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本是打算聽楚惜的,好好歇着,奈何待在房間實在無聊,她稍稍躺了會後,便又出了房間,打算去前頭逛逛。她記得之前找到楚惜時,那個地方有幾棵梨樹,現花開得正好,便打算過去賞賞梨花。
一路上頗覺無聊的她,不由想起楚惜說今年娶她的事。
思及此,她便垂頭抿嘴笑了起來。
來到亭下,她坐着正欲賞花之時,擡頭就見到快步朝這邊走來的戚韓,他見她看到自己,便對她笑了起來。
他過來坐下就問:“怎獨自在賞花?”
虞秋看了看天色,反問:“你怎還在?”
戚韓單手托腮,端詳着她的臉色:“離開前想先看看你,湊巧打聽到你在這邊。你身體可還不舒服?”
虞秋起身去到亭旁伸手摺了支梨花,低頭把玩:“還好啊!”
戚韓便也起身去到她身旁,也折了支梨花擱在手裡晃動着,他側頭看着她,許是覺得她的狀態瞧起來確實不錯,便沒再過問她身體上的事。後來他朝她眨了下眼,問道:“你可還想賺錢?”
虞秋想了下,道:“那要看是什麼路子啊!”
“像上次那樣的呢?”
“不去。”提到上次,她便回答得很乾脆。
戚韓解釋道:“我不是說去堇寧王府跳舞,只是打個比方,像你的舞藝,願花錢請你跳幾支舞的人定然不少,我幫你留意些?”好不容易不被她排斥,他自然想盡量做些討她歡心的事。
虞秋搖頭:“還是不要吧!”
既然她無興趣,戚韓便只能作罷,後來他又試探着問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二哥?”今日她受驚的那一幕,他並沒忘。
“你二哥是誰?”
“堇寧王啊!”
“有點。”虞秋低下頭。
“爲什麼?”戚韓想到什麼,便問,“因爲他瞧着很冷?”
虞秋不知該如何回答,便選擇沉默了。
戚韓.正想彎腰從她臉上看出什麼時,江以湛正朝這邊走來,他見了便笑道:“我們正說着你呢,你就來了。”
虞秋擡頭見到對方,胸口處狠狠咯噔了下,她下意識朝戚韓身後挪了挪。
江以湛只看了她那唯唯諾諾的模樣一眼,就冷冷淡淡地對戚韓道了聲:“回去。”言罷轉身就走。
“又妨礙我。”戚韓看着江以湛的背影,頗爲不滿地嘀咕着,之後便不捨地對虞秋道,“下次來找你聊?”
虞秋乾乾地笑了下:“好吧!”其實她覺得他還是不要找她得好,免得她又見到江以湛,怪慎人的,尤其是對方的目光。
戚韓忽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腦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趕緊跑開。
跑遠了些後,他轉身笑呵呵地朝她揮了揮手。
虞秋擡手摸了下自己頭上被他碰過的地方,撇了撇嘴。
見江以湛與戚韓走遠,她獨自從亭中坐了下來。
她托腮賞了會花後,忽然想到什麼,便又起身過去折了幾支。她低頭聞了聞手中梨花,打算回去插在房間花瓶裡,便踏出亭子。
在路過月洞門時,恰楚惜與尹陌燁正並肩走來。
她見了便有些心虛地停下腳步。
楚惜擡頭看到她,眸色微動後,便靠近拿着摺扇輕敲了下她的腦袋:“讓你休息會,怎就那麼難?”
她摸着腦袋:“我感覺沒有不舒服了,大白天的躺在牀上多難受。”
尹陌燁看了看虞秋那單純的模樣,暗暗嘆氣後,道了聲:“我先走了。”言罷他邁步就離去,留她與楚惜二人。
虞秋擡眸轉頭看着尹陌燁的背影時,楚惜拉住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待會我陪你喝藥。”
突然被他握住手,虞秋愣了下,但很快就笑了起來:“好啊!”
楚惜看着她純淨的笑容,可以清晰地從她眼裡看出她對自己的情意,他便不由也勾了勾脣,手下握着她的力道加深了些。
他吩咐了跟在後頭的司七去熬藥,牽着她朝東北小院走去。
對虞秋來說,最美好的事情便莫過於與他手牽着手相伴,一路上她只感覺着這份透着甜滋滋的寧靜,倒是忘了開口說些什麼。
楚惜似有所思,也沒說話。
直到進入她的房間,楚惜拉着她坐下,並倒了杯水遞給她,她接過呡了口後想到什麼,便問他:“書院是什麼時候開課?”
