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員明顯沒有處理這方面事務的經驗,甚至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吳大海在這裡,估計會直接呵斥對方的無理取鬧,然後以比這位女記者更快的語速跟你講人民警察的責任和義務,和你講奉獻精神講犧牲精神講歷史使命云云。
你吹你的,我吹我的,大家一起吹,看誰能吹得過誰。
這種事情上,最怕的其實就是被當作了背景板,否則等記者回去剪輯之後在平臺上放這個視頻,就很容易具備誤導性和煽動性,而視頻中的警察,只能淪爲記者陳述之下的應聲蟲。
對於網絡媒體來說,這是一個流量爲王的時代,早些年,大家還僅僅是用標題誤導,也就是所謂的UC震驚體;
到之後,它們開始進行鍼對性地“春秋筆法”,以獲得更大的眼球關注。
往往一個熱點事件發生後,媒體部門內部不是想着如何去儘快地報道事實真相,而是確立一個曝光量,然後大家一起集思廣益如何利用這個事件以完成自家媒體曝光量的任務,哪怕最後報道有失偏頗,所要面對的懲罰對於它們已經獲得的收益來說,也只是毛毛雨了。
樑川靠在警車旁,背對着正在採訪的記者和那位小警員。
老實說,一開始採訪進行時,樑川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但很快,樑川就慢慢地品出了異樣的味道。
女記者的採訪主題無非兩點,
第一點是“定體問、陷深思”;
第二點則是挖掘兇手背後的可憐故事,以博得輿論的同情和關注,畢竟,純粹地客觀報道案情,大家都在報道,誰願意特意看你家新聞一眼?
樑川手裡夾着煙,隨着女記者那一個個問題的拋出,樑川手中的菸頭已經被其指尖夾得開始變形扭曲起來。
兇手可憐?
富家女該死?
樑川腦海中當即浮現出那名死在自己面前的女大學生,她的鮮血,不停地擴散和流淌,
一直,流淌到自己的腳下。
樑川將手中的菸頭丟在了地上,將手放入口袋裡,摸出了一根帶血的菸頭,這是被那個女孩兒血水浸染的。
扭過頭,看着還在喋喋不休的女記者,樑川又回過頭,繼續盯着自己手中的菸頭。
自己手中的,是帶血的菸頭,
而身後那個記者手裡拿着的,則是人血饅頭。
好吃麼?
張開嘴,樑川將菸頭送入自己嘴裡咀嚼着。
他平時也有偶爾咀嚼菸草的習慣,一般是當自己情緒很緊張急需舒緩的時候。
只是這一次,菸頭送入嘴裡時,卻有些苦澀。
沒有嚐到血液的腥味,只有單純地苦澀。
微微擡起頭,
深吸一口氣,
真的不好吃,
但你,
爲什麼又吃得這麼開心?
吃得這麼香呢?
這不應該。
女記者越說越興奮,她清楚,這次採訪回去剪輯之後肯定能出效果,警方封鎖了前面路段,禁止記者和閒雜人等進出,所以她只能選擇在這裡等待,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等到了自己的機會!
而且,這個小警員明顯經驗不足,他想分辨,想反駁,卻每次都被自己打斷,然後在畫面中看起來,就是自己說中他內心的想法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羞惱的樣子。
可以了可以了,
這次大豐收,
有這條視頻,足以順着這一條線,構建出一個獨家新聞鏈條,比單純地播報案情肯定更能吸引人關注。
但也就在此時,原本扛着攝像機站在自己身後的搭檔忽然將攝像機往前面路上一丟,恰巧一輛運貨的貨車開來,攝像機直接被壓碎。
“你瘋啦!”女記者對着自己的搭檔吼道。
而這個搭檔則是很木訥地站起身,
緊接着“啪!”一聲一巴掌打在了女記者的臉上,女記者整個人被打趴在了警車引擎蓋上。
搭檔沒有絲毫猶豫,再度上來,雙手抓着女記者的頭髮,對着引擎蓋就是不停地猛擊。
“砰!”
“砰!”
“砰!”
連續地猛擊之下,女記者從一開始的怒罵到慢慢地哀嚎到最後……連哀嚎的聲音都微不可聞了。
小警員也被面前的一幕愣住了,
他實在是搞不懂爲什麼他們記者自己人之間會爆發這樣子的矛盾,只是,正當他準備上前制止時,那個攝影師忽然鬆開手,然後跪倒在了地上,身上完全被汗水打溼,眼睛裡也出現了迷茫和不解之色。
至於那位女記者,
已經頭破血流,頹然地摔倒在地上,性命無虞,但是臉已經被破相了,這對於一名記者的職業生涯,將是致命的。
“呸。”
樑川將自己嘴裡的煙渣吐出來,嘴裡還殘留着些許菸草味,
現在,
舒服多了。
而這時,已經從服務站裡換好衣服的唐詩也走了過來,她大老遠地就看見了這一幕,然後,她的目光着重地落在了樑川身上。
樑川沒回應什麼,直接打開車門,坐上了車。
唐詩也沒說什麼,跟着樑川一起坐在了後車座。
“喂,上車,我們走!”樑川見那個小警員還站在外面就直接喊道。
“可是……可是他們……”小警員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個人,他覺得自己不能不處理。
“他們同事矛盾讓他們自己解決去,反正死不了人,哪邊情況最緊急,你分得清楚麼?
