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悲樂走出天影寺,循着琴聲走去。琴聲越來越近,就像黑暗中的一盞燈一樣指引着燕悲樂前進。
燕悲樂穿過一片樹林,又來到了那天來過的地方,琴魔還是那個樣子,白衣飄飄,神色安詳,好像根本就沒有發覺燕悲樂到來似的。
燕悲樂在離琴魔不遠處停止了腳步,閉上眼睛,靜靜地聽着這美妙的琴聲。
琴音聲聲而至,娓娓動聽,像是在訴說着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一個俊美少年,一個懷春姑娘,兩情相悅,在無邊的田野裡歡快地奔走着,田野裡的野花微微搖動,像是爲這對少年男女彈奏出動聽的樂曲,芳草的清新香味讓人陶醉,讓人流連忘返……
一曲既罷,燕悲樂還沉醉在琴聲之中,琴魔輕聲說道:“你來了!”像是跟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談談心事一樣。
燕悲樂微微張開眼睛,點點頭說道:“真好聽,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琴魔微微一笑,道:“情動!”
“很好聽的曲名,你在想念你的戀人?”
“是在想念一個人,但是她卻不能算是我的戀人,我戀了她這麼多年,而她卻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我爲她兩次重返人界,而她卻毫無在乎地在我面前表露出她喜歡其他的男人。”琴魔說着,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燕悲樂暗道,原來魔也有自己的煩惱,燕悲樂想起了自己和王啓樹過去的種種,也深深理解到琴魔的心情,不禁黯然神傷,也跟着長嘆一聲。
琴魔說:“人界雖美,卻無我留戀之處,魔界雖然寂寞,卻無人間的種種煩瑣,過了今晚,我便要回到魔界中去了。”
燕悲樂一愣:“聽說是魔尊派你過來協助無心魔的,你就這樣回去了,難道不怕魔尊的責怪?”
琴魔冷笑一聲,道:“我只不過想看一眼我一直思念的人才到人間來一次,若是我不想來,又有誰能阻止得了我?無心魔是什麼東西,也配讓我協助?真是笑話。”
燕悲樂又是一愣,琴魔好像對無心魔有成見,難道琴魔喜歡之人,喜歡的莫非就是無心魔?
燕悲樂正想着,琴魔好像看穿了她的意思:“我看不起無心魔,是因爲他本來是好好的一個人不做,卻要成什麼魔。魔雖然擁有凡人不能擁有的無盡魔力和無窮的壽命,但是卻不能找到一份真愛;人雖然是浩浩宇宙滄海一粟,卻是六界之中唯一一個能擁有真愛的生靈,讓神,魔,妖,鬼,獸都羨慕不已,而無心魔竟然因爲一時的氣憤,竟然讓自己成魔,這種人怎麼配得上讓我協助?”
燕悲樂被琴魔這麼容易就看穿了心思,心中一凜,連忙收回心神,不再胡思亂想,聽完琴魔說完後,心裡隱隱覺得琴魔好像對無心魔的一切瞭如指掌,便試探性地問道:“你跟無心魔很熟?”
“你是想從我嘴裡打聽到無心魔的消息?”
燕悲樂一驚,連忙說道:“我我只是好奇而已嘛。”
琴魔說:“他成魔之時,我正在旁邊看着。”
琴魔說着,也沒有下文了,燕悲樂不知道琴魔的脾氣,也不敢再問下去,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琴魔說話,只見他雙目遠眺,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燕悲樂無話找話道:“對了,你好像是在用琴聲叫我出來,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做些什麼?”
琴魔說:“不,我只是想叫你出來聊聊天而已,過完今晚我就要離開了,或許我們永遠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燕悲樂聽得一陣心慌,叫我出來聊天?難道琴魔喜歡的人是我?想到這裡,燕悲樂生怕琴魔又看穿自己的心思,連忙收回心神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爲什麼要叫我?”
“因爲我們同病相憐。”
“同病相憐?”
“你喜歡的人入了魔道,而我喜歡的人雖然身在魔道,喜歡的人卻是正道中人。”
燕悲樂聽了心裡一顆心也落了下來,琴魔喜歡的人幸好不是我。燕悲樂知道琴魔喜歡的人不是自己,也沒有那麼害怕了,好奇心頓起,問道:“你喜歡的人是誰?”
“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倒是你喜歡的人,好像到現在都很在乎你哦。”
燕悲樂苦笑一笑:“哼,他恨不得我馬上死去。”
琴魔看了燕悲樂一眼,說道:“一千年前,我曾經到人界去過,遇上了青年人,我遇上他的時候,他很傷心,很痛苦,我想,除了愛情,還會有什麼能讓我如此痛苦?”
燕悲樂聽到琴魔說起了王啓樹,不禁來了精神,一動也不動地聽着,只聽到琴魔繼續說道:“我便過去問他,原來他是爲他的公子傷心,痛苦。我暗暗奇怪,一個下人與公子之間的情誼,會持久到多長時間?我好奇心一來,便對那個青年人說,如果我教你一種方法,讓你永遠存活於人界,你會不會一直在尋找害死你家公子的那個女人?那個青年人一聽,頓時立刻拜倒在地,求我教他長生不死之法。”
燕悲樂的心被提了起來,呼吸也不那麼順暢了:“後來你便教他借屍還魂的方法了?”