楚惜只看着她,過了會兒,才收回目光起身去到窗邊,看着窗外道:“明日。”
她聞言詫異:“這麼快。”
楚惜一時並沒有再說話。
虞秋過去看了看他的臉:“你在想什麼?”
他擡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待會喝了藥再與你說,嗯?”
虞秋這下更是好奇:“莫不是有事?”
他笑而未語。
她便盼着藥能早些過來,好在司七熬藥速度總是挺快,不多時便把藥送了來。
楚惜端過藥就要親自喂她,她立刻接了過去:“慢慢喝會更苦,我自己喝。”言罷便端起一口氣將藥給喝了,喝罷趕緊張嘴任楚惜往她嘴裡遞了顆蜜餞。
她嚼着蜜餞問他:“你剛纔說的是何事?”
楚惜看着她那雙透着好奇的無辜大眼,不由又輕撫起她的腦袋,默了會後,才終於道出:“秋兒去堇寧王府待一段時日,可好?”
虞秋聞言愣住,她以爲自己聽錯了,因爲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是一件完全讓她無法明白的事,她便又問:“你說什麼?”
楚惜重申:“我想送你入堇寧王府。”
“堇寧王府?”她終於確定自己沒聽錯,“爲什麼?”她不懂他們與堇寧王府又能有什麼瓜葛。
楚惜頓了會,繼續道:“我想你去接近堇寧王。”
繞是事情仍舊說得不清不楚,也足夠虞秋意識到他話中的嚴重性,她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有兩個原因。”楚惜拉住她的手,“第一個原因,我想你給我找武林號召令。”
虞秋看着他,好一會兒後,才道:“那是什麼?非得我去接近堇寧王?”
“那東西就在堇寧王身上,對我很重要,你去找最合適。”楚惜看起來終究是不打算解釋太多,“第二個原因,因爲伯母。”
“我娘?又關我娘什麼事?”
“就在你南行後,伯母病情突然加重,大夫說其日子不多,除非……”
“日子不多?”虞秋立刻睜大眼。
“嗯!”
“除非什麼?”
“堇寧王有一個哥哥,叫江成兮,他醫術高超,甚至有神醫之稱,找到他便一定能醫治伯母。但他素來行蹤不定,極難尋,只有接觸堇寧王,纔是捷徑。”話語間,他用拇指輕撫起她微紅的眼睛。
還能醫治便好,她難過地低下頭:“我娘還在木須山嗎?”
“我派了人去接她,正在來瑜都的路上。”
她緩過來孃的事後,思索間不由扭起自己的指頭,她問道:“只能我去接近堇寧王嗎?沒有別的辦法?”
“這是最好的方法。”
她突然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將頭埋得更低:“可否讓我考慮考慮。”
“好,這是爲了伯母,也是爲了我,秋兒好生考慮。”話罷他便再摸了摸她的頭。他起身站着看了她會後,才轉身離去。
隨着他的離開,虞秋擡頭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門口。
說是考慮,她還能考慮什麼?
此事自然容不得她考慮。
只是,無論是找那什麼令,還是爲了救她娘,她不知道他是否一定想不到別的方法,反正他選擇的是讓她進入堇寧王府接觸堇寧王的方法。
她願意爲他,爲她娘做任何事。
但若此事是他提的,她便覺得不大舒服。
他不可能不知道接近堇寧王是很難的事,何況就算成功,那也是等於讓她一介弱女子去以身犯險。
她不知道,若是沒有她孃的事,他可還會要她爲了他那武林號召令,進入堇寧王府接近堇寧王。那東西聽着就知道是江湖上的東西,只一會兒的功夫,她便發現她已看不透他。以她對他的感情,免不了一陣胡思亂想。這一晚,便是個不眠夜。
次日早上,她頂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起了牀。
她沒思考什麼,下意識就要去舞堂。
未想她去後發現那裡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她壓下心中思緒朝回走,後來遇到尹雙,她立刻問道:“舞堂怎麼沒人?”
尹雙嘆道:“你還不知道書院已將女子課都撤了麼?”
“撤了?”虞秋一聽到這個,便沉默了。這哪裡是讓她考慮,這根本就是已替她做了決定。
尹雙問她:“你怎麼了?”
“沒事。”她低着頭朝回走。
尹雙面露關心之色,本欲跟着她,擡眸卻見楚惜正朝對面走來,她抿了下嘴,便只能轉身離去。
這時虞秋也看到楚惜,她停下了腳步。
楚惜從她面前站定,模樣仍舊溫柔,他嘆了口氣,問她:“秋兒考慮得如何?”話語間,他伸手撥弄起落在她胸前的長髮,垂下的眼簾蓋住了他眸中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