我待會兒給你們吳隊打電話說一下。”
“好,好。”
小警員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位,然後發動了車子,倒退之後,開除了收費站。
警車引擎蓋上,還殘留着那位女記者的血漬。
“樑顧問,她是?”
開車時,小警員不停地通過後視鏡注意着坐在後面的唐詩,實在是唐詩太漂亮了,尤其她穿着紅色的長裙,更將她的那種清純和魅惑的氣質完全凸顯了出來。
以這個小警員的思維角度,根本就沒意識到兇手對紅色長裙女人的執着,樑川當時發現了這個猜測,卻沒來得及和吳大海說。
“我助理。”樑川敷衍道。
“哦,你好。”小警員對唐詩打招呼。
唐詩沒理她。
小警員有些尷尬,但還是集中注意力開車。
大概一刻鐘後,警車開入了一個岔道里,前面,是一座山,四周這塊區域,停放着很多輛警車以及大巴。
蓉城現在能夠抽調出來的警力以及民兵組織都已經出動了,遠處山上還能清晰地看見搜查的人影。
“就在這裡停下。”樑川示意小警員停車。
“樑顧問,吳隊他們在後山的位置,”小警員提醒道。
“就在這裡停,我下車。”樑川堅持道。
小警員只能剎車,讓樑川和唐詩下了車。
下了車後,樑川和唐詩直接越過了封鎖線,走入了荒山範圍裡。
“這裡,警察很少。”唐詩發現了問題。
“因爲警方認爲兇手會選擇逃往山區深處。”樑川解釋道,“大部分警力都在另一面部署和警戒。”
“你認爲他不會逃?”
“他會逃。”樑川沉聲道,然後指了指自己來時的方向,“但他不會往窮鄉僻壤的山區去逃,方圓兩百里之內,蓉城是最大的城市,其餘的城市和蓉城根本沒法相比。
所以,只有蓉城這麼大的一個體量,這麼多的人口,才能讓他找到他所想要的穿紅色裙子的女人。
也因此,他逃是會逃,但不會往警方所認爲的山區深處逃,而是向蓉城方向逃。”
“所以,你讓我換這件裙子,目的,就是爲了這個?”
唐詩問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平靜的,當初樑川以吃掉她作爲威脅時,她也是這種表情。
也是,當初連瘋狂找同類殺死自己的事情她都做了,
現如今,除了樑川挾貓以令諸侯的無恥行爲,
還有什麼事情能夠真正驚擾到她的心緒?
“別說,你穿這裙子,挺好看的。”樑川有些羨慕地伸手在唐詩的臉頰處捏了捏,嗯,手感不錯。
唐詩的目光慢慢地變得尖銳起來。
顯然,
她不可能允許樑川把自己當作普洱一樣去對待。
“身體素質,好像也比我這具身體要好。”
樑川收回了手,有些不甘心地搖搖頭,
自己這具身體,
實在是太吃虧了,要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這半年時間裡,都沒睡覺,但身體素質,卻依舊能超過自己。
不能說人家的這具身體比正常人優秀多少,
只能說自己這具身體,原本就是一具廢柴。
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有些擡舉他了,乃至,很可能本身就是個病秧子。
吳大海曾說過,“樑川”自小就對飢餓沒有感覺,常常忘記吃飯,而等到自己進入這具身體之後,問題變得更嚴重了,是吃不下東西了。
這就可以想見,這具身體到底有多羸弱。
唯一的慶幸,
可能就是這具身體並沒有什麼遺傳性疾病。
“我就在這裡坐着麼?”唐詩問樑川。
“來,這裡風景不錯,我給你拍張照。”樑川伸手示意唐詩把手機給他。
唐詩拿出了手機,遞給了樑川。
在她眼裡,就像是在陪一個腦癱兒童玩遊戲,
自己配合着讓他在餘生中多開心開心。
樑川點開手機相機,慢慢地後退了幾步,
伸手向左邊指了指,
“斜側一下,
腿再叉開一點,
裙子再往上撩一些,
身子向石頭上再靠一靠。
對了,
保持這個姿勢,
要拍了!”
“咔嚓………………”
手機相機快門響動的那一瞬間,
畫面中原本斜坐在石頭上的唐詩身後,
忽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一切,
來得,
如此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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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沒有存稿,今日上架,龍只能純手工碼字更新,這是第二章,龍爭取在早上之前再寫出第三章,睡一覺之後還會再寫至少兩章,這類型的文,也確實不是那麼容易寫出來,每一章都耗費很大的時間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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