琴魔搖搖頭說:“不,我們魔一向都不會無故給予的,我當時便對那個青年人說,讓我教你不死之法也未嘗不可,但是你得當着月亮發誓,如果有一天你忘記了仇恨,你的靈魂將永遠聽命於我,永遠做我的奴隸,若違此誓,靈魂將墜九幽之地,永遠無翻身之日。”
燕悲樂聽了心中一涼,原來一千年前王啓樹遇上的那個教他借屍還魂的人竟然是琴魔,難怪他不能放下仇恨,難怪他不能接受自己。燕悲樂淚水直流,但是很快她便擦乾了淚水,跪在琴魔面前。
燕悲樂哽咽得不知從何說起,琴魔已然知曉她的意思,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是想叫我收回對那個青年人的誓言?”
燕悲樂連忙含淚點頭。
琴魔又說:“我們魔最看重的就是月圓之夜,對着月亮起的誓言,誓言一出,縱然是魔尊親臨,也無能力讓人收回誓言。”
燕悲樂一陣絕望,但是還是不死心地問:“你可以讓我起一個誓言來償還那個青年人的誓言呀。”
琴魔長嘆一聲:“遲了,遲了,一切都太遲了。”說完,拂起巨石上的琴,邁開步子便要離去。
燕悲樂見琴魔只是大步往前走,連忙站了起來,向琴魔追趕過去,但是眼看琴魔的背影就在眼前,燕悲樂就是無法追趕上,琴魔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很快,便從燕悲樂眼前消失了。
燕悲樂一陣暈厥,倒在地上……
當燕悲樂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又是做夢了?昨晚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就像真的發生一樣,燕悲樂摸一下膝蓋,膝蓋還原劑隱隱作痛,奇怪,我怎麼會躺在牀上,難道是有人把我送回來了?
燕悲樂從牀上爬了起來,朝門外走去,問一下昨晚守夜的那兩個師姐,但是那兩個師姐都一致搖頭說,昨晚根本就沒有見到燕悲樂走出去。
燕悲樂又去了其他門派問一下那些昨晚守夜的弟子,但是他們也都說昨晚沒有人出去過,燕悲不百思不得其解,跑過去跟莫超林說了此事,莫超林一臉疑惑地望着燕悲樂,好像是在掂量着燕悲樂是不是發燒燒壞腦子了。
燕悲樂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住在天影寺各門派弟子每天都勤奮練武,那些受傷不是很嚴重的恢復得很快,兩天過後,整個天影寺衆人一個個都生龍活虎,再次進軍牛頭山也擺上了議程。
衆人簡單收拾一下行裝,準備出發的都集中到了承天閣門前的廣場上,只待玄空一聲令下,衆人便可御劍前去牛頭山。
正在這時,人羣背後傳來一陣吵鬧之聲,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李鐵鐵正吵吵嚷嚷着也要跟去,但是幾個弟子卻把他攔在外面。
燕悲樂知道李鐵鐵沒有什麼法力,去也不但幫不了衆人,只怕還要拖累衆人,便離開了隊伍,朝李鐵鐵走了過去。
正當燕悲樂走到李鐵鐵跟前,正要開口說話時,這時於曼辭從廣場外面跑了過來,遠遠就喊道:“鐵鐵,鐵鐵……”
燕悲樂只好住口,等於曼辭走到跟前,於曼辭氣喘吁吁地走到李鐵鐵跟前,說道:“鐵……鐵……不要走……”
李鐵鐵說:“我也要去除妖,我是神父,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於曼辭說:“你又不會什麼法術,你跟你湊什麼熱鬧?”
李鐵鐵不服氣地說:“我有十字架,那些妖魔怕我的十字架。”
於曼辭說:“一個妖魔是怕你的十字架,但是有很多很多的妖魔就不怕你了,他們一下子衝上來,來個螞蟻啃大象,,到時上帝也救不了你了。”
“你胡說。”李鐵鐵正色地道,“上帝是最厲害的。”
於曼辭不耐煩的擺擺手,氣也順了許多,說道:“我只是打個比方。”
李鐵鐵正要爭辯,燕悲樂便打斷他的話說:“李鐵鐵,我們大家都去了,你也跟我們一起去了,萬一有妖魔再次攻進天影寺,誰來保護我表姐?你還是跟着我表姐好好的待在這裡吧。”
李鐵鐵沉思一陣,覺得燕悲樂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便說:“好吧,那我就留在這裡吧,你們放心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們的好消息。”
於曼辭一臉疑問,怎麼燕悲樂一句話就能讓李鐵鐵留下,而自己說了半天李鐵鐵還是吵着要跟去,難道?於曼辭想到這裡,心裡一陣驚慌,連忙警惕地盯着燕悲樂:“小狐狸精,怎麼鐵鐵聽你的話?你們兩人是不是有一腿?”
燕悲樂沒有覺察到於曼辭語氣的不善,滿不在乎地說:“我們何止有一腿呀,我們還有兩腿呢。”
於曼辭一聽,更是大急,有一腿只是眉目傳情而已,有兩腿豈不升級到陰陽結合,合二爲一了?乖乖隆地冬,不得了,於曼辭如此一想,立刻吼道:“什麼?你們?”
燕悲樂這纔想起表姐疑心極重,只怕剛纔一句玩笑又讓表姐誤會了,心中一慌,結結巴巴地解釋:“表表表姐,我我我們沒有……沒有……”燕悲樂一邊說一邊朝於曼辭不停的擺着手後退,大有溜之大吉之勢。
於曼辭見燕悲樂這樣,暗道,如此慌張,肯定是做賊心虛,老天呀,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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