓迎面過來,他見到她,便快步靠近她:“虞姑娘。”

虞秋福身:“二公子。”

戚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他頓了下,才道:“你剛從我二哥那裡出來?一直在跳舞給他看?”

虞秋比較含糊地點了下頭,心裡怪虛的。

戚韓又默了會,便道:“你現在是要回去?我送你?”

虞秋搖頭:“不必了吧!”他們算得上是已經交好的人,可畢竟男女有別,沒必要無端總混在一起。

“哦!”戚韓垂了垂眸,似乎有些不對勁。

虞秋奇怪地看了看他,越過他就走,不想在她與他將擦肩而過時,他突然拉住她的衣袖,又道:“虞姑娘,我有話與你說。”

虞秋轉頭看着耳根泛紅,明顯在緊張的他,不解道:“說什麼?”

戚韓轉身面向她,他抿了抿嘴,倒是難得一副拘謹的模樣,過了會後,他終於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想娶你。”他不知道她與二哥是什麼情況,他只擔心他磨蹭下去,會沒有機會。

在他們的北面,因見到虞秋,而打算上前找事的張妙傾,聽到戚韓的話後,便擰眉停下腳步,死死地盯着這邊。

虞秋睜大眼,愣了好一會兒,才趕緊搖頭:“我拒絕。”

拒絕得還真是夠乾脆的,戚韓面上浮出濃重的失落之色,他又問:“你不考慮一下?”

虞秋仍是搖頭。

戚韓擡手抓了下額頭,突然笑道:“看來虞姑娘是真對我沒半點意思,不過我也不後悔告白,以後我們仍是朋友。”

虞秋看着他笑得有些牽強的模樣,頗爲抱歉地點頭。

戚韓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似乎很快就恢復了他吊兒郎當的模樣:“你回去吧!我去找我二哥。”

“好。”虞秋慶幸他是個爽快的人,再點頭後,便越過他就走。

這時張妙傾已經走過來,她擋住虞秋的去路,幾乎咬牙問道:“你是誰?誰給你的膽纏住我江哥哥?”

虞秋知道眼前這自以爲是的千金小姐想幹嘛,她感覺怪厭煩。

戚韓見勢,便靠近將張妙傾拉到一旁,對虞秋道:“這是我一個不懂事的表侄女,別理她,你走就是。”話罷他瞪了張妙傾一眼,警告她不準欺負虞秋。

“你放開我。”張妙傾掙扎着,“我倒要看看這是哪路貨色,把江哥哥與你都給勾引了,你就這點眼光?竟然想娶這種人,你可問過舅祖父是否同意?”

虞秋沒管太多,直接離開。

此時的東面牆角,不知何時站在那裡,將戚韓與虞秋的對話收入耳底的江以湛,在虞秋離去後,也面無表情地邁步離去,無聲無息。

他由另外一條道不徐不疾地去了後花園,那塊虞秋第一次勾引他的地方。

他負手在這裡站了好一會後,便取下別在腰側的銀鞭,再次狠厲地揮舞起來,他的鞭下所到之處,無論是地上,還是樹上,鞭鞭皆能留下深痕,觸目驚心。

他這次練鞭,便直接到了入夜時,中間未曾停過。

白如嫙在丫鬟萬彩的陪伴下踏了過來,再次坐在那石桌旁,萬彩將茶具茶水擺好後,她擡眸看了眼渾身戾氣的江以湛,便又在泡茶,萬彩福身離去。

她沒打擾他,他亦仍舊無視她。

夜漸深,皎月漸亮,江以湛終於停下,白如嫙端了杯茶過去遞給他。他沒看她,也沒接她的茶,只接過護衛遞過來的汗巾,擦拭了下滿頭的汗水,便離去。

白如嫙看着他的背影,仍舊是不大介意的模樣。

江以湛離開後花園,所去的方向是虞秋那裡。

這時在東北小院中的虞秋,正爬牆去到東面的文初雪院中,她跳下就看到坐在門檻上,倚着門框出神的文初雪,便過去從旁坐下,喚道:“初雪,初雪?”

文初雪終於回神,轉頭見到旁邊的虞秋,面露驚訝:“你……”

虞秋問道:“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連我來了都沒有發現。”

文初雪目視前方:“我有些不安,總覺得要出事。”

虞秋又問:“爲何不安?”

文初雪轉眸又看着虞秋,忽然再懇求道:“你一定不要將我兒子的事情透露出去,半點都不要,哪怕是相關之事,也不要。”

虞秋聞言驚訝,便趕緊道:“我不會說,一定不會說。”

文初雪又歪頭倚着門框出神,嘆道:“你是除覓姨之外,第一個知道此事的人,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自己的問題,太過疑神疑鬼,總覺心慌。”

虞秋雖沒經歷過,也能想象到未婚生育,偷養孩子的彷徨恐懼,她想了下,便道:“既然我知道你的大秘密,我便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文初雪搖頭:“你不必如此。”

爲能讓文初雪安心些,虞秋猶豫了下,終是道出:“我最近在使着渾身解數勾引堇寧王。”她的秘密與文初雪的秘密比,還小得很,可她就只有這一個秘密。

文初雪驚訝道:“你……你喜歡他?”她見過堇寧王,但看不出來虞秋這般嬌怯的姑娘,會看上那般冷酷到沒有半點人情味,讓人見了就會害怕的男人。

“我若喜歡他,還好點。”虞秋面露愁色,“可我勾引他,是爲了打聽他哥的消息,我娘重病快熬不住,只有他哥能救。”

文初雪擰眉:“你莫不是瘋了?姑且不說你能不能成功勾引他,若是成功,你當如何?做他的女人,還是甩掉他?他豈是能任人玩弄感情之人?其後果是沒有半點退路的。”

文初雪這麼一說,一直在逃避後果的虞秋便覺得害怕,她緩了緩後,道:“可我沒辦法,我娘說不定馬上就……所以我……其實想想,這樣接近他,確實很有效果,估計要不了幾次,我便能打聽到他哥的消息。”

“這……”文初雪想了想,卻是不知該如何幫助對方,便只能乾焦急。

她們不會想到,就在院牆的那邊,江以湛不知何時已站在那裡,他將虞秋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聽入耳中,月光下,他的眼眸中泛出森寒幽冷之色,腰側的拳頭漸漸握起,青筋暴起,咯吱作響。

正是文初雪欲勸說什麼時,突覺一陣陰冷的感覺襲來,便頓住。

虞秋抱起胳膊:“怎突然好冷?”

文初雪看到虞秋身上單薄的衣服,便壓下關心,道:“你先回去睡覺吧!”虞秋的困境,她也不知怎麼辦,心裡琢磨着看看自己是否能在其他地方幫幫忙。

虞秋起身搓了搓胳膊,站起身:“你也早些睡,別想太多。”

文初雪點頭:“嗯!”

二人便一道將梯子移到院牆邊豎起,虞秋爬上院牆,跳到了王府那邊時,又突然打了個冷顫,便快步過去進屋。

江以湛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幽幽,如蟄伏在暗處的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