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這才發現,她赤身裸體,像花蛇一樣扭來扭去,雙手還緊緊抱着他的脖子。
書生想拽開她,手碰到她的身體,指尖的觸感讓他反應了過來,立馬撤回手,怒斥:“鬆手。”
女妖的脖子被他另一隻手掐着,她就不鬆手,還用雙腿死死夾住他的腰:“你先鬆。”
“想灰飛煙滅是吧?”
昏暗裡,書生的瞳孔隱隱透着赤紅。
女妖剛修成人形,法力很差,脖子被掐着,怎麼也掙不脫,慌忙之中,她好像抓到了什麼,燙燙的。
然後,她就被甩飛出去了。
她大叫:“哎呀,好痛!”
書生面紅耳赤,眼角漸漸被逼紅,他扯過被子,蓋在了她身上,隨後轉過身去,默唸清心咒。
沒有用……
六重天光上掌生死的釋擇神尊亂了心神,封印上古法力的結界破了。他擡起手,捻了個決,要滅了這小貓妖。
女妖擡頭,道行太低,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一把掀了被子,不知羞地站了起來,淚眼汪汪地瞪他:“你這教書先生,好不懂憐香惜玉!”
書生掌心聚攏的神訣火光瞬間滅了……
徐檀兮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
“先生。”
戎黎守在沙發椅旁邊:“臉怎麼這麼紅?熱嗎?”他把剛給她蓋上的毯子掀開一個角。
徐檀兮搖頭,眼神還有些空,在夢裡沒緩過來:“我又夢見你變成書生了。”
戎黎半蹲着看她:“還有呢?”
她不說話,臉更紅了。
戎黎心知肚明瞭,逗她:“書生對你做了什麼?”
她轉過頭去,不敢看他。
書生沒對她做什麼,是她對書生做了什麼。
戎黎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耳朵:“好燙。”他語氣裡混着笑ꓹ 調兒開始不正經了,“是不是夢見——”
徐檀兮轉過來ꓹ 用手捂住他的嘴,面紅耳赤地惱他:“不要亂說。”
行,他不說。
他伸出舌尖ꓹ 在她掌心輕輕舔了一下,不用言辭ꓹ 他用眼神直白地描繪出她夢裡的內容,以及他的浮想聯翩。
徐檀兮立馬把手拿開ꓹ 動作急得跟燙手似的ꓹ 她臉皮薄,經不住他這樣逗弄,露在外面的皮膚哪哪都是紅的,磕磕巴巴地罵他:“你、你不知羞。”
太純了。
他想把她弄髒。
他抓着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燙嗎?”
很燙。
他也紅着臉,熱着耳朵,但目光很欲:“不是不知羞ꓹ 是很喜歡你,想跟你親熱。”
因爲經驗不多ꓹ 很大膽ꓹ 卻莽莽撞撞。
“杳杳。”
“嗯。”
徐檀兮不太敢看他的眼睛ꓹ 裡面有鉤子ꓹ 有赤裸裸的引誘,看了會被吸走魂的。
“你喜不喜歡我主動一點?”
他突然這樣問ꓹ 目光裡帶着毫不掩飾的侵略意味。
徐檀兮不說話ꓹ 羞於表達。
等不到回答ꓹ 戎黎擡起手,遮住她的眼睛ꓹ 不讓她看到他眼睛裡翻涌的慾望:“以後我會更主動。”
他更愛她一點,她會不會更不捨得一點?會不會更留戀一點?會不會和棠光爭意識的時候更堅定一點?
他掌心下面,她睫毛在顫動。
她沒有推開他的手,過了很久,回了一個字:“好。”不要矜持了,也不當淑女了,她要他就可以了,像小女妖那樣,莽撞卻勇敢。
溫時遇在諮詢室外面的走廊上等,對面是茶水間,黃文珊的秘書過來送了一杯咖啡,他道謝後婉拒了。
茶水間裡,黃文珊在問同事:“吳醫生,你能聯繫到黃建博醫生嗎?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好像跟國內這邊斷了聯繫。”
黃建博是之前給徐檀兮做心理諮詢的醫生,他也是黃文珊的導師。雖然不是一個諮詢室,但他們之前經常有合作,也會一起辦交流會。
算起來,黃文珊有大半年沒聯繫上他。
吳醫生說:“我也聯繫不上,我上次有個案例想讓他幫我看看,郵件發出去三個月了,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回覆。”
茶水間不隔音,溫時遇聽見了她們的談話,在凝神思忖。
徐檀兮和戎黎出來了。
溫時遇起身:“杳杳,跟我談談。”
戎黎難得大方:“我去拿藥。”他先回避了。
溫時遇在諮詢室外面的椅子上落座,徐檀兮坐在他旁邊。
好半晌,他都沒有開口。
“小舅舅,你怎麼不說話?”
他心事重重:“我一直以爲我把你保護得很好,好像不是,你被綁架的時候我不在,你出車禍的時候我也不在。”
可是他被溫鴻的原配虐打的時候,她在;他被凍的只剩一口氣的時候,她在;他被扔到生母墳地的時候,她也在。
他需要她的時候,她總來救他。那時候他是剛來溫家、不討原配喜歡的私生子,她才七歲,是她姑姑掌心的小公主。
“是我太自負了。”讓小公主淋了雨、生了病。
“你不要這樣說。”徐檀兮坐在他旁邊,連坐姿都像他,“我不是小孩,不是舅舅你的責任。”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生的病,又怎麼能怨怪他人。
“我知道你不想太依賴我,那你就多依賴戎黎。”溫時遇望着對面的白色牆面,深邃的眼,凝愁的眉,還有溫柔的聲音,“日後,你不要隱忍,不要委曲求全,不要顧全大局,不要克己復禮,任性妄爲一點,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做不到的,就讓戎黎替你出面。”
姑姑在世時,總教她顧全大局、教她克己復禮、教她對人對事都要大度有禮,不能辜負了一身風骨與氣度。
風度翩翩的溫先生卻教她任性妄爲。
徐檀兮點頭:“我知道了。”
“我不能長時間待在南城,有事不要瞞我,找不到我就找昭裡。”
“嗯。”
“要是南城的醫生不行,就來帝都。”
徐檀兮說好。
溫時遇起身:“午飯你和戎黎去吃,我還要趕回帝都。”
徐檀兮也起身:“吃了飯再回去。”
溫時遇看了一下時間,有點趕:“我去飛機上吃。”
她囑咐他一路小心。
戎黎拿藥回來之後,溫時遇就動身了。
走之前,他站在車門旁邊,對徐檀兮說:“杳杳,不要再生病了。”他說完就上了車,上車後吩咐來接他的柯寶力,“去查一下黃建博醫生。”
“是,溫先生。”
車開走了。
徐檀兮還站在路邊目送。
“溫時——”戎黎改口,“你舅舅跟你的關係好像很好。”
他對溫時遇的瞭解不多,倒是聽到過不少誇讚他的話,什麼君子溫生舉世無雙,什麼風度翩翩如琢如磨。
“小舅舅是個很感恩的人,他小時候我幫助過他,長大後,他就待我很好。”徐檀兮看着已經走遠的車,有些不捨,“除了我姑姑和祖母,他是我最親的親人。”
戎黎拉開車門,等她坐好了,他關上車門,坐進主駕駛,冷不丁地問:“假如有一天,我和你小舅舅同時掉進水裡——”
他還沒問完,徐檀兮就笑了。
他轉頭看她:“你笑什麼?沒跟你開玩笑。”他神情認真,繼續沒問完的,“你先救誰?”
當初那個四大皆空高冷上天的戎黎已經徹底被拉下神壇了。
徐檀兮溫柔地問:“你會游泳嗎?”
他會,他故意說:“不會。”
這樣總得救他吧。
徐檀兮如他意地說:“先救你。”
戎黎嘴角揚上去。
她還補了個下文:“我小舅舅會游泳。”
他嘴角又壓下去了。
“騙你的,我也會。”他看着路,情緒不小,“不用你救。”
後視鏡裡,映出女孩子的臉,言笑晏晏。
去餐廳的路上,戎黎跟徐檀兮說了棠光的事:“黃醫生說,可能是你以前看過類似的故事、電影,或者是想象出來的。”
她聽完沉默了許久:“先生,你相信前世